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有沒有愛過我
舟以雁回到別墅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關臨淵看到她回來,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寶寶很想你,哭了很久,剛剛才睡着。”
舟以雁跟他說了紀烽眼睛受傷的事,故意沒有提及是誰送她回來。
幸而關臨淵也沒有問,只問了她有沒有吃晚飯,讓張嬸把燉了一天的補湯端出來給她喝。
關臨淵不問,是因為他知道。
他派了人暗中保護她。
對方是退役的特種兵,還是頂尖級的水平,只是在某次出任務時被子彈傷了左手,才退了下來。
這人有通天本領,有錢都未必能讓他出手,但白老爺子曾對他有恩,所以他才俯首帖耳地為白家效勞。
熱血男兒,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關臨淵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在秦昊然的車上安裝竊聽器和追蹤器,車上他跟舟以雁的對話,他都一字不差地聽到了。
原來如此,舟堯那天看似想竊取商業文件,實則是在他的電腦里動手腳,栽贓陷害。
舟以雁對他的回護他很感動,只是,她和秦昊然之間竟然有過一段過往?
怎麼可能?
他記得她曾信誓旦旦地說過跟秦昊然只是兄妹情,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他不認為她有必要對他撒謊。
而且根據他的觀察,她的確不像是對秦昊然有過什麼特殊的感情。
看來,這件事必須要好好調查才行。
不過在此之前,有件事情必須先解決。
次日,祝修毓第二次被警員帶走。
他不再是癲狂的狀態,而是整個人顯得消沉灰敗。
麥櫟狠心地對他不聞不問,讓他在裏面足足關了六天,讓他自生自滅。
他也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一堆垃圾,沒有主動跟外界聯繫,安靜地縮在看所守的角落裏發霉發臭。
第七天,有人來保釋他,他抬起滿臉胡茬的臉看向帶他出去的那個小警員,沉寂的眼中閃過了異樣的光彩。
只是出去之後才發現,來的人不是麥櫟,而是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祝少,別來無恙?”
秦昊然靠在車邊,姿態慵懶,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祝修毓對他視若無睹,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
“喝一杯?”秦昊然問。
祝修毓停住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看他。
“秦昊然,我們不是一路人。”
秦昊然挑了挑眉,笑了,“只是喝一杯,祝少別多想。還是祝少連跟我一起喝酒的膽量都沒有?”
他用的是激將法,祝修毓也知道,他驀然露出了一個自暴自棄的笑,轉身,上了秦昊然的車。
市中心黃金地段的帝豪私人會所,二十層以上都是VIP至尊包廂,一層樓都只屬於一個貴賓擁有,裏面裝潢奢華,配套設施應有盡有,甚至附帶花園式大露台和一個小型游泳池直接搬進來住都可以。
而且不是誰都可以成為這個會所的會員,除了有錢,還要有地位,可以這麼說,獲得帝豪會所認可的會員,就像擁有了京城第一名流圈的身份證。
秦昊然將祝修毓帶到自己的私人包廂,看到他臉上控制不住一閃而過的詫異神色時,不禁露出了一抹洋洋得意的笑。
“祝少隨意參觀。”他也是最近才拿到帝豪會所的VIP卡,本來第一個想帶舟以雁來的,結果竟然便宜了祝修毓。
“酒呢?”祝修毓對這裏一點興趣都沒有。
秦昊然笑笑,把他帶到了小酒吧。
“還是那句話,祝少隨意。”
一整面牆壁都做成了酒櫃,裏面的每一瓶酒,都價值非凡。
祝修毓開了一瓶人頭馬,像灌白開水一樣,一杯接一杯,也不說話,也不看人,悶聲大口喝。
秦昊然也不在意,開了另一瓶,坐在高腳椅上,自斟自飲。
兩人本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現在安安靜靜地面對面喝酒,氣氛竟然奇異地和諧。
半小時后,兩人都喝得面紅耳熱,有了七八分醉意。
秦昊然離開座位,端着高腳杯走到寬大明亮的落地窗前,俯瞰樓下來來往往的如同螻蟻的車輛和行人,嗤笑一聲道:“我秦昊然只要一個眼神,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哈,就只有她不把我當回事,就只有她……”
眼神不自覺地變得迷離痛苦,“但我要的也只有她……”
祝修毓趴在吧枱上,頭也不抬,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想得到的永遠得不到,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他的眼眸在燈光的折射下似有水光,嘴角勾起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以為我放下了,但其實放不下。我愛了她那麼久,就算她不愛我,我也還愛她。後來我不強求了,只要她幸福就好。誰知道,紀烽那殺千刀的竟然負了她!他負了她!他怎麼敢!”
秦昊然回頭看了他一眼,步履不穩地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他就是敢,他也這樣做了,你能拿他怎麼樣?紀烽有關臨淵罩着,關臨淵可有着有深不可測的背景,你拿什麼跟他斗?”
祝修毓一拍桌子,整個人都暴躁了。
“關臨淵算個屁!惹毛了本少,管他天王老子!我跟紀烽的仇絕不能了了,關臨淵要罩他,那我就先把關臨淵給幹掉!一個個統統都幹掉!”
秦昊然拿起酒瓶,替他斟滿了一杯酒,然後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笑道:“祝少真有種,我誰都不服就服你。”
祝修毓冷笑,抬頭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秦昊然無所謂,任他怎麼說都不動怒。
“我自然比不上祝少。”他仰頭將杯中物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祝少做事向來光明正大,我呢,在你眼中必定是個小人,愛使些陰招。不過我跟你說,無毒不丈夫,有時候為達目的,就要不擇手段。”
祝修毓眯起雙眼,低下頭,額發遮擋了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秦昊然靠在吧枱上,舉起酒杯,欣賞着杯中色澤漂亮的酒液,勾着唇角懶洋洋地道:“過程怎麼樣我不在乎,我要的是結果。結果如我所願,過程就算不那麼好看也沒關係,自古成王敗寇,權利如此,女人也如此。”
祝修毓不語,捏着酒杯,力度大得指關節微微泛白。
目的達到了,秦昊然不再多言,搖搖晃晃地走到沙發那邊,懶洋洋地躺了下來。
次日,祝修毓衣冠楚楚地來到關家別墅,要求見麥櫟。
紀烽的眼睛還沒拆紗布,麥櫟對他野蠻無理的行為痛恨至極,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同樣,關家上下都很尊敬和喜愛紀烽,於是就沒有任何人給他一絲好臉色看了。
“小麥不想見你,你走吧。”關臨淵是看在麥櫟的面子上才放他進來,但麥櫟的態度很堅決,躲在樓上不肯下來,所以關臨淵有話說話,沒必要再跟他客套。
祝修毓翹着二郎腿,冷笑道:“我的律師就在外面,如果五分鐘后我再見不到我的妻子,我有理由懷疑你非法拘禁她,到時候我會報警。”
關臨淵淡定地道:“隨你。但我連五分鐘都不想看到你,請到外面等。”
祝修毓也不惱,站起來插着褲兜,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麥櫟擔心關臨淵難做,最終還是從樓上下來了。
“你不用管他。”舟以雁不放心地跟着坐電梯下來,“他報警就報警,你在我們這裏工作,大家都可以作證,不是什麼非法拘禁。”
關臨淵也道:“你放心,這事有我。”
麥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出去見他一面,“我倒想聽聽他要對我說些什麼。”
祝修毓正在樹下抽煙,看到她出來了,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麥櫟突然覺得這人有點陌生。
她走過去,看着他問:“你想怎麼樣?”
祝修毓定定地看着她,直到手指夾着的香煙燃到了盡頭,將他燙得回過神來。
“小麥,我決定回曆城繼承家業,你跟我一起走。”
麥櫟搖了搖頭,道:“我不走。我說過要等到小舟完全康復了才離開的。”
祝修毓扔掉煙頭,抬腿將它踩熄,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道:“此一時彼一時,祝家和關家是商場上的對手,你跟舟以雁也不要再來往了,從此你是你,她是她。”
麥櫟嗤笑了一聲,掙開了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先生的公司在桐城,你的家族企業在歷城,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怎麼就成了對手了?而且我跟什麼人交朋友是我的自由,你沒有權利干涉。”
祝修毓被她那句“沒有權利干涉”激怒了,上前一步,想要抓她的手,卻被她靈活地躲開了。
“你身為我的妻子,自然是要跟我同仇敵愾!我對關臨淵倒沒什麼偏見,只是他非要罩着紀烽,那就是明着跟我作對!”
麥櫟也怒了,氣紅了眼睛,瞪着他道:“祝修毓,你能不能講講道理?秦莉莉死了,紀烽也很難過,他都跟我說了,解除婚約不是他提出來的,是秦莉莉自己要求的,而且紀烽說秦莉莉不會自殺的,她的死太可疑了,有人想要害她!”
祝修毓深呼吸一口氣,盡量平復自己的情緒,他怕自己太過激動,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
“小麥,我才是你的丈夫,你不要左一聲紀烽右一聲紀烽行不行?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了嗎?他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想悔婚!這麼多年了,他跟莉莉訂婚那麼多年了,如果真想娶她,早就完婚了,但卻一直拖着,明知道她身體不好,還跑去京都工作,一年到頭莉莉能見到他幾面?他就是存心把莉莉拖死,還換來個不離不棄的好名聲!”
“紀烽不是這樣的人!”麥櫟脫口而出。
祝修毓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可怕。
麥櫟下意識地往後退。
“你是不是也盼着莉莉死?她死了,你就有機會了?”祝修毓激怒之下完全口不擇言。
“啪”地一聲,麥櫟握着拳頭,含淚瞪着他,“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你怎麼不說你自己雖然娶了我,但卻一直愛着別的女人,你要是放不下她,你去娶她啊,幹嘛招惹我?你真的愛過我嗎?!”
祝修毓抬手抹了抹唇角的血,這是麥櫟第二回掌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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