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可意會
清晨，徐達是被熱情的目光“盯”醒的。
渾身不自在的睜開眼睛，率先對上一雙熱情如火的蛇目。
“你醒啦。昨晚太匆忙，還沒來得及介紹，其實我的外形設計是一條吞吃蛇，能夠吞掉Bug。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小吞吞……”
沒打算接話的徐達復又躺下，“一定是我還沒睡醒。”
黑蛇不理會徐達的自言自語，蛇頭一甩，唰一聲將窗帘拉開。
窗外日光大亮，照在徐達身上。
以肩肘為中心的酸痛感，是如此之強烈。罪魁禍首便是趙家福接近兩百斤的體重。
昨晚將昏睡的他扛回去可費了不少力氣，外加一籮筐的髒話
所經歷的都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真的因為吃了一條蛇，被什麼Bug修補器附身，還需要替他完成修補漏洞的任務。倘若拒絕的話，整個世界都會像房子一樣坍塌。
由於尚未經歷什麼Bug，徐達至今還沒有真情實感。
實在受不了黑蛇在耳邊喋喋不休，一遍遍複述“小吞吞”這個名字，徐達終於起了床。
洗漱的時候，他忍不住好奇，問黑蛇，“你要一直黏在我身上嗎？”
黑蛇學着徐達的樣子，張開蛇口從水龍頭裏接水，又咕嚕嚕吐出來，神似退休老大爺。
“因為你吃了我啊，我的系統跟你的肉身融合了。”
眼看黑蛇對旁邊的馬桶產生興趣，蛇頭正要往下扎的時候，及時被徐達阻止。
“也就意味着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一點私隱都沒有？”
突然很懷念硬盤裏的各位老師，沒想到解決辦法之前，恐怕是要冷落她們了。希望她們不要怪罪。
“私隱是什麼？”
黑蛇果然問了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徐達默默嘆口氣，洗漱完畢就去廚房燒水泡枸杞茶，酌情添加菊花、紅棗等物——此乃年輕人養生滋補之佳品。
“囑咐你一句，你也知道自己是來自於異時空的異類，我獨處的時候你可以現身，也可以說話。至於我跟別人相處的時候，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黑蛇忙不迭地點頭，“放心，我會縮起來。縮到你的衣服裏面藏好。”
為了演示，它特意又將自己縮成蚯蚓大小，往徐達褲|襠下面鑽。
徐達：“……”
“咳咳，我還是提醒你一句，涉及到男人的尊嚴問題，如果你要是鑽到不該鑽的地方，我希望你是條大蟒蛇形象。最好通過突起展示下你威武霸氣的身體輪廓。”
黑蛇從徐達的T恤領子裏鑽出來，一頭一臉的問號。
“咳咳，只能意會，只能意會。”
接下來的時間，黑蛇的存在感還是比較低的。
徐達發現，可能是需要休眠的緣故，它整天都盤在腹部上下的位置睡大覺，幸好沒有打呼嚕的壞習慣。
它所說的Bug既然還沒有出現，徐達覺得可以暫時先放在一邊。現在最主要的還是生存問題。
晚上照例要出攤，想到商場物業那幫人，徐達的太陽穴便會反射性刺痛。
一日三餐都是在李老爹的炒菜館解決的。
“小達，龍鳳煲都吃完了？”面對空無一物的砂鍋，李老爹表情惶恐。
“吃完了，很好吃。”
“那蛇……我昨晚喝多了酒，看到草地上趴着一條蛇，觀察花紋在我老家是能入菜的，便捉來燉了。吃了后你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吧？”
提起這茬，黑蛇便有點義憤填膺，正想鑽出來與仇人相見。卻被早有準備的徐達一把按住。
“哈哈，沒事，好吃的很。就是有點塞牙。”
“那就好，那就好。”拭去額頭上的冷汗，李老爹算是徹底放寬了心。
今天一早還擔心自己喝醉導致花眼，捉了條毒蛇給東家的少公子。
以後還是少喝酒為妙，省得犯下類似的錯誤，再把人給害了。
看時間差不多，徐達一手端保溫杯，一手提編織袋，坐上公交前往市中心的燕興廣場。
時間才剛到六點，廣場專門辟出來的地攤區域，已經差不多擺上大大小小的攤位。
其中射氣球、撈金魚跟套圈的攤位前，已經聚集了不少興高采烈的小朋友，看他們爭相雀躍地要嘗試，老闆笑得嘴都合不攏。
徐達來不及羨慕，趕緊過去將自己的位置占上。
旁邊是一位外形儒雅的大叔，戴很有品味的銀絲邊眼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據聞之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CEO，如今也要從擺地攤開始，重新創業。
至於他選擇項目，是司空見慣的小吃霸主——油炸臭豆腐！
嗅着熟悉的臭氣，徐達感慨萬千，當初交了攤位費，服從物業分配的自己並不識人間險惡，只覺得大叔很好相處。
可待了三天之後，才明白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麼的單純。
雖然臭豆腐吃着很香，可聞着確實太臭了！
一晚上待下來，熏得徐達腦瓜仁子疼。
“昨天賣出去幾個鑰匙鏈啊？”看着徐達細心擺好攤位，儒雅大叔關心詢問。
說到痛點了，徐達還要勉強自己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笑容，“三四個吧，不多，沒事，慢慢來。”
心算下來，一個鑰匙圈賣不過五塊錢，利潤在三塊左右，辛辛苦苦擺一晚，才賺了將將十塊錢。
攤位費都賺不回來。
好不容易壓下負面情緒，看到有感興趣的顧客靠近，徐達露出職業性的微笑，“鑰匙鏈手機鏈，來看一看啊，便宜啦。”
然而，顧客只是掃一眼便匆匆離去，直奔儒雅大叔的臭豆腐而去。
無情！
喝了口枸杞養生茶壓壓驚，徐達注意到街道遠處，擺開架勢的物業又在巡查了，順便催繳商販的衛生費。
其中最高最壯的那個，外號油壺嘴。意思是他說話嘴上不掛油，口氣很沖，講的話很難聽。
昨天徐達跟他吵得最凶。
今天油壺嘴剛一來，便盯上了徐達，眯縫着眼睛，一臉你給我等着瞧的表情。
儒雅大叔看出端倪，勸徐達：“人家是地頭蛇，咱還不是龍，該認慫就要認慫。大不了賺回來。”
說完，他一臉歉意地看了看徐達面前的攤位，嘆口氣搖搖頭。
徐達被他微妙的舉動深深刺痛。
什麼意思，料定我是賺不回來了唄。
正思考該怎麼對付油壺嘴呢，胸口上的黑蛇突然起了反應，兩雙蛇眼咻咻地往外冒紅光。
“警告，警告，我感受到附近有Bug的存在！”
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