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我為什麼要傷心?
石棺下,的確有關於魔劍修習秘術記載的玉圭,當刑天幫着姬巧巧弄出來放到她手裏時,一直不甘心不能偷師的姬巧巧才確定刑天真的沒騙自己—玉圭的第一行就寫的很清楚,沒有相傳的魔血,是不可能凝練血劍的。
但她還是好學的孩子,拿到手便是立時閱讀,只是……這玉圭上除了秘術的記載,竟然還有一些東西,是那個叫阿娥的千金小姐留下的一些散句。
“一念相思一寸灰。”
“妾願予心伴君老,他日黃泉並肩笑。”
“生生世世苦不怕,只求一宵與郎歡”
……
諸如此類的句子,起初她還看的一頭霧水,但漸漸地,作為一個情商未開,卻已身先行的女子,她越來越懵懂,便是臉頰在字句的閱讀里漸漸飛紅……
刑天坐在她的不遠處。他口中年年有詞為葉小姐的屍骨做了一場法事,也當換了“借”書一讀的情誼,才收了決,抬頭掃了一眼姬巧巧,便是挪不開眼了。
他望着她,清澈的雙眸里漸漸溢出一抹醉色。
忽然她唇角一勾,揚起一抹淺笑,他立時覺得自己入喉了一杯醇香之酒,霎那間眼眸里都充滿着他不知的眷戀……
“你是粗獷的漢子,卻在我眼中勝過俊美的潘安,你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卻在我眼中是溫柔體貼的儒雅之士,郎啊,你在我心中是不能超越的人”姬巧巧大聲的念着玉圭上的字,笑顏如花的看向刑天:“你說好笑不,那麼一個彪形大漢,她竟然說他勝過俊美的潘安,多可笑,誒,潘安是誰啊?”
刑天聞言嘴角浮出一抹笑來:“你不知道他,怎的覺得好笑?”
“因為那個傢伙我一點也不覺得俊美啊!”
刑天眨眨眼:“有句話叫做情人眼裏出西施。”
“西施?那是誰?”
刑天看着她,告訴她西施是誰,潘安又是誰,而後才說:“所以他們兩個只是被大家用來形容最美的女人和男人。”
姬巧巧眨眨眼:“看來這個葉小姐真的很愛那個人啊,你也是,既然他們相愛,為什麼不成全他們呢?”
“他們的愛是孽緣,不能也不該在一起。”刑天忽而正色,姬巧巧卻更加激動:“孽緣不孽緣的要你管嗎?我爹和我娘也是孽緣,天帝那老傢伙當初還費力拆散呢,結果還不是被我爹娘一頓痛揍?現在雖然還是天帝,卻再不敢和我爹娘做對,他們不也恩恩愛愛的,還有我夏叔和蓮姨,他們都是為了愛才努力在一起的人,為什麼總有你們這種不懂愛的人來破壞搗亂,甚至多管閑事呢?”
刑天看着她:“我不是多管閑事,也不想問別人的情愛,我只是超度,我的法號是殺生,我負責殺回那萬千孽者,了結那萬千孽業而已,有愛也罷,無愛也罷都與我無關,我無心亦無情。”
“不,你不是無心無情的人!”姬巧巧大聲言語,刑天卻是扭了頭:“我從來都無心無情。”
“你撒謊!你對我就不是!”她丟下玉圭兩步奔到他身邊,往他面前一蹲:“你若無心,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劫,那你就應該殺了我,讓我做不了你的劫!”
“我是殺生,可你不是孽業。”
“好,你不殺我,也可以躲我啊,幹嘛不逃避?”姬巧巧說著伸手搡了他的肩:“當初在雷塔下,你說我是你的劫,就說你把萬千孽債算完后就來找我,你從一開始為什麼不逃避我?人人都是躲開劫數,你難道不是對我動心?”
刑天鼻頭一嗤:“你想多了,我刑天立志成佛,哪怕是殺生佛也自得其樂,我有一道情劫,我在投身三界時,如來點化便叫我能躲就躲,可我為什麼要躲?我自小修的是無情道,絕的是凡人情,不過是情劫而已,你我有緣相識罷了,我何必要躲?雷劫我敢應,情劫難道我就不敢了嗎?”
姬巧巧一愣:“所以你是想把我應過?”
“對!要不然為何是你,我肯破戒為你解毒?既然你是我的情劫,那我就應你度你便是!”刑天說著一臉剛毅之色:“這世間沒什麼能阻我成佛之路!”
他說著,身後的金光大盛,那一刻,姬巧巧覺得他們之間雖然距離不足半尺,卻似天地之隔。
她該輕鬆的,她該快樂的,畢竟她根本不願意和一個死和尚摻和在一起,但此刻她的心口卻微微的有些疼,似乎一場秋雨澆頭……
她抱着膝蓋向後挪退了兩步:“我懂了。”她說完起身回到當初的位置撿起了玉圭去看那上面記載的秘術,但字詞在她的眼眸里漸漸模糊,一滴淚更是滴落在了玉圭上。
眼淚劃過那些字符,晶瑩的淚卻慢慢沾染了血色,當它從玉圭上滑下撞到持玉圭的手時,一瞬間便融了進去,那一刻姬巧巧微酸的心裏猛然撞進了一拳似的,瞬間她看到的那些玉圭上的字就跟活了一樣,直衝她的腦海……
魔血劍,追命奪魂,以本命之血追殺……魔元劍,重創其神,以本命魔元侵蝕……魔魂劍,魂相萬千,以本魂相搏……魔煞劍,怨煞蝕骨,以心煞咒怨……
腦袋裏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大聲的說著,一幅幅畫面都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她不由自主的抬手,身邊的重劍在她的舉止里,泛着紅,銀,黑,紫四色……
刑天看到這一幕,立時傻眼,姬巧巧怎麼使出了四修魔劍,而不等他驚訝完,她卻猛然轉身,持劍向他刺去。
刑天立刻口念佛門度靈咒,並閃身躲過這一劍,他的聲音如魔音貫耳似的在姬巧巧的耳中連綿不絕,她雖然頭昏腦脹,卻感覺到身軀里有一種東西向外衝撞,當她跌倒在地時,一抹紅影慘叫着消散。
“你沒事吧?”刑天跳到姬巧巧身邊,一把扶起了她:“我以為魔血已經吸盡,你不會有危險,卻沒想到玉圭上有她一絲殘念,竟以那潛藏的魔血為基入了你的身,幸好魔血殘留只有一點,否則你就變成了她的傀儡。”
姬巧巧看了他一眼:“她很傷心。”
“什麼?”
“她很傷心,和我一樣。”她說著推開了他的手起身向外走。也許她該慶幸自己陰錯陽差的學會了魔劍四式,可是此刻她卻一點也不開心,因為她發現,剛才自己和那個葉小姐的殘念是一樣的傷心。
立在洞口,看着不久前兩人才一起的那一瀉池水,她的心悶悶地:你傷心是因為他為你而死,那我傷心是為了什麼?是因為我偏偏是他的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