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場面一時僵持着,左老沒想到寧若非犟起脾氣來,跟頭牛一樣,最後只能無奈道:“可兒,是爺爺錯了,不該凶你的。”
寧可兒連忙擺手,“爺爺沒錯,都是可兒的錯。”
寧若非看着妥協了的左老,這才滿意道:“師父,我看可兒很合眼緣,想認她做個妹妹,不過可兒說只聽你的意見,您老意下如何?”
左老已然感覺到自己的師父尊嚴蕩然無存了,但他也不是拘於禮法的老頭子,“可兒多一個姐姐也不錯,我能有什麼意見。”
“謝謝啦,師父。”
道完謝后寧若非一眼期待地看着寧可兒,意味不由分明。
寧可兒頷首道:“非非姐。”
寧若非笑容滿面,從口袋裏又掏出一把花綠毛票,“可兒,時間倉促來不及準備禮物,咱們就俗氣點,你喜歡什麼自己去買好了。”
寧可兒還沒說什麼,寧若非就聽到左老不正經地開腔,“可兒,這是你姐姐的一番心意,切莫辜負了,到時你姐姐一傷心,指不定又要整些什麼么蛾子,爺爺我一把老骨頭可受不了折騰呢。”
經此一言,寧可兒沒再猶豫,“謝謝非非姐。”
寧若非頓時喜笑顏開,對左老說的話不置可否,似是想到什麼,囑咐道:“可兒,這些你自己妥善保管,不要給師父,要是他又腦子一熱抽風接濟別人,那就真的要委屈你喝西北風了。”
左老尷尬地嘟囔了一句,“咱做好事都不成么。”
寧若非無奈道:“做什麼事都要有個度,師父你說是不是?”
左老沒再說話,寧若非看他臉色未明,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但言盡於此,旋即轉移話題,“對了,師父,除夕一起過來吃個年夜飯。”
左老眼睛蹭亮,“有酒么?”
要知道近一個月都是清湯淡水,就連肉沫子都不見零星半點,更何況是酒?以前他可是無酒不歡的。
哎,都是生活啊。
寧若非歪着頭想了會,貌似平時家裏不喝酒,也不知道陸之恆是否存備,但想着也可以去劉壯苗家裏買點,點頭,“有的,不過後勁有些大,不知道師父你受不受的了?”
“什麼,乖徒兒你也太小看為師我了,金樽清酒來個幾百斗都不是問題,為師的海量豈是你能了解的,蜉蝣撼樹,不知可畏。”
寧若非嘴角抽了抽,沒和他逞口舌之利。
“可兒,你非非姐來了,咱也不能讓她每次空手回去是不是,現在咱們有錢了,你去買點好酒好肉,一醉方休。”
說完還咂咂嘴,似是都能想像到那種畫面。
寧可兒應聲出去,留下寧若非和左老大眼瞪小眼。
氣氛微微陷入緘默,寧若非就適時出聲,“對了師父,既然我拜你為師,你該教我什麼呢?’
左老捋了下鬍鬚,一派得道高人的作風,“乖徒兒想學什麼?為師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卦象無一不通,醫道術法無一不曉。“
“真的假的?”寧若非此刻腦門上只有大寫的問號。
她只是來學書法的,怎麼感覺代入了些不好的因素,就像小說里設定的情節,被隱士高人收入門下,一朝風起,便是龍騰九天,鳳鳴八荒。
不過想想也挺美的。
“假的,為師忽悠你的,看你那傻樣還真信了,為師我只在書法字詞上略有涉獵,算得上既成一家之言。”左老毫不謙虛道。
寧若非按下打人的衝動,滿臉黑線地看着他,“哦,那第一步該做什麼?”
左老從裏屋拿出筆墨紙硯,鋪陳開來,調墨弄筆,半晌寫了個‘道’字,偏草行,集篆、隸、行楷八分為一爐,六分半書。
“看出什麼來?”
寧若非凝心鑒賞片刻,“鐵畫銀鉤,鸞飄鳳泊,徒兒遠遠不能及,要真論看出什麼來,恕徒兒愚鈍,一無所得。”
左老敲敲她的腦袋,“笨,不就是一個道字么,道可道非常道,人事虛幻莫過於此,終其所有都萬變不離其宗。”
“萬法是一家么?”
“嗯,你看這個字表面是什麼?”左老循循善誘。
“表面?表面就是一個道字啊?”寧若非滿頭霧水。
“不錯,就是個道字,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為師給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回去將此寫的似道非道。”
寧若非眉頭皺的深深,似道非道?
“師父是在讓我參禪么,古有宋代禪宗大師青原行思提出三重境界: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誰;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誰不是水;禪中徹悟,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師父讓我做這個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僅僅是練習書法?”
左老眼底劃過讚賞,哈哈大笑,“乖徒兒,不是說了萬變不離其宗,你只管去寫,成與不成因緣際會,咱們師徒的緣分竟看此遭。”
什麼?意思是如果她完成不了,那他們就師徒緣盡,好聚好散了?
要不是寧若非看他高深莫測,還真像那麼一回事,都要懷疑他是江湖騙子了,騙了她的拜師禮就想跑。
似是看穿她的想法,左老道:“乖徒兒切莫多想,跑得了和尚跑的了廟么?”
寧若非望了眼房子佈景,不以為然,“跑的了。”
左老一窒,哼哼道:“讓你做就去做,師父的話都不聽了是不?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為師都算好的了,給你指點迷津指導法門,還不知足。”
寧若非撇撇嘴,看了眼桌子上的筆墨紙硯,突然就有點眼紅,搓搓手,“師父你看,我家也沒有寫書法的好物什,您就資助下我唄。”
左老想都沒想,拒絕道:“門都沒有,這可是為師身上最寶貴的東西,千金難求呢。”
寧若非一時犯難,看向笑眯眯的老頭,總覺得他還會有下文。
果不其然,左老故作心痛了會,捋捋長須,“不過你既然是為師的徒弟,情意還是有的,就看乖徒兒怎麼表示了?”
寧若非忍不住翻了白眼,“師父你開個價吧,咱明人不說暗話。”
左老笑得眉毛都直了,“徒兒痛快,那為師就不客氣了。”
說著伸出五個手指頭,還沒等寧若非作何表示,左老又狐疑道:“乖徒兒之前不是說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了么,我怎麼看你都是富得流油,隨便宰一刀,都夠我吃十天半個月了。”
說著還上下打量下她的穿着打扮,嘖嘖唏噓不已。
寧若非眼尾都抽搐了下,原來您老也知道是在宰我啊,還有伸出五個手指頭是啥意思?
按照現在工人的工資,一般是一個月五十左右,不過看這東西比較名貴,應該不止這個數吧?
“師父,徒兒家裏還是有餘錢的,所以你無需擔憂,還有價錢是五十塊么?”寧若非故意往低了的說。
聞言左老倒是沒多大反應,點點頭,痛快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