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不言不語
楚晗一直都是懵的,從事情發生,到楚晏被人抬進後院,再到傳來了清韻身亡的消息。
楚晗一直都覺得這像是一場夢一樣,她使勁的掐着自己的手想讓自己醒過來。可是一陣陣痛傳來,楚晗看着自己已經佈滿了青紫的手淚流滿面。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楚晏的床邊圍滿了人,每個人都緊張的盯着在給楚晏診脈的蘇顏,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打擾了她。
邢敏之注意到了楚晗的小動作,他握住了楚晗已經青紫的手,心疼不已:“別掐了。”
楚晗微微抬頭看着邢敏之,桃目含淚,聲音顫抖的問:“舅舅,我父王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從小到大,楚晗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這時候她心裏除了害怕以外完全沒有其他的情緒。
雖然父王在她心裏真的是如山一般強大的存在,可是在這一刻,她害怕父王真的出什麼事情。
邢敏之看着楚晗彷徨恐懼的眼睛,很是堅定的點了點頭道:“放心,王爺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握着楚晗的手愈發的緊,像是要給她無聲的安慰一般。
而楚晗呢,她站在床尾看着躺在床上嘴唇青紫的楚晏,心裏把邢敏之的話全都當成了安慰。
她現在很是後悔,後悔自己太笨太傻,若她能精明一些早就發現了清韻的不對就好了。
怪不得……怪不得清韻今日一直那般反常……原來……
只是現在無論楚晗如何懊悔,她也明白一切已經晚了,更讓楚晗想不通的是清韻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那種事情呢?她為什麼要殺自己的父王?為什麼?
楚晗想不通。
自打幾年前她將清韻救回來之後,清韻就一直伺候在自己身邊,一心一意盡職盡責,楚晗雖然平時迷糊了一點,卻也不傻,平時清韻對自己真的極為關心,若非如此,她母妃也不會允許清韻留在自己身邊,還給了大丫鬟的位置。
可今天清韻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做?
其實楚晗的內心多少已經猜到了事實,可是她不願意相信,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避那個可能。
邢敏之站在楚晗身邊默默的安慰着她,握着她柔若無骨的柔荑,心裏卻沒有半點旖旎。
床邊,楚晏的情況看着越來越不好了,解毒的藥丸不知被喂下了多少顆,從楚晏體內放出來的血也一直都是黑色的,到了最後,蘇顏怕失血過多,甚至都再也不敢給楚晏放血了。
起初楚晏還只是嘴唇發紫,逐漸的,他整張臉都布上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灰白之色。
楚晗越來越緊張,看着自家母妃那張同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就連心都在跟着顫抖。
鍾凝也懵了,她聲音緊張的帶了哭腔:“師姐,我姐夫怎麼樣了?”
蘇顏沒說話,只是同樣顫抖的手告訴了旁人她內心中的不平靜。
床上,楚晏的情況愈發的不好,他的身體開始毫無預兆的躊躇了起來,蘇顏己經用盡的所有的辦法,現在用手足無措來形容她格外恰當。忽然,楚晏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口中忽然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整個人便軟了下去,再沒了一點聲息。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誰也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往日裏在她們眼中頂天立地的人,竟然……
第一個去試楚晏鼻息的人是鍾凝,她怎麼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兩步爬上了床榻便伸出了手去試楚晏的鼻息。
鍾凝不可置信的拍了拍楚晏的臉,又摸了摸他頸間的脈搏……安靜的可怕。
鍾凝睜大了眼睛,豆大的淚珠兒奪眶而出,她猛地搖晃起了楚晏:“姐夫!你醒醒!姐夫!”
周圍的人頓時陷入了深深的悲愴之中,楚晗更是腦子裏嗡的一聲,感覺天都塌了一般,直接就甩開了邢敏之的手撲到了楚晏的床邊放聲大哭。
只有蘇顏,她一句話沒說,甚至就連一滴眼淚也沒落,只是安靜的看着床上一點聲息都沒有了的男人,整個人的瞳孔漸漸變得空洞。
“父王!父王!你醒醒!”
楚晗此刻腦袋一熱,完全沒有功夫注意到旁人了,她心裏只有一件事情,就是父王死了!一向待自己甚好的父王就這麼沒了……她不想相信!她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對!這一定是假的!一定只是父王和自己開了一個玩笑而已。
楚晗跪在床邊放聲大哭,淚水已經完全阻隔了她的視線,有人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肩膀,可楚晗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誰。
她緊緊的握住了楚晏垂在床邊的手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沒了脈搏,可當楚晗握住了楚晏的手的那一剎那,卻是突然一愣。
她父王雖然練武,但是怕她母妃嫌他手粗,平時甚是注意保養自己的手,不曾這般粗糙過。
楚晗下意識的又去摸了一下手中手掌虎口的位置,她記得,自家父王左手虎口處有一個疤,她聽父王說是曾經在戰場上留下的,那疤是突起的,小時候她還時常摸着那疤玩。可是楚晗現在一找,那疤卻不知所蹤。
楚晗立刻抹了一把眼淚,縱然眼前依舊朦朧,可她卻還是努力的低頭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她眼前的手。
她父王的手修長白皙,是一雙很好看的手,可這雙手雖然從外面來看還好,可手心粗糙的很,手心全是一個個難看的繭子。
這不是她父王!
這個認知讓楚晗頓時一喜,她內心裏一陣激動,立刻歡喜的想要告訴所有人這個消息,她轉過了身,可是還沒等她來得及分享這個消息,她便感覺到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忽然移到了自己的後頸處用力一捏。
後頸處一陣酸痛,楚晗清醒的意識也逐漸被一陣混沌所替代。
邢敏之輕輕接住了暈倒的楚晗,聽着屋裏不絕耳語悲傷的哭聲,面上也是一派哀傷,可雙目卻平靜的可怕。
蘇顏依舊坐在床邊,雙目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人,彷彿一座雕像一般,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