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簡直要了他的命 (大結局)
寬敞的手術室里因為白司哲眉宇間濃稠的陰婺之色而變得狹仄起來,他宛若鋼琴家的修長指骨動作熟稔地換着各種型號的手術刀,深邃的瞳眸鎖緊了手術台上臉色慘白的女孩。
源源不斷的血液不斷輸送到秦安雅的身體裏,可是她的臉色還是慘白得近乎透明,生命氣息微弱,檢測儀錶上心率越來越低,心臟隨時可能會停止跳動。
白司哲額頭上早已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心臟的那根弦始終處於緊繃的狀態,片刻都不敢鬆懈。秦安雅傷勢過重,儼然已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
他實在搞不懂,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事情遠遠偏離他設定好的軌跡,朝着他難以想像的事態演變。秦安雅命懸一線,危在旦夕,已經不在他能力挽狂瀾的範圍之內。
他開始懊惱相信曲小穎那個女人,他找上她合作本身就是個錯誤!
與此同時,堅守萱城“防線”的宋遠銘收到線人的密報,說秦安雅為了擺脫白司哲的控制突遭車禍,人已經被白司哲緊急送往醫院搶救,由於傷勢太重,隨時都有可能一屍兩命。
宋遠銘第一時間將消息透露給盛少霆,盛少霆聽得心驚肉跳,猶豫着要不要將這個殘酷的消息告訴慕瑾宸。
盛少霆在心裏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將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訴慕瑾宸,“秦……秦小姐出車禍了,她和肚子裏的寶寶可能保不住了……”
隱瞞的結局,慕瑾宸很可能連秦安雅生前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那會是一輩子永遠都彌補不了的遺憾。
慕瑾宸額頭上的青筋狠狠跳了跳,本能地掀開被子翻身下床,顧不上自己還有傷勢在身,一瘸一拐地衝出了病房,發瘋似的朝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感覺心臟所有的脈絡一時間全部蜷縮到一起,揪心刺骨的疼痛,胸口壓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雖然他忘記了對秦安雅的愛戀,忘記了和她相處過的那些甜蜜時刻,但是秦安雅的名字卻彷彿篆刻在他的骨子裏,即便是失憶也抹滅不了的存在。
秦安雅是慕瑾宸的未婚妻,她肚子裏的寶寶是他的孩子,這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盛少霆修長挺拔的身影費力地跟在慕瑾宸的後面,眯眸打量着神色慌亂的他,“瑾宸,過去的事你都記起來了?”
慕瑾宸疾步跨進電梯裏,視線挪向透明電梯牆外的朦朧月色,眸光深遠,“我記不起過去跟她經歷的那些點點滴滴,可是我卻沒辦法對命懸一線的她置之不理。”
想到她可能會永遠地離開他的身邊,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盛少霆心裏感慨萬千,感慨秦安雅遭遇的悲慘不公的命運。本是花一樣的年紀,身染惡疾,家道中落,慶幸還有對她情有獨鐘的慕瑾宸時刻守在她的身邊。本以為可以盼來一段美滿的姻緣,結果慕瑾宸遭遇不測失去了記憶,秦安雅本人也發生了意外,命在旦夕。
慕瑾宸焦急如焚,眼中的陰婺越來越重,“少霆,我想馬上飛回萱城,多久可以出發?”
盛少霆疾步緊跟男人的步伐,鎖眉說道“你忘了?這裏有二十四小時全天候蓄勢待發的商務飛機,僅供你私人專用,你想什麼時候出發就什麼時候出發!”
慕瑾宸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我不僅把最心愛的女人給忘了,連自己力量的大本營也忘得一乾二淨,是不是很可笑?難道是老天爺為了懲罰我的狼心狗肺,所以秦安雅才會發生不測,目的就是為了讓我下輩子都活在愧疚自責里?”
盛少霆感覺到慕瑾宸身上釋放出的陰鬱氣息和低氣壓,小心翼翼地說道“剛剛老宋電話里的意思,秦小姐的車禍好像不似意外這麼簡單,背後可能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在醞釀。”
白司哲將秦安雅帶回萱城之後,便秘密將她拘禁起來,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那傢伙不是口口聲聲說愛她嗎,怎麼會喪心病狂到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實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秦安雅車禍重傷,即便不是他所為,誓必也跟他脫不了干係。如今的白司哲已經不復當初的光明磊落,身上多了一絲商人的陰狠狡詐。為了將秦安雅據為己有,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滿足自己的私慾。
人一旦有了貪慾,想法要多骯髒有多骯髒,手段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慕瑾宸俊眉深鎖,身上沉穩厚重的氣場並沒有因為失憶而減退半分,反而多了一股難以捉摸的高深,“少霆,你的意思是說,秦安雅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那你說說,誰的嫌疑最大?”
他斜睨着身側明顯心事重重的盛少霆,語調裏帶了幾分試探。
盛少霆懷疑秦安雅的車禍跟白司哲脫不了關係,可那僅僅只是他的懷疑,在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是白司哲做的之前,他誰也不會胡亂冤枉。慕瑾宸和白司哲的關係本就劍拔弩張,他把矛頭只想白司哲,只會讓他們的關係變得更加水火不容。
“可能是秦安雅自己結的冤家,也可能是你的冤家尋仇,要知道這些年你征戰商界,得罪了不少的仇家。你失憶之前,秦安雅一直被你保護得很好。那些仇家一直在暗中虎視眈眈,尋找下手的機會。或許是你失憶的消息走漏了風聲,才讓他們有機可乘。”
慕瑾宸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眸光打量着盛少霆,“少霆,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有種欲蓋彌彰,避重就輕的嫌疑。”
盛少霆看着眸色深深的慕瑾宸,他分明是覺得他有意在為白司哲開脫。可是天地良心,他真沒有替白司哲狡辯的意思。
他微微調整領帶掩飾自己的局促,“瑾宸……你是在懷疑老白?”
慕瑾宸笑意涼涼,眸光更加深不可測,“你不覺得,他的嫌疑最大嗎?明知道秦安雅是我的未婚妻,他還擅自帶她回國,將她軟禁起來,可見此人居心叵測。一個居心叵測的男人,什麼卑劣骯髒的手段使不出來?”
盛少霆感嘆慕瑾宸眼光的刁鑽精準,他那點小心思終究還是瞞不過他的眼睛。慕瑾宸剛剛那番話,分明有故意針對白司哲的嫌疑。
眼裏看透,嘴上卻不說破,“與其在這裏妄加臆測,還不如回到萱城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做定論!”
慕瑾宸幽幽看了一眼正義凜然的盛少霆,抿唇沉默未語,筆挺修長的腿加快了步伐。
盛少霆陪同慕瑾宸搭乘私人專機回到萱城的時候,手術已經持續進行了六個小時,手術室的門依舊亮着,兩扇自動門密不透風的緊閉着,偶爾有女護士推着從別家醫院緊急調配過來的新鮮血包忙碌地出入其中。
慕瑾宸看着手術室那扇緊閉的自動門,指尖無法自控地顫抖起來。
終於,手術室的燈黯淡下去,兩扇自動門緩緩打開,經歷殊死搏鬥的白司哲雙手顫抖地握緊手術刀,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女孩的面前,眼睛裏都是絕望的氣息。
慕瑾宸第一時間衝進手術室里,手術台上的女孩臉色慘白到近乎透明,嬌小的身影就想透明的瓷娃娃,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粉碎。
心率檢測儀器已經沒有任何的起伏跳躍,平直的一條直線預示着死亡的氣息。本來還算寬敞的手術室的,因為滿身戾氣的男人的闖入而變得狹仄。
手術室的氣壓越來越低,悲傷的氣息越來越重。
女孩纖長漂亮的睫毛緊闔眼瞼,睡顏安靜的模樣,像極了誤墜凡間的天使。平坦的小腹被白色的毯子蓋住,看不出絲毫懷孕過的跡象。
慕瑾宸眸底猩紅遍佈,蒼勁有力的手臂猛地攥住白司哲的衣領,“白司哲,為什麼擅自帶她回國,卻不好好照顧她?為了阻止她來找我,你把她當成金絲雀囚禁起來,限制她的自由。可是這麼多人看管她,為什麼她還是出了意外?”
白司哲眸底瀰漫著愧疚的神色,握緊手術刀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我自以為醫術精明,能從閻王手裏搶人,沒想到還是救不活她!”
她傷得太重了。縱使他醫術再精,也很難力挽狂瀾。
慕瑾宸聲嘶力竭,一拳重重砸在男人的臉上,“既然保護不了她,就不要妄自菲薄,妄想取代我的位置。能力不夠,就不要肖想覬覦不屬於你的女人!白司哲,是你的狂妄自大害死了她!”
白司哲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站起來:“慕瑾宸,你以為你能給她美滿的婚姻,給她想要的避風港,可是你帶給她的也只是風浪而已!即便沒有這場車禍,她遲早也是要死在你這個自私的男人手裏!”
慕瑾宸幽深的眸底全是陰寒可怖的戾氣,“出了事,你就只會推卸責任嗎?別忘了,秦安雅可是因你而死!”
他勒住白司哲的衣領,居高臨下睥睨着他,赤紅的瞳眸彷彿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讓人不寒而慄,“我的兒子,你把我兒子弄去哪兒了?”
白司哲唇角扯出一抹涼涼的笑意,“死了!這個孩子,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我已經讓人送去火葬場了!”
慕瑾宸額頭上青筋暴起,有種想要掐死這個男人的衝動,“我慕瑾宸的孩子,是你想處理就能處理的?因為寶寶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液,所以你便對他心生怨恨?”
接收到慕瑾宸睇過來的神色,盛少霆瞬間心領神會,匆匆往火葬場趕去。
白司哲突然笑了,“慕瑾宸,可能你還不知道吧,秦安雅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不宜結婚生子的事?她瞞着你,寧願自己丟了性命也要把你的孩子生下來,這樣沉重的愛意可真夠感人肺腑的。她怕你會在寶寶和她的抉擇中選擇後者,這就是她拼了命也要隱瞞的真相!”
慕瑾宸身體抖若篩糠,跌跌撞撞地走到手術台旁,伸頭去撫摸女孩近乎透明的臉頰。冰涼的觸感,讓他觸電般抽回自己的手掌。
“白司哲,你在騙我的對不對?她只是睡著了,你想用這種方式帶她離開是不是?我答應成全你們,求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行不行?”這玩笑太沉重,已經遠遠超出他心臟承受的範圍。
“求”這樣的字眼,以前絕對不會出現在他的字典里。他現在才知道,秦安雅對他的愛意有多沉重,她拼了命也要替他生下孩子,可是他之前還在責怪她心裏秘密太多,對他有所保留。
過去的記憶悉數回到他的腦海里。沒想到恢復記憶,竟然是以秦安雅丟掉性命為代價!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都不要恢復記憶。
還沒來得及享受重新擁有的喜悅,便要面臨失去的痛苦。剛剛恢復記憶,面對的卻是如此殘忍的局面,這簡直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