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是土豆(沖榜求推薦票)
“嗷嗚……嗷嗚……”
似是回應杜仲哭爹喊娘的慘叫,群狼也都跟着發出此起彼伏的狼嚎,尤其撲在杜仲身上的餓狼更是叫得賣力,血盆大口誇張地張開,每一次嚎叫都彷彿要將杜仲的腦袋整個吞到肚子裏。
看着餓狼的森森白牙以及猩紅的舌頭就在自己的眼前晃蕩,聞着狼口之中散發出來的陣陣血腥之氣,杜仲整個人都瘋了,索性閉上眼睛,然後繼續撕心裂肺地慘叫:
“不!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啊啊啊……嗚哇嗚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始終感覺不到被餓狼啃食的疼痛,杜仲終於從驚恐之中回過神來。
他緩緩睜眼,這才意識到狼群早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葉傷寒和胖大海更是悠哉悠哉地蹲在樹蔭下吸煙,不時朝着自己這邊投來戲謔的目光。
偷偷抹了一把委屈的老淚,好險沒有嚇得魂飛魄散的杜仲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爬起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是太丟人,他老臉微紅,灰溜溜地就要遁走。
臨了,為了撿起一些碎了一地的面子,他憋不住強迫自己朝着葉傷寒惡狠狠地瞪去,並支支吾吾地說:“葉傷寒,你……你給老子等着,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等等!”
不等杜仲轉身,葉傷寒突然騰一下站起來,掐滅指間的煙頭,他似笑非笑地說:“杜仲,你不是來搶松茸的嗎?眼下你半點好處沒有撈到,難道就要走?”
杜仲咬牙:“你……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樣!”
葉傷寒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既然你對松茸那麼感興趣,那就麻煩你幫我把它們搬到我家院子裏去吧!嘿嘿……”
杜仲氣得肺都要炸了,眼角還掛着一絲絲老淚的他聲嘶力竭地怒吼:“葉傷寒,你他媽做夢……”
“嗷吼……”
杜仲話音未落,山林中再次有狼嚎聲響起。
“……”
終於好好體會了一把什麼叫“玩鷹的反被鷹啄了眼”,無奈之下,杜仲只能咬牙將麻袋往自己的肩上扛。
葉傷寒發現松茸的這個地方屬於雲霧山脈的外圍,從這片松林到苦桑村,來回最起碼也需要近兩個小時,杜仲這一天除了吃飯就是搬運,到天黑的時候依舊才只搬走一半的麻袋而已。
他尋思着,這都到晚上了,葉傷寒也該放過他了吧?
豈知,帶着胖大海在山林中晃蕩了一圈的葉傷寒竟然笑嘻嘻地擰着幾隻野雞野兔回來,胖大海則是搭起篝火,分明是要燒烤的架勢。
“杜仲,今晚你就別歇息了,你再搬幾袋下山,回來的時候就可以吃晚飯了,然後繼續搬,嘿嘿!”
累得氣喘吁吁、雙腿發軟的杜仲冷不防聽到葉傷寒這麼說,好險沒有氣出一口老血。
一屁股跌坐在松樹下,杜仲索性大着膽子瓮聲瓮氣地說:“葉傷寒,這一天你和死胖子也忒爽了吧?老子累死累活地上山下山,你倆不是在樹上睡覺就是在林中打獵!老子不幹了,要打要殺隨便……”
“嗷嗚……”
再一次不等杜仲將一番話說完,幽暗的密林里,刺耳的狼嚎聲再次響起。
而且,似是為了給杜仲警告,隨着狼嚎聲的響起,黑漆漆的密林之中立刻亮起十幾雙碧幽幽的狼眼,尤其狼王更是有意無意地顯露出自己的身形,恰恰就在杜仲身後,撕牙咧嘴,凶相畢露。
“我……我搬,我搬還不成嗎?”
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杜仲再也不敢有任何抱怨,甚至都顧不得歇上幾口氣,他忙不迭又從地上爬起來,咬牙繼續扛着松茸下山。
最讓杜仲忍無可忍但又只能咬牙強忍的是,某一次,葉傷寒竟然還指使他順帶着從家裏帶了一些白酒上山,眼睜睜看着圍坐在篝火邊上的葉傷寒和胖大海又是喝酒又是吃肉,最終心滿意足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鼾聲如雷,杜仲真的想哭。
這時候,他只感覺自己的腸子都悔青了,他要是早知道搶松茸能攤上這麼大的事兒,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敢了啊!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黃昏時分,雙腿酸軟、筋疲力盡的杜仲總算是將所有松茸都扛到了葉傷寒家的院子裏。
巴掌大的苦桑村雖然交通閉塞,但消息卻靈通,家長里短只眨眼間的功夫就能從村頭傳到村尾,堪比百兆光纖。
一向因為自己的妹妹而反感木家養子葉傷寒的杜仲竟然甘心情願給葉傷寒做苦力,這能不新鮮?當然,更讓村子裏三十多戶人家、百來口人議論紛紛的是如山一般堆積在葉傷寒家院子裏的松茸。誰會想到,從小被人稱為“軟蛋”的書獃子前腳剛灰溜溜地滾回苦桑村,後腳就在山中發現了如此驚天的財富?
上千斤松茸具體能賣多少錢還得看實際賣價,可村民們估摸着怎麼著也得值幾十萬。
這麼多錢,別說苦桑村的人沒有見過,平時甚至想都不敢想,畢竟苦桑村太落後了,年人均收入甚至連八千都不到,葉傷寒此舉無異於一口氣掙了苦桑村單個村民幾十年才能掙到的錢!
俗話說得好,有錢深山出親戚,無錢鬧市無人問,因為這些松茸的存在,村民們對葉傷寒的態度立刻就有了明顯的改觀。
再加上葉傷寒認識向晚意這種身份成迷的大人物,輕易將荼毒苦桑村多年的惡霸村長錢八萬扳倒,更加說明了他的不凡之處。
所以,這一天,絕大多數的村民紛紛擰着土雞土鴨、新鮮蔬菜一類的來葉傷寒家做客,這可把平日裏習慣了過深居簡出生活的木槿給嚇壞了,當然也樂壞了,畢竟不管怎麼說,葉傷寒讓曾經二十來年始終是無人問津的木家一躍而成苦桑村的焦點、明星,風頭甚至蓋過了幾天前還屹立不倒的錢家。
不過,當有村民隱約問及松茸的採摘地點時,木槿猶豫了,美目之中滿是躊躇的她急忙朝着始終含笑招待村民的葉傷寒投去徵詢的目光。
葉傷寒倒是沒藏着掖着,畢竟松林里的松茸已經被他採摘一空,告訴村民也無妨,而且,山裡長出來的東西本來就不屬於任何一個個人。不過,松林畢竟處在各種凶獸橫行的雲霧山脈,所以,葉傷寒將地點告訴了大家之後又忍不住叮囑了一句:
“各位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家應該清楚雲霧山脈的可怕,在我的印象里,咱們村可是有好幾個村民進入雲霧山之後就徹底沒了蹤影的,所以,要是沒有萬全的準備和絕對的把握,我不建議大家去山裏冒險。當然,平時我要是沒什麼事,要是大家願意,我可以親自帶路領你們上山……”
見葉傷寒竟然如此豪爽,直接將松茸生長的地點和盤托出,而且不忘提醒大家注意安全,一時之間,擠滿了村民的木家庭院更是氣氛融洽,歡聲笑語連成一片。
無形中,葉傷寒已經在苦桑村攢下了一些好名聲。
眾人七嘴八舌地聊着,有說有笑,不知不覺,夜幕再次降臨,村民們紛紛散去,木家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和葉傷寒昨晚就約定好的胖大海已經將自家農用的三輪車開到葉傷寒家院門口,經過一天兩夜的休整,胖大海已經恢復如初。
躺在庭院中守了一夜松茸的葉傷寒立刻就來了精神,匆匆洗漱過後,他和胖大海趕緊將一個又一個脹鼓鼓的麻袋往三輪車上搬。
三輪車的裝載量非常有限,一直到中午十二點,累得滿頭大汗的葉傷寒和胖大海足足跑了五個來回才將一千兩百斤的松茸運到了斷魂坡下的公路邊上。
連接康城和健城的這條公路叫做“健康公路”,屬縣道,依山而建,蜿蜒崎嶇,好幾處甚至經過陡峭的懸崖峭壁,再加上年久失修,坑坑窪窪,兇險萬分,每年都有車禍發生。
客車、拖拉機一類的中小型車輛還能上道,要是集裝箱一類的大型貨車就只能繞道而行走更遠處的省道高速了。
交通的閉塞不但讓青山鎮下轄包括苦桑村在內的幾十個村子世世代代貧窮落後,甚至也影響了康城、健城等等西南地區的城市發展,而這一切的根源則是地理環境,畢竟西南地區多山地、丘陵,山勢多變,想要修路就必須面對搭建大橋、開鑿山洞等等浩大工程,遠不如東南方、北方的大平原來得便利。
“要想富,先修路!有一天,我一定要將斷魂坡以及眼前的健康公路全都推翻,然後修一條苦桑村直達康城、健城、乃至於省會的高速公路……”
再次體會到交通閉塞所帶來的種種窘迫,又見一直頂着太陽在公路邊上守松茸的木槿早已被烈日晒得香汗淋漓,臉頰熏紅,葉傷寒當即暗暗下定了決心。
終於將所有松茸都弄到公路邊上之後,葉傷寒和胖大海、木槿三人相視而笑,忍不住長長舒了一口氣。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昨晚葉傷寒就已經聯繫過的向晚意安排的一輛中型貨車總算趕了過來。畢竟葉傷寒要拿到康城去賣的松茸實在太多,胖大海的破落二手三輪車根本不頂用。至於距離苦桑村稍微近一些的“青山鎮”雖然也有交易市場,但明顯消耗不了這麼多松茸,葉傷寒只能捨近求遠。
小貨車停下,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分明是不滿這一路的顛簸,罵罵咧咧地下車之後,他更是用不耐煩的語氣問葉傷寒三人:“我是向小姐派過來的,姓江,你們誰是葉傷寒?”
“我就是。”
葉傷寒昨晚和向晚意通電話的時候已經聽向晚意說過,眼前這位西裝革履的男人叫“江才俊”。
所以,趕緊的,他帶着一臉的笑容客客氣氣地說:“江哥,這次真是麻煩你了呢。要不是有你和意姐姐幫忙安排了貨車過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呢!”
“江哥?這個稱呼我可不喜歡,小葉啊,你還是叫我江經理吧。”
即使葉傷寒滿臉堆笑,客客氣氣,可江才俊因為不滿被派到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山旮旯接一個鄉下人,於是就用淡淡的語氣打斷了葉傷寒的話。
自始至終,他連正眼都沒有瞧一下葉傷寒以及衣着同樣老舊、因為搬運松茸而弄得灰頭土臉的木槿和胖大海。
目光落在葉傷寒身後的十幾個堆積如山的麻袋上,江才俊更覺鬱悶,他實在無法理解,金光閃閃的向家大小姐怎麼就和一個不入眼的鄉下人扯上了關係。
心情越發鬱悶,他於是又說:“小葉啊,向小姐只是安排我給你派車過來,至於裝貨上車這樣的體力活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呢,對了,你身後那些麻袋裏裝的是土豆吧?看起來挺沉的,也不知道累死累活運到康城能不能賣得出去呢!”
察覺到江才俊眼中的不屑之色以及言語間的不耐煩,葉傷寒半點也不介意,他和江才俊可沒有半點交情,他對江才俊客氣僅僅只是他自身修養的體現而已,無關巴結,也沒必要巴結。
畢竟他讓向晚意派車可不是讓向晚意和小貨車的司機白乾,待會他會從賣蘭草“七仙女”的錢里扣除車費。
再者,江才俊也不是小貨車的司機,而是向晚意執意安排過來幫忙打下手的,真正的司機這會兒還在嫻熟地倒車呢。
揶揄一笑,葉傷寒微微搖頭,說:“不是土豆,是松茸!”
瞳孔猛地一縮,江才俊憋不住驚呼:“什麼?松茸?幾十個麻袋裝的全是松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