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師生徹夜長談
一曲終了。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林溪看吳敏之黑着臉，也不敢開口為葉蓁蓁說話。
可就在這時，吳敏之突然笑了起來，拍手為她鼓掌：“這是我聽過最棒的改編！如果我沒記錯，是我當年做的那首《心語》。”
“是的老師，你沒聽錯。”葉蓁蓁離開了鋼琴走了過來。
吳敏之繼續問：“我想知道你這麼改編的原因。很少有人敢這麼大膽。”
她幾乎改編了所有的曲調，不是專業人士，幾乎很難找到曾經曲子的身影了。這已經是另一手新的曲目。
“前幾天聽了老師這首《心語》的現場錄像，您在結束時說過，母親是笑着離開人世，因為她看着自己的兒子實現了鋼琴的夢想。病痛帶給她的是無盡的折磨，她希望聽著兒子彈奏的樂曲閉上眼睛，去往另一個極樂世界。可是您當年失去了母親，心情是悲痛的，您無法為她譜寫出歡快的曲子。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您的母親在另一個世界一定很幸福，是時候為她送上一首歡快的曲子。如果我記得沒錯，今天是她的忌日。”
吳敏之不得不對這個蕙質蘭心的女孩另眼相看。除了她在鋼琴上的天賦，更在她對鋼琴投注了善於洞悉的心思。這是個會思考的彈奏者。
他真的很滿意！今天他坐在海邊一整天，一直沉浸在思念母親的陰霾里。可剛剛她的彈奏卻讓他突然釋懷。音樂帶給人的除了情感上的共鳴，更多的應該是快樂！
“我替我的母親謝謝你，這首曲子很好聽，我想她一定很喜歡！”
林溪高興極了：“老師，這麼說，你很滿意嘍？”
“那還用說，和你一樣古靈精怪的！收了你們這一對活寶做學生！”吳敏之對她相當滿意。
三人說著笑着吃着，時間不知不覺都深夜了。林溪竟然伏在木桌上睡著了。
“他的身體自帶生物鐘的，這個點他總是會困。”葉蓁蓁笑着說。
“看起來你很了解他？”
“這傢伙一身的怪癖，你想不了解都難，特別難對付！”她故意這麼說。
吳敏之看着睡熟的林溪：“你別看他一身的怪癖，脾氣也差，有時候還像個小孩，其實他是個特別善良也特別執着的人。我當初也是被他這一點吸引才收了他做學生。”
葉蓁蓁立刻來了興趣：“老師，和我說說，您當年也是聽了他的即興演奏才收他的嗎？”
“也不全是！他當年只是個小孩子，你覺得他能彈奏出多高的水平。老實說，他那天彈得一塌糊塗，因為他在發脾氣，帶着情緒在演奏。”
“哦？”她更好奇了。
“我記得那是在一場私人的家庭音樂會結束之後，我作為嘉賓最後離開。經過一間房間時，我聽到一陣琴聲，很稚嫩很差勁，反反覆復彈奏相同的一段。我好奇走了過去，發現是個小男孩。他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越彈越着急，臉都急紅了。我走了過去，蓋上了琴蓋。”
“那他是什麼反應？”
“他很生氣，讓我走開，然後又接着彈着那一段。我就問他為什麼總是彈奏這一句。他說剛在音樂會上聽到有個鋼琴家在彈這首曲子，可他總覺得這一句在其中很不和諧。他想根據自己想法去完善，但他試了很久都無計可施。他想，難道真沒有最適合的音符嗎？”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覺得這男孩挺有意思，就問他如果一直完善不了這句怎麼辦？他告訴我他會一直試下去，總會找到更完美的。我再次蓋上他的鋼琴，對他說，如果我幫他找到了最好的演奏方式，他就要認我做老師。”
葉蓁蓁吃驚，原來還是老師主動要求的。
“這傢伙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就糊裏糊塗的答應了。在他看來，能為他找到最完美的演奏方式才是最重要的。”
“那最後呢？”她追問。
“我當然給了他另外一種演奏方式。其實我和他的感受一樣，在那場音樂會上，我也發現那個鋼琴師的彈奏有些問題，如果不是林溪，我也許不會繼續深究。也正是因為這樣讓我看到他對鋼琴的認真執着，對待任何一首曲子都追求完美，絕不將就，他有着一位鋼琴家基本的素養，所以我看上了他！”
葉蓁蓁想不到他們之間還有這樣一段淵源，這麼看來，林溪確實對鋼琴有着非同常人的熱愛。
吳敏之又嘆了口氣：“可惜了，這麼好的苗子，當年只差一步就能成功，進入他夢想中的音樂學府，實現自己的夢想。”
葉蓁蓁對這些事也知道一二，之前在海邊的別墅，他說過這事。
“您是指，他在他母親的逼迫下放棄讀音樂學院這件事嗎？”他母親還打爛了他的鋼琴，讓他心灰意冷。
“我當年還親自去為他求情，可他的母親太強勢，她的兒子是要讀經濟以此繼承她龐大的事業的，鋼琴對她來說只是不務正業。我還因此吃了好幾次閉門羹。”想起之前的種種，吳敏之也很無奈。
“從此他就像變了一個人，決口不提鋼琴，也不再碰鋼琴。每年固定有幾次來看望我，但總是逃避和我說起鋼琴。在我看來他和我一樣，都在逃避現實，都是懦夫！”吳敏之想到了自己。
他轉而說道：“不過最近他好像豁然開朗，說想開一家琴行。雖然沒有說起彈琴，但總算是想做一些與鋼琴相關的事業，我還是很欣慰的。所以我當時就答應會幫他。不過我以為這只是他一個玩笑，想不到今天他來真的。我真為他高興。”
他又看了看葉蓁蓁：“他是最近才認識了你，我記得他和我說過，有個人讓他找回了過去的夢想，燃起了一絲對鋼琴的渴望。我想這個人，也許就是你吧！”
“我？”真的會是因為自己嗎？她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
“對！今天看到你，我相信，就是因為你！”他接著說道：“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我希望你們兩個包括我，都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我們追逐鋼琴夢想的初衷。不過現在有你在，我相信他很快會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