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春日遲遲,卉木萋萋(二)

8,春日遲遲,卉木萋萋(二)

小組成員目前只有十人,有兩位是從工信部網絡安全司請過來的專家,其他成員都是原先部里的。卓紹華是副組長,組長是成書記。成書記只是挂名,來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卓紹華讓秘書打開投影儀,他掃視了一周,站起身。

“所謂網絡奇兵,從字面上看,我們的戰場是在網絡上,我們面對的敵人是躲藏在屏幕後方的不知姓名也不知面容的計算機高手。我們的工作是維護和防守我軍的網絡安全,想完成這項工作,我們首先要學會入侵與破解,不一定要實施,,但必須了解。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說白了,就是我們要學會做一名黑客。”

在座的人都一怔。

卓紹華微微笑了笑,“黑客一詞是由英語Hacker音譯出來的,是指專門研究、發現計算機和網絡漏洞的計算機愛好者,如果他們不受政治利用,他們的出現推動了計算機和網絡的發展與完善。但是後來,一些頂尖高手被不法分子所誘惑,他們以挑戰官方、軍方網站為*,以獲取黑色利益為目的。可是也有些計算機天才,只是想證明自己,其實他們並無惡意。我想接觸一些這方面年輕化、專業化的人,工信部那邊有什麼資料嗎?”

專家回答:“這方面的記錄很少,有些所謂黑客犯下的案子,破案時間長短不同,但罪犯都已抓獲。在去年出現了一位黑客,他入侵過幾大商業銀行的官方網站,在同一時間你輸入用戶密碼進去,跳出來是一大片藍色鳶尾花海,幾秒鐘后網站恢復正常,網站似乎也沒什麼損失。後來,在幾家報社的網站上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公安部門着手調查時,他消失了。令人慚愧的是,到現在都沒人破解出他是怎樣攻破防火牆,*內部的。”

“去年什麼時候?”卓紹華問。

“七八月份,暑假期間,當時我們猜測有可能是大學生。但那樣的技術,大學生的水平很難達到。”

卓紹華點點頭,“如果他再出現,想辦法找出他的蛛絲馬跡。還有其他這方面的傑出人才嗎?”

“工信部三年前公派兩位大學生去美國哈佛留學,一個在殺毒軟件上,另一個是防火牆上,都有過專利,年底要回國了。”

“好的,回國時,我見下他們。”

接着,卓紹華又談了國外軍方網站常被入侵的幾種情形,會議一直開到午飯時分。他和成員們一塊在部里的餐廳用了工作餐后,去成書記辦公室彙報了下情部,下午才回辦公室。

在走廊上,恰巧遇到了父親卓明。

他恭敬地敬禮,卓明只是點了下頭,一句話都沒說。

卓紹華眉毛微乎其微的皺了一下,緊跟着他的秘書都沒發覺。

父親這口氣不知要生到什麼時候呢?他除了抱歉,還是抱歉。

還沒進門,勤務兵像顆炮彈從裏面發射出來,慌亂中仍記得把音量壓低了,“卓將,唐嫂來了個電話,說。。。。。。夫人走了。”

他咄咄地瞪着勤務兵緊張的面容,有五秒鐘靈魂似乎飛出了體內。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視線,鎮定地走進辦公室,坐下。

秘書體貼地帶上辦公室的門。

寬敞的室內,一片靜謐中,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有多急促。

呂姨接的電話,背景里小帆帆哭得驚天動地,唐嫂在哄個不停。

“我和唐嫂怎麼勸都勸不住,還差六天才滿月呢,這樣跑出去吹風以後會落下病的,雖然是年輕。”

“走之前發生什麼事了?”他按住心口,防止一不留神心會破體衝出。

“什麼事都沒有呀,她和帆帆玩了會,去書房弄電腦,然後就說要出去。”

“嗯!”他慢慢擱下電話,說不出來什麼心情,不是慌亂,不是焦急,當然更不會是輕鬆,有可能是煩躁吧!

他讓勤務兵備車。

勤務兵悄悄地從後視鏡里打量他,他臉上沒有任何特別的神情。只是跨出車門,進屋時,他立了一會。

腿千斤重,台階只有十多厘米,他卻抬不起腳。

帆帆哭到睡着,小臉上還有淚痕。他蹲下,不舍地摸了摸小臉。帆帆小嘴蠕動着,想必夢裏餓了,想喝奶呢!

“卓將。。。。。。”唐嫂很是內疚,呂姨頭耷拉着。

他安慰地笑了笑,“沒事。”轉身進了書房。

按下電腦開關時,他的手情不自禁哆嗦了下。

他設置的密碼說來很有趣,並不是通常的生日或有規律的一些東西,而是他喜歡的兩首英文歌的歌名。

她解開了。

他的電腦有自我防禦功能,是他自己設置的,任何人只要碰過電腦,不管怎麼刪除,電腦都會自動備份下使用過的痕迹。

沒有,一點點痕迹都沒有,所有的記錄都是他上一次上網時的。

他深呼吸。

黃昏一點點被拉黑,室內暗了下來,只有屏幕的熒光在閃動。

他想抽煙,考慮到這兒離嬰兒室不遠,他強忍住。

他對她的了解也不多,去年畢的業,正在找工作。她說過,她挑的很,不肯坐班,又不要受限制,薪水還要高。後來懷了小帆帆,工作的事就擱下了。

他不是個盤根問底的人,無由地就覺得她值得信任。

他訝異她計算機技術如此之高,這並不是重點,他是想知道她看到了什麼,讓她突然要丟下帆帆、丟下他離開。

手指摸向桌上的座機。

他不喜歡她的手機鈴聲,“想我了嗎?想我才給我打電話,為什麼不親口告訴我呢?哼,我就不接,就不接。。。。。。”

還是接了。

“喂?”她不知道是家中的座機號,語氣帶着設防。

“諸航,是我!”他已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毫無起伏。

“是你呀,嚇我一跳。下班了?”她頓了下,隨即笑了。

“我到家了,你在哪?”

“我在網吧!”

陡然,他沉默如山。

森寒懾人的氣息穿過電波,想必她也感覺到了,忙主動報告:“我過一會就回家。”

山更深更遠。

她有一點了解他的,“我這就去結賬,然後回小帆帆的家。”加上定語,不然他會認為她回的是那個大雜院。

如果有一天走,她會說再見。

“網吧的地址是?”似乎過了一世紀,他終於出聲了。

“不要接的,我自己坐公交。哦。。。。。。在地鐵口附近,叫太平洋網屋。”她老實交待。

他自己開車去接,那地方真不好找,挺僻的一個巷子。她體貼地站在顯目處,方便他看清。那兒正是個風口,穿堂風肆虐地倒灌進來,她在風中東搖西擺。

他的臉青白的駭人。

“哇,好暖和。”她爬進車,手忙不迭的捂着暖氣口,嘴唇都紫了。

他從後座拿過一件厚厚的軍大衣裹住她,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冰塊一般。

她笑得眉眼亂顫,“天,軍裝哎,我第一次穿呢!以前,我也想考軍校來着,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我今天圓滿了。”

笑語歡顏,沒有人附合,挺難堪的。她自嘲地皺皺鼻子,安穩地坐好。

“書房裏有兩台電腦,你喜歡哪台?”車燈打向一排植物,前方拐彎。

“喜歡?啊,我不是來泡網吧!我心情好心情不好,都要到網吧坐坐,這是從初中時養下的良好習慣。呵------”

“你今天心情怎麼樣?”

“好呀,我捉到一個賺錢的機會,等很久了。”她興奮得搖頭晃腦

他搖下車窗,向崗亭的士兵頜首。“什麼樣的機會?”

“我設計了個遊戲,人家考慮投資。”

“合同簽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謝謝你去接我,我想我該先去洗個熱水澡,不然會感冒的,那樣就不能和小帆帆玩了。”她推開車門欲下車。

手臂被人牢牢地捉住。

她一僵,慢鏡頭般,一格一格地偏過頭,愣愣地瞪着那隻溫熱而又修長的手掌。

“諸航,要聽話。”如果帆帆的性子真隨她,他能想像十多年後,他會是怎樣一個無力、無奈、無措的父親。

那張被曖氣熏紅的臉,越發紅艷如霞,“嗯!”感覺自己變弱智了。

“我等你吃晚飯。”他鬆開手掌,忐忑一晚上的心才顫顫地平靜。

她做了個OK的手勢,一溜煙地跑了,開心地向震愕的唐嫂和呂姨打着招呼,笑聲灑了一院。

寒氣像是鑽進了骨縫裏,當熱水漫過身體,屋中罩滿了騰騰的白氣,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有兩個月沒看郵件了,一打開,裏面跳出十多封。莫小艾的四封,猶如雞毛信般,十萬火急,那家遊戲開發商找她,她留的聯繫號碼是莫小艾的。她現在用的手機號是託人辦的南京地區的卡,為的是讓其他人相信她人不在北京。

她顧不得謊言被戳破,跑出去與開發商見了一面,開發商猶猶豫豫,但口氣明顯鬆動許多。簽合同是早晚的事,給的價碼也很讓她激動。

能順利拿到錢,出國讀書,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姐姐是有準備了錢,但姐姐有梓然,還想換個房子,她哪能那樣自私。錢當然是花自己的才爽呀!她毛手毛腳,洗盤子這樣的事肯定幹不了,而且她不想在國外呆很久,把所有的時間花在學業上才是真理。

有幾封是其他同學的,工作找得不錯,留個聯繫地址。

寧檬也來了一封,她進了一家銀行,她告訴諸般,周文瑾要回國了。

三年前,周文瑾獲得公費去哈佛留學的機會。走的時候,他對諸航說:“豬,你想贏我嗎?來哈佛,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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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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