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難
皇宮,鴻照皇帝剛讓侍衛首領宣佈退朝,大部分臣工便都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準備處理政務,只有幾位臣工留在殿門前等着他單獨召見。
這其中便有沈清台。
“沈兄,你家那位沒鬧?”
沈清台被問話,尋聲看去,發現跟他說話的鄭國公卓尉川低着頭,像是做了什麼丟臉的事,抬不起頭來做人般。
“尉川兄,你這是怎麼了?為何低着頭?”
話音落下,旁邊傳來極力忍耐,卻死活忍不住的笑聲,這笑聲惹怒了卓尉川,他猛的抬起頭來,露出被撓花的臉,不過他此刻顧不上了,瞪了眼憋得臉色通紅的齊國公方茂康,“你個老匹夫,笑什麼!”
老匹夫齊國公被凶,也不憋着了,放開了懷的笑,笑過癮后對身邊的周開發道:“若不是一早就認識鄭公,我還以為他的爵位是撿來的呢,連個女人都駕馭不住,哈哈哈。”
周開發便是之前將曦月扭送到御前剛正不阿的周大人,他目前是齊國公的學生,也是未來大魏國的丞相,在他得勢那幾年,也以文官的身份獲封公爵。
而被他們取笑的鄭國公卓尉川則是誠義伯的學生,在這一世,頂替沈清台成了第六位國公。
至於誠義伯,則是曦月幾十年才搞死的誠義侯。
鄭國公的功勞根本沒法和誠義伯比,單論功績,誠義伯完全可以封公,可偏偏只得了個伯爵。
就這種不公的封法,不知多少人心裏憋着牢騷呢,別人有氣,被很多人覺得功不配位的鄭國公心裏也憋着氣,是以說話都有幾分怨氣。
“齊公這是在質疑皇上的公正?”
齊國公聞言,立刻表現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高高抱拳對着皇帝所在的地方恭敬道:“老夫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鄭公你堂堂七尺男兒,竟懼內至此,實在是有失顏面,你要知道,你可是皇上親封的鄭國公!”
他話雖如此,神情上卻無半點真意,心裏還是看不起鄭國公,覺得他功不配位。
“那可比不得你齊國公,六十多了,還娶十六歲少女!”鄭國公絲毫不懼怕,瞪眼與他杠。
“鄭公,你這意思莫不是在說皇上?皇上可是要廣納后妃的,這妃子的年紀,哪個不是十六七歲?”周開發不慌不忙插話道。
這話回得很漂亮,當即便得了齊國公的眼神讚賞。
“你!”鄭國公氣得臉色鐵青,偏偏自己只是個武將,打嘴仗遠遠不是周開發的對手,只能被氣憋得青筋直冒。
“還請幾位國公爺慎言,這是在宮裏,不是在各位的後花園。”一直旁觀的沈清台淡淡開口道。
聽他終於開口,齊國公老狐狸似的笑了笑,湊到沈清台耳邊,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讓其他人聽到,“清台啊,你放心,皇上記着你呢,這次沒封公,來日肯定能補上,南邊還有餘孽未清,到時候我舉薦你。”
沈清台眼神不動,也笑了笑,“多謝齊公,不過我已心滿意足。”
他話音落下,皇帝身邊的侍衛統領忠武侯便從殿內出來了,“幾位大人,七皇子夢魘,皇上擔心,要去看看,各位先請回吧,有事明日再議。”
皇帝身邊的侍衛封侯在大魏是頭一例,後世之君身邊傳話的基本都是太監總管了。
眾人恭敬告退後,忠武侯回到殿內,皇帝並未去看望七皇子,而是負手立於窗前,聽到腳步聲沉聲問:“他們都什麼表情?”
原來,幾位的談話,他聽得清清楚楚。
忠武侯搖搖頭,“回皇上,鄭國公苦着臉,眼裏有怒氣,齊國公和信勇侯以及周大人,看不出。”
“哼,這些人一個個功成名就,也早已不是以前的兄弟了。”
忠武侯不知皇帝指的是那些明目張胆的言論,還是別的什麼,他只能看到皇帝的背影,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就那冷清傲視無敵的背影,他便覺得心慌惶恐,立刻低頭不敢多看。
沈清台從宮裏出來后,心事重重的牽着馬在街上漫步,不算遠的距離,愣是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直到艷陽高照,行人紛紛回家午飯他才看見信勇侯府四個大字。
不過,在侯府門前聚集了好些圍觀的路人,他們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談論着些什麼。
如此多的圍觀路人,難道府里出什麼事了?
他心一緊,快步奔去。
“信勇侯來了!”
不知誰高喊一聲,人群中分出一條路來,沈清台穿過人群,看到兩名美麗女子跪在府門口抽泣,她們聽到信勇侯三字立刻轉頭,悲泣道:“侯爺,請侯爺可憐可憐俾妾,為俾妾做主!”
兩名女子一人長得清麗脫俗,彷彿從山裏走來的仙子,一名嫵媚妖嬈,眼波流轉間顧盼多情。
如此美麗的女子,一瞥一笑攝人心魄,更別說楚楚可憐的跪在自己面前了,沈清台也是男人,面對美人的哭求,他豈會鐵石心腸,但他時刻記得家有賢妻,后宅之事,夫人做主。
然,眾目睽睽之下,妾室哭求,又是皇上賞賜的,他不得不管。
“你們這是?”
兩名美人第一次見信勇侯,見他雖清瘦卻生得威嚴挺拔,心中暗喜,但面色依舊悲戚。
“侯爺,夫人說她沒同意侯爺納妾,於是便把俾妾趕出了府們,可俾妾是皇上賞賜給侯爺的,皇命不敢違,只能在此處跪等侯爺為俾妾做主。”其中那名生得嫵媚妖嬈的美人開口道。
沈清台聞言愣在當場,夫人竟烈性至此?連皇命都敢違抗?
圍觀的人聽了,唏噓不已,紛紛與身邊的人嘀咕道:“聽說沈夫人以前也出身書香門第,識文斷字,如今還是皇後娘娘身邊得力的女官,嘖嘖,沒想到竟是個不賢惠的,難怪能生出那樣的女兒,連累侯爺被皇上責罰。”
“說夠沒有?!”
路人議論着,正在興頭上,突然被吼,都嚇了一跳,紛紛看向怒不可遏的沈清台,當看到他那雙殺人的眼眸時,才意識到自己在說誰的閑話。
信勇侯雖然沒有被封為信勇公,卻也不是他們能隨意議論的,尤其是突然想起那些關於信勇侯殺人如麻的傳聞,一個個嚇得臉色灰白,掉頭便跑。
圍觀的人沒有了,沈清台神情卻不敢有絲毫鬆懈,府裏頭住着他的結髮妻子,府外頭跪着皇上賞賜的貴妾,為難吶!
正為難之際,緊閉的府們‘嘎’一聲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