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廢后

第九百七十八章:廢后

聽到易河盛偷偷摸摸的叮囑,常樂直起身不解看他。

對方就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明裡暗裏就是一定要答應。

還想追問,晉陞為總管的方內侍從屋裏帶着宮人出來,恭敬地朝常樂行了一禮。

“常典客,陛下召見。”

看着常樂抬步入了宮殿,方內侍眸光黯然幾分,起身時已是謹然,念及常樂這一進去,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足夠他去趟菊園傳信了,便招來容回吩咐。

“在此好生伺候着,我去辦些事情便回。”

“是。”

容回恭敬應下,目送他離開。

那廂,常樂進了書房便看見從御案后繞出來的司伯言,多日不見竟是還有些想念,特別是自己先前魯莽打架差點出事,更是心生愧疚。

張開手臂,兩三步跑上去給了他一個熊抱。

“司伯言!”

猝不及防的熱情,司伯言怔愣了下倒是高興的很,許久的陰翳也散去幾分。

勉強將她扒拉下來,捋着她額前的碎發。

“如何這般高興?”

常樂定定地看着他那雙深褐色的眸子,情話張口就來,“因為看見你了啊。”

難得的情話,司伯言倒是跟吃了蜜似的心甜,寵溺地曲起食指颳了刮她的鼻樑。

“看來是在牢裏遭罪了?”

“嗯,遭罪了。”常樂肯定點頭,十分委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三日未見你,可委屈了。”

司伯言忍俊不禁,眼眸里都是星光點點,摟着她的腰也不想放手。

“無事獻殷勤,可是又有什麼事要拜託我?”

“沒有。”

常樂老老實實地搖頭。

只希望日後司伯言回憶起她在牢裏打架的事,不會暴跳如雷。

司伯言將信將疑,“沒有?那倒是稀奇。”

“有什麼好稀奇的。”常樂略微心虛地把他推開,隨後變臉質問,“我被抓了,你為何都不去救我?”

司伯言不以為意地雙手負背,“這是丞相的命令,朕也不能徇私枉法啊。聽說,你是不配合丞相查案?你的膽子倒是不小。”

“這……”常樂皺眉,“我覺得丞相老爺是隨便找的一個由頭。”

“就是為了讓你進牢裏把如霜給打一頓?”司伯言似笑非笑地一挑眉。

常樂仰頭看着房梁,上面雕樑畫棟的倒是精美的很。

“我那實在是忍不住了,我打她你心疼了?”

“嗯,心疼你有沒有被她給反擊了。”司伯言沒好氣地伸手扯了扯她的臉頰,“你倒是真膽大,還敢跟如霜打架,若是將你傷着了怎麼辦?”

突然的被偏心,心口上像是突然被什麼重重的撞了一下,麻麻酥酥的。

常樂有些感動地看向司伯言,笑的跟個二傻子似的。

緊接着臉蛋又被人扯了兩下。

司伯言那雙深邃的眉眼揶揄瞧她。

“怎麼,還是被打傻了?”

“不是。”常樂搖了搖頭,激動地有些泛淚花,“只是沒想到能聽到你說這種話。”

司伯言不解,“什麼話?”

常樂下撇着嘴角,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和如霜打架,你沒有罵我,沒有教育我,說我欺負你的妹妹,還站在我這一邊。”

想想之前發生過的那些事情。

常樂每次只要說如霜和大長公主的不好,司伯言都跟吃了槍葯似的,要麼就是臉色一沉不讓她說,或者是教育糊弄她。

說什麼她們到底是他的家人,為他做過什麼什麼,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搞得常樂一直都只能忍着,就算在他面前也盡量避免跟如霜、大長公主甚至是賢妃有關的話題。

未想到,這次司伯言居然變了態度。

這種破天荒的第一次,簡直不要讓人太過感動。

見她當真是委屈到極點,司伯言有些不忍心地伸手將她攔在懷裏,俯首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

“怎麼,我之前當真是將你欺負狠了?”

“非常狠。”常樂肯定點頭,轉下又是笑開,拇指和食指比劃了個短短的距離,“這是不是說明,我在你心裏的地位提高了那麼一點點?”

“你在我心裏的地位一直挺高的啊。”

“現在倒是看出來了一點。”

常樂越想越高興,再次抱住他的腰,腦袋就在他懷裏蹭來蹭去。

見狀,司伯言倒是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一直跟她說著自己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的,她不信,如何這麼隨意一句關心的話,還將她弄得感激涕零的?

女人當真是難懂的。

“那你可是被如霜傷着了?聽說你都找季太醫令了。說是,你受傷的地方不方便說?”

常樂停止蹭頭,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是哪兒受傷了?”司伯言將她身上上下一打量,“既然是不方便隨便說的,那你不應該找季太醫令應當找女醫。”

前兩天他便招了季太醫令來問,結果季太醫令也以不好說為借口推辭了過去。

說是沒事兒,他終究是不放心的。

常樂瞧了他兩眼,“沒什麼,就是想找個專業的,我故意騙他們的。你放心,沒什麼大事兒。對了,馮相找到指使如霜的人了嗎?”

“暫時還未聽說。”司伯言如實回話,抖了下袖子道,“這都幾天了,還沒有半點消息,着實有些懈怠了。”

“如果找不到其他兇手,那就坐實了如霜下毒害人,沒有半點轉機了。毒殺後宮嬪妃,按照大氏律例,是要砍腦袋的罷?”

常樂眼眸一眨不眨地仰視面前的人,直到面前的人轉動腦袋和自己對視,極為小聲地提醒。

“她可是你的親妹妹。”

“這事是她自己鬧出來的,那只有她自己來收場。”司伯言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攬着她便往御案旁走,“晚上留此用膳罷。”

常樂對他如此輕鬆的表現感到不可思議。

在御案側邊坐下,一眼就瞟見了桌面上攤開的幾份奏摺,拿起隨意一翻,裏面多次出現的兩個字眼兒讓她眉頭一皺。

“廢后?”

司伯言不以為意地應了一聲。

“怎麼突然廢后……”常樂又多翻了兩本摺子,一言難盡,“他們倒是說的輕巧,催着選秀就寫幾句話,催着立后又是幾句話,現在又用幾句話來打發讓廢后。”

“這幾句話幾句話累起來,可就能把朕生生給壓住了。”司伯言輕哼一聲,“樂樂,我若是廢后,你以為如何?”

常樂訝異看他,“你還真打算廢后?當初那樣折騰來折騰去的,好容易封后,一句話就把皇后給撤了?就算皇后是棋子,也不能被你們這麼搞來搞去的罷?”

“皇后縱容如霜,有失德行,當國母已是不合適。”司伯言輕飄飄地說著,一直定定地瞧着她的表情變幻。

常樂心裏頭堵得慌,她都分不清皇后是好是壞了,煩躁地將摺子往旁邊一扔。

“隨便你,這件事跟我又沒有關係,廢不廢后你說了算。”

司伯言斂目坐直身子,雲淡風輕道,“那朕就在仔細考慮考慮,磨墨罷。”

說著,他給常樂遞了個眼神。

“是。”

常樂滿不情願地把墨盤挪到身前,拿起墨條便熟練地磨起來,目光卻是落在眼前的君王身上。

他雲淡風輕的好似一身輕鬆。

明明有那麼多的事,淑妃的事、僖嬪和臨貴人的事,現下還多了皇后的事。

“司伯言,要是我的孩子沒了,你是不是也這麼淡定?”

話一出口,常樂愣住。

她只是想想,沒打算問出來的。

然而,司伯言已經清晰聽見,放下手中的硃筆,似有些不悅地沉眸看她。

“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出事。”

常樂又想到打架的危機,心虛地咽了下口水,“那你又不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跟着我,出不出事誰說的准呢?”

司伯言沉了沉,認真道:“我不知道,若真有那麼一天,你便知道了。”

“那我希望沒有那麼一天,你趕緊批摺子罷。”

常樂迅速找了個話題轉移,忐忑地將目光落在他面上的摺子上。

每次他批閱奏摺,都不會避開常樂,常樂如果想看都能看的明明白白。

就比如山南郡郡守上折,山南郡在這春耕前後已經乾旱月余,實屬反常,導致山南郡田畝乾涸,百姓難以生存。

旁邊是丞相注的調糧之策。

司伯言硃筆一圈,又在側注開河渠引水的詳細方案,落筆如有神,這是對大氏江山有極深的了解方可做到。

還有繪畫大比,各地大比已近尾聲,只待公佈名單後進行都試大比。

還有西夷諸國邊疆駐防易將軍的摺子,說是西夷諸國戰亂紛起,有可能會波及大氏。

經濟、政治、軍事、文化,一樁樁一件件如雪花般飄來,在眼前一一羅列。

常樂看的眼花繚亂,每一條她都得思量許久解決方案,司伯言卻只是輕輕皺了下眉頭,隨後迅速寫下解決方案,簡潔有力,行雲流水。

此時此刻,他的每一次皺眉,每一次落筆,每一次開摺子合摺子都帶着異樣的光彩,將人的目光和心緒緊緊地吸引過去。

眼前的人是君王啊。

天下還有那麼多的事等着他,他又怎麼能只着眼與後宮的紛爭?

停止上朝不理朝政,便是他對喪子之痛的最極致的悲慟反應?

他若不雲淡風輕,表面無情,早就要被壓垮了罷。

司伯言注意到她的目光,好奇詢問。

“在想什麼?”

“在想晚上吃什麼。”

常樂嫣然一笑,不認真的磨着墨條,司伯言瞄了眼被她磨損的墨條,略微有些嫌棄。

“那你就仔細去想,別浪費我這上好的朱墨了。”

“幹嘛這麼較真?你又不差這一條墨條。”

“一針一線當思來之不易。”

“……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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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要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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