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二十一章:無澤打探情況
天甲畫坊外面的動靜兒沒了,無澤這才將窗戶打開一條縫。
三雙眼睛透過縫隙往下看,沒見着人這才又將窗戶打開大了些。
下面的街道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十里姐別生氣,別生氣,就當是小孩兒鬧脾氣。”小耗子忙一遍遍安慰。
十里雙眼發紅,瞧了會兒便去推了下無澤,“今天阿常要去鴻臚寺,你去鴻臚寺看看情況,阿常有沒有被打了或是傷了。”
“嗯,你們不要出門,回房間獃著。小耗子,照顧好十里。”
無澤一切叮囑好,這才迅速下樓,從後院施展輕功避開了人流,迅速去往鴻臚寺。
只見鴻臚寺前也是狼藉不堪,幾個官差正苦着臉打掃着,嘴裏還在小聲抱怨。
“那個常典客也真是夠膽大的,外面都成這樣了,還敢出來,結果害得也是我們。”
“誰說不是?剛剛我都被誤傷了。”
“……”
聽聞他們三言兩語,無澤擔心上前,問道:“常典客今日可是來鴻臚寺了?”
一聽到是問常樂的,那些登時警惕,捏緊了掃把就要時刻準備着遮擋攻擊,或者是用來趕人。
但見面前站着的是一個人,瞧着還不是普通的百姓,微微鬆了一口氣。
“你打聽這個幹什麼?”
“只是想問問,常典客有沒有被傷着。”無澤木着一張臉直接詢問。
那幾個官差相互看看,最後一人譏諷勾唇,“人家是常典客,侍衛護得嚴嚴實實的,怎麼可能被傷着?也就我們這群人倒霉,還得上去當墊背的。”
聞聽無事,無澤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也算放心地轉身離開。
只怕多待一秒,他都會忍不住教訓一下那副討人厭的嘴臉。
無澤離開鴻臚寺,並未直接回天甲畫坊,先去了趟天甲書局,見着天甲書局正在鬧事,便翻牆而入。
嚇得裏面做警戒狀態的人二話不說就要攻擊,還好領頭的賬房先生認出了他,急忙讓僱工收手。
賬房先生是個五十多歲的瘦老頭,文文雅雅的,此事也急得火燒眉毛。
“無澤公子啊,您可算是來了。這外面是怎麼回事兒?我聽着,是為了常典客來砸我們店的啊。這店的東家不是馮公子嗎?因着常典客受波及,這也太過無辜了。”
無澤沉了沉,乾脆利落道:“昨日忘記通知你們了,馮公子家中有事回了江南郡,天甲書局暫停營業,暫時關門。”
“暫時關門?”
賬房先生聽聞外面吵鬧的動靜,無奈地長嘆一聲,順從安排。
再回頭,無澤的身影便又消失不見了。
無澤這回直奔城中的小破廟。
只不過今日破廟中無人,連個守門的乞丐都沒有看到,更別說鬼佬了。
將破廟上下左右所有的角落房梁都翻了一遍,最後無澤不得不有理由懷疑,鬼佬是捐款逃跑了。
……
主街道上,車馬穿梭人流來往,熱鬧的很。
兩邊的臭水溝也都窩着一群群的乞丐流浪漢,穿着勉強避體的破爛臭衣,蓬頭垢面地抱着個破碗,關注着來往之人。
忽地,一道陰影落下,籠罩住其中最為年長的乞丐。
待他抬眼,便見着一玄衣男子蹲下身來,從懷裏掏出幾個銅板丟進破碗。
“叮咚”的聲響格外悅耳。
玄衣男子木着臉,“鬼佬在哪兒?”
乞丐認識面前的人就是無澤,鬼佬特意囑咐要糊弄的人。
“這我們也不知道,鬼佬想去哪兒去哪兒,我們也找不着人。”
“之前破廟見過。”
無澤仔細打量着面前的人。
之前他三次在破廟見鬼佬,面前這人都在場,可見他是鬼佬身邊極為親近的人。
猶記得,他的名字叫三草。
“你叫三草。”
“哎喲,公子好記性,連小的名字都還記着呢。”三草嘻嘻一笑,細長的眼睛裏眼珠子滴溜直轉,“可是這鬼佬在哪兒我們是真的不知道。”
正此時,幾個人議論着常樂從無澤身後過去。
無澤聽在耳朵里,煩在心裏,催促的聲音都冷了幾分,“他是不是收了錢不辦事?”
“那哪能啊?你放心,鬼佬絕對是將信用的,肯定現在在為你的事兒奔波!”
三草賠笑安撫,眼看着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進了對面的花樓,當即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身後的幾個乞丐也同樣如此,只不過瞬間又恢復乞討的諂媚賣慘模樣。
清晰發現的無澤回身一看,後面原來是個花樓。
花樓的匾額上寫着“回春閣”三個字。
猜到三草出現在這兒肯定是為了盯人,很明顯要盯的人已經出現了。
當即好奇鬼佬的這幫人都是在做些什麼。
“我可以替你們進去看看,只要你告訴我鬼佬在哪兒。”
三草訝異了下,賠笑道:“我們真不知道鬼佬在哪兒,您有事先忙,這時候就別在外面溜達了,小心被發現被打一頓。我們的事我們自己來就行。”
“你們不想知道裏面的人在幹什麼?”
無澤繼續面無表情地拋出誘惑條件,惹得對面的三草動搖起來。
好半晌,三草才無奈道:“你沒經過經驗訓練,到時候打草驚蛇就不好了,就你這模樣進去就被盯上了,我們自己解決啊,自己解決。”
慘遭拒絕,無澤默了默,深深地看了眼三春閣。
此時是白日,三春閣的門倒是敞開着,大多客人都是從閣中出來,進去的反倒是少。
……
日近三竿,驕陽灼熱。
三春閣後巷,空無一人,一穿着粉裳的妙齡女子三春閣的後門出來,看了看身後無人跟隨,便攏了攏頭髮,扭着身子大搖大擺地往自己家走去。
出了後巷,拐入另一條街道,便瞧見窩在牆根抱着木棍兒休息的乞丐,其中便有三草。
她媚眼一勾,三草晃晃悠悠起身,尾隨她往巷子深處走去。
最後二人停在了一處封閉的巷尾。
三草望着面前的妙齡女子,她也是鬼佬手下的人,是三春閣的姑娘夏花。
“怎麼樣?那個叫趙輝的跟誰見面了?”
“那人叫王二,一聽就是假名字。”女子如實回話,“他們之間說的也極為隱晦,兩人只是談論了幾句關於常樂的閑話,說是丹院的人幾乎都對常樂極為痛恨,還有人要給家裏做官的人寫信,請其上折彈劾常樂。”
聞言,三草瞭然點頭。
丹院是朝廷提供給來京比試的畫者的居所。
聽這意思,果然是有人在後面煽風點火,這個王二一定知道些什麼!
“王二呢?”
“我已經讓人跟着去了。”
“嗯,那你繼續回去盯着,再有什麼風吹草動及時來說,我現在先去跟鬼佬說一下這件事。”
三草利索安排,瞧了瞧左右,先晃悠着出了巷子,登時心情高興了不少。
他們這些天就盯着丹院說閑話的那幾個比試者了,挨個盯,終於盯着了一個!
也算這些日子沒有白辛苦。
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兒。
剛出幾個音,面前“唰”地一下出現個人來。
定睛一看,卻是無澤。
三草面色一苦,“無澤老爺,您這是跟了一早上?”
“我剛剛都聽到了。”
無澤直接進入正題,面無表情地凝視着他。
“猜到您都聽到了。”三草無奈。
無澤道:“你們的勢力挺大,乞丐流氓地痞無賴就連花樓中都有你們的人。”
聞言,三草還有些小驕傲,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我們就是不入流的行當,這城裏但凡是些下九流的人跟我們都有些聯繫,多少都聽過我們鬼佬的名號。”
所以打探消息對他們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只不過這次,散佈流言的人極為謹慎,他們還真一時半會兒沒翻出來。
無澤也不磨嘰,直接便問,“鬼佬在哪兒?”
“您找鬼佬也沒用。”三草拄着棍子挺直了腰板兒,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剛剛的話聽見了沒?我們還在用吃奶的勁兒找你想要的人呢,等再過段日子便能查出來了,你再等等。”
無澤無動於衷。
“您也看見了,鬼佬不是騙你錢不是?我們可都忙着呢,現在還要去找那個叫王二的。你放心,等我們調查出來,我親自去天甲畫坊告訴你去。”
三草拍了拍胸脯打包票。
最終,無澤還是將信將疑地離開了。
離開前,還深深地看了眼三草。回首再看四周,房屋層層密佈,周圍流浪乞丐不少,花樓賭坊交錯,這裏面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
這個鬼佬確實是不一般。
只是,這麼大的勢力,朝廷就沒人發現嗎?
不管怎樣,也與他無關了。
……
月上中天。
常樂穿着身灰色的常服,臉上用鍋底灰塗得髒兮兮的,悄然從鴻臚寺的後門離開。
此時鴻臚寺後巷空無一人,也是漆黑一片,寂靜的能聽見樹上蟬鳴。
走了沒兩步,侍衛便趕着馬車過來了。
馬車也換成了個更加不起眼的青布小車。
常樂提着衣角上了馬車,坐進去的那刻,這才鬆了一口氣。
為了躲避那些暴躁的百姓,她只好出此下策,在書閣報復性工作到深夜,然後悄悄溜回宮中。
看今天這情形,她明天應當是無法再來了。
但這樣顯得也太慫了。
馬車繞着人少的街道,迂迴着到了皇宮。
看到莊嚴肅穆的宮城以及威武的禁軍,常樂這才徹底放心,好似遊戲通關般鬆了一口氣,還有些小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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