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體寒
“蕭兄、連兄,只是不小心打破了一隻杯子,用不得這麼緊張吧。”蘇子莫看着二人說道,“這杯子也算不得名貴,就蕭兄手上的十兩銀子便足夠。”
“子莫兄,上次那件事沒有告訴你確實是我們的不對。”蕭浩宇很是歉意的說道,“不過,雖然事情鬧得有些大,可這蘇恨玉不是也沒死嗎。你放心,那小賤人命大的很。”
“蕭兄,你我都是文人,這張嘴閉嘴的小賤人,是不是大傷風雅。更何況這蘇恨玉怎麼說也是我大伯家的女兒,我的堂妹。你們之前做出那樣的事情,我不與你們計較,現在最起碼放尊重些。”蘇子莫冷聲說道。
蘇家雖說沒落了,可在這白溪縣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戶。蕭浩宇和連逸辰自然也不想得罪與他,不僅如此,這蘇子莫的心思二人一直都未曾看透過。雖然常常與他們吟詩作對,把酒言歡,但總覺得此人深藏不漏,高深莫測。
“子莫兄,還請莫怪,以後定然不會再說任何有損蘇家名譽之事,來,喝酒,兄弟我給你滿上。”蕭浩宇站起身笑呵呵的說道。
蘇子莫端起酒杯,莞爾一笑,再次露出一嘴大白牙,“好,喝酒。”
畫風一轉,第一坊內。
蘇瀧玉坐在內堂正在給前來應聘的女孩面試,讓高顏值的徐清在門口接待。此時的徐清一聲乾淨的青色長袍,這是蘇恨玉送給他的,當時他還不肯接受,不過蘇恨玉也只是略施小計,對方便立刻敗下陣來。
做生意門面很重要,當然顏面很重要。
本來也是抱着瞧一瞧心態的女孩子,再看到掌柜是這麼年輕俊美的少年時,一個個桃花朵朵開,對於這份工作皆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此時坐在蘇瀧玉對面的女孩長相還算不錯,看起來還算機靈,蘇恨玉也頗為滿意。
一個接一個……
忙活了大半天,蘇瀧玉累的直接趴在桌子上,徐清也是站了許久,此刻兩腿正打着哆嗦。
現在人員已經招聘好了,只剩下宣傳了。想到這,蘇瀧玉拿出紙筆開始設計宣傳彩頁,這點很重要,不管客流量有多大,首先得讓顧客進店,要不一切都是白談。
這筆是蘇瀧玉特殊做的,毛筆雖然她也會用,但是用來製圖卻是難為她了。現在她只要將圖樣大致畫好,剩下的就交給徐清。
“汪汪汪——”
“你別跑啊。”此時在院落里玩耍的蘇寶兒正追着一直小黑狗。
蘇寶兒邁着小短腿,不停的跑着,“豆子,快停下來。”
豆子是小黑狗的名字,豆子一向很老實,不過蘇寶兒剛帶着豆子在院裏玩,豆子就朝着一個方向跑去。
“喂!那個洞別鑽——”蘇寶兒的話聲剛落,豆子就鑽入了一個狗洞。
蘇寶兒看着眼前的這面牆,牆的對面是另外一家外地搬來的大戶,不過他也沒見過。
看着牆角的狗洞,蘇寶兒深吸一口氣,為了豆子,他拼了。
剛剛爬出狗洞的蘇寶兒,再看到眼前的一番景象時,頓時傻了眼。滿院子的海棠花,真的好漂亮啊,剎那間,蘇寶兒以為他是進了仙境。
對了,他得趕緊找豆子。
蘇寶兒剛想從海棠樹後面走出來,就見一身穿月華段錦袍的男子坐在石桌旁正飲着差。待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時,蘇寶兒頓時屏住了呼吸。
男人劍眉鳳目,鼻正唇薄,一頭如潑墨般的長發只用一根白玉簪半綰着,顯得整個人慵懶而邪魅。只是輕輕拿着杯子放在嘴邊輕啜,卻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氣息。
蘇寶兒從來沒見過一個人長得美成這樣,更何況還是一個男人。以前他覺得女的當中長得最好看的就是他娘親,男的最好看的莫過於他的小堂舅莫舅舅。現在他覺得無論是他的娘親還是莫舅舅都萬萬不及其一。
蘇寶兒看得呆了,呆在樹后完全忘了去找豆子。
沒過多一會兒,一個女子出現在蘇寶兒的視線中,因為角度的關係,蘇寶兒只能看到她的後背。
女子端着一盤荔枝來到了男子的身後,福了福身子,“公子,惜畫知公子體寒,特吩咐下人從南方運來這荔枝。荔枝性溫,對公子的身體是極好的。”
惜畫將荔枝放在了桌上,手上還擔著一條白色的披風,作勢就要把披風披在男子的身上。然而下一刻——
“噗通——”一聲。
惜畫趴在地上,兩眼含着秋水,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片刻之後,男子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壞了規矩,念你多年照顧我父親的份上,我便不處罰你。下去吧。”
聞言,惜畫臉上的淚水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這個女子標準的瓜子臉大眼睛,白皙的皮膚,精緻的五官,再加上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此時她哭的梨花落雨,換做其他男人必然我見猶憐,然而石桌旁的男子依舊品茗着杯子裏的茶水。
惜畫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披風,看着上面的灰塵,輕輕的拍了拍。接着拿出帕子的在臉上拭着眼淚,看着這滿院的海棠花,心生感嘆。
“公子,還是忘不了那個女人嗎?您為了她,至今仍未碰過任何一個女子,而且每到之處,必然四處載滿了海棠花。可是您已經找了她這麼多年,這人海茫茫,要找到她談何容易。”
又是一陣沉默無聲,男子站起身來到了一株海棠樹前,輕輕的撫摸着一朵開得正盛的海棠花,彷彿在撫摸一件至寶一般。
“此生,我只認一個妻子。”
惜畫閉了閉眼,眼淚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而後隨朝着男子福了福身自便離開了。
站在樹后的蘇寶兒都快嚇傻了,這個男子好厲害,他都沒看到他動手,剛剛的女人就摔在了地上。
自己還是趕緊走,要是被發現,他不可不想向那個女人一樣,摔在地上一定很疼。
“你還不打算出來。”
就在這時,男子淡淡開口,視線朝着蘇寶兒的方向掃了過來。
蘇寶兒又是嚇得小心咯噔一下,而後就像犯了錯似的從樹後走了出來。
見此,男人有些微微愣住,孩子。
蘇寶兒低着頭,站在離男子不遠的地方。
“你是怎麼進來的?”男子的聲音緩和了幾分。
可蘇寶兒卻依舊嚇得不輕,含糊不輕的說著,“我,我不小心,從洞——找——豆子。”接着眼淚便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突然他的頭上傳來一個沁人的寒意,這下眼睛閉得緊緊的。
男子看他這個樣子,微微皺了皺眉,開口說道,“是不是我的手很涼,驚到你了。”聲音溫柔的如暖冬里的太陽,讓蘇寶兒的心中溢出一絲暖流。
蘇寶兒鼓起勇氣緩緩的抬起頭,當看到那放大的俊顏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情不自禁的說道,“叔叔,你長得真好看。”
聞言,男子嘴角微微一揚,風華絕代。
蘇寶兒看得迷了,“叔叔,你笑起來更好看。”
男子聽過很多恭維他的話,但不知為何,這個小男孩說的竟然他心中很是高興。他竟然因為一個小孩誇他長得好看而高興,此時他被心中的這個想法硬生生的嚇了一跳。
“要吃荔枝嗎?”男子看着男孩說道。
聽到這話,蘇寶兒抬頭看着石桌上的那盤荔枝。荔枝是極其珍貴的,蘇寶兒也是偶爾吃過幾回,都是曾爺爺去南方談生意順便帶回來的。儘管如此,分到各方各院,到他手裏也不會超過兩位數,而且他還是算最多的。
現在看到石桌上那一大盤的荔枝,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我,我可以吃嗎?”蘇寶兒弱弱的說道。
男子淡淡一笑,隨即拉着蘇寶兒的小手坐在了石桌旁,漂亮修長的手指剝起了荔枝,遞給了蘇寶兒。
蘇寶兒接過荔枝,直接吞了下去,一邊吃着還看着盤子裏的荔枝。男子見狀笑了笑,隨即又開始剝起了荔枝。
片刻之後,盤子空空的,一個荔枝也沒有,蘇寶兒這才滿意的摸上了自己的小肚子。
“好吃嗎?”男子問道。
蘇寶兒連忙點了點頭,“好吃,寶兒最喜歡吃水果了。可是我從小身體不好,天生體寒,吃點涼的就生病,所以我娘親都不讓我吃。”
“天生體寒?”男子一愣。
“怎麼了,叔叔。”蘇寶兒看着他吃驚的樣子,很是好奇的問道。
男子回過神來,摸了摸蘇寶兒的小腦袋,“體寒並不可怕,叔叔也是天生體寒,只要平常忌口,多注意保暖就好了。”
“原來叔叔和寶兒一樣。”怪不得他的手掌那麼冷。
“你叫寶兒?”男子問道。
“嗯,我叫蘇寶兒,雖然我娘親說不能隨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別人,可是我覺得叔叔不是別人。”蘇寶兒笑呵呵的說道。“對了,我娘親身上很暖和,就跟火爐似的。寶兒每天晚上都靠着娘親睡覺,就一點也不冷了。”
“你娘可是蘇瀧玉?”其實在第一眼看到蘇寶兒的時候就認了出來,當時碰巧遇到蘇家的行喪隊伍,正好見蘇寶兒抱着他娘親的靈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