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結束吧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又是那些海棠花，那些刺眼的海棠花，這和她，和她，蘇玉有何關係，她不是蘇瀧玉，一直都不是，她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紫玖寒，你聽着，我不是蘇瀧玉，一年前蘇瀧玉便死在了緣散橋。”
紫玖寒微微一怔，緩了片刻，神情明顯變得苦澀，“瀧兒，對不起，當初要不是我你也不會有如此遭遇。”
蘇瀧玉暗暗攥了攥拳頭，“你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嗎？我說了，我不是蘇瀧玉。我叫蘇玉，叫了二十五年的蘇玉。”
靜——
紫玖寒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蘇瀧玉，“瀧兒，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請先生過來——”
“紫玖寒！”蘇瀧玉大吼一聲，漲紅的眼睛帶着薄怒，眼眶中的淚水隨時都要掉落下來，“一年前，蘇瀧玉已經死了，如今住在這身體裏的靈魂是我蘇玉。”頓了頓，繼續道：“以你寒王爺的能耐，我想你早已看出我如今的變化。”
紫玖寒一語不發，兩眼一刻也未從蘇瀧玉的身上離開。
蘇瀧玉握緊了藏在袖子裏的拳頭，道：“所以，我並不是你要找的人——”
氣氛再次凝固下來，兩人對望一時間誰也沒有說上半句。
良久之後，紫玖寒緩緩站起身，淡淡的說了句：“我去找先生，等我。”
看着離去的紫玖寒，蘇瀧玉沉重的合上了自己眼睛，帶着哭腔說道：“何必自欺欺人呢。”
聽到這話，紫玖寒的腳步微微一頓，繼而快步走出葯廬。
萱月剛剛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蘇瀧玉是個較真的人，從未經歷過感情的她更是如此。抱住蘇瀧玉將她擁在懷裏……
蘇瀧玉怕被人發現，嗚咽着聲音……
蘇博誠大壽當日蘇宅來了很多的人，紫玖寒自然也來了，同紫玖寒一起來的還有百葉。百葉看着二人之間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和蘇瀧玉邊走邊說著。
“妹子，你打算如何處理你和公子之間的感情，就這麼繼續冷淡下去？”
蘇瀧玉眉頭緊蹙，“我——”頓了頓，道：“我不想成為她人的替身，更不想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所以，我打算放棄這段本不該開始的感情。”
百葉看向蘇瀧玉，眼中帶着擔憂，“公子會同意嗎？”
蘇瀧玉將頭撇向一邊，對於百葉的話她不知如何作答。
“公子對你情根深種，在他還不知道你是他要找的人之前便一顆心託付與你了，你應當感覺的到。”
蘇瀧玉痛苦的合了合眼睛，她怎麼會感覺不到。
“我知道，只是如今在我們之間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在原本單純的感情上染上了一層陰影。不管我有多麼不願意，我必須無時無刻的活在那陰影之下。大哥，我好累。”
百葉忍不住將手放在蘇瀧玉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大小姐，壽宴開始了。”一下人走了過來。
蘇瀧玉和百葉一同走了出去，來到正廳院子裏，一眼便見紫玖寒一個人坐在一張桌上輕啜着茶水。在看到蘇瀧玉的視線瞳孔猛地一亮，直直的看向蘇瀧玉。
蘇瀧玉下意識的將頭撇到一邊，最後在萱月等人簇擁下做到了紫玖寒的身邊。
紫玖寒什麼話也沒說，同往日那般替蘇瀧玉細心的挑好魚刺放到她的碗裏。
蘇瀧玉看着碗裏的魚肉，心中百感莫名，過度緊張和焦慮的心情讓她心中一陣噁心，頭暈目眩，甩了甩頭揉上太陽穴一臉的疲憊。
“瀧兒，你怎麼了？”
這個稱呼讓她身體的狀況更糟，“沒什麼，我出去一下。”話落便朝着後院走去。靠在亭子裏，仍舊頭暈目眩。
“蘇小姐，我們還真有緣。”
聽到這聲音，蘇瀧玉直接轉身作勢要走。
皇甫承譽當下攔住蘇瀧玉，“蘇小姐，看你這個樣子好像不舒服？”
“多謝二殿下關心，我沒事。”蘇瀧玉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然後腳上一軟下一刻被皇甫承譽抱住。
蘇瀧玉清醒過來一把將皇甫承譽推開，“二殿下，你——”
“本殿下怎麼了，蘇小姐投懷送抱本殿下也只是不想拂了美人的意。”皇甫承譽一臉猥瑣的說著。
因為剛剛驚嚇到，此時蘇瀧玉的狀態很是清醒，視線朝着身後瞥了一眼，神情嚴肅的看向皇甫承譽，“二殿下，這裏是蘇府，你要是敢對我不規矩，我——”
“蘇小姐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本殿下可沒有不規矩，只是擔心未來表弟妹的身體狀況。”
“誰是你表弟妹！”蘇瀧玉怒喝出聲。
皇甫承譽陰陽怪氣的“哦——”了一聲，“之前便見你和寒王表弟有些不對，如今看來——你們這是鬧彆扭了？”
不得不說，皇甫承譽一語見地，看到蘇瀧玉微怔的表情很是滿意，“本殿下那寒王表弟是不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傷了你的心，看看你那憔悴的樣子，本殿下看了都心疼。”
說著，皇甫承譽作勢挑上蘇瀧玉的下巴，蘇瀧玉一驚，立刻出手反抗，下一刻她的手腕便被皇甫承譽攥住。
“放開！”
皇甫承譽挑了挑眉，將頭湊近蘇瀧玉，“要不要讓本殿下安慰一下你受傷的小心。”
“放開她！”
紫玖寒突然的聲音讓皇甫承譽嚇的臉色蒼白，立刻鬆開蘇瀧玉的手，“寒王表弟，你千萬別誤會，剛剛我見蘇小姐要暈倒這才——”
說到這裏再看到紫玖寒臉上那冰冷的要殺人的眼神時立刻閉上了嘴，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
“滾！不要讓本王再看到你。”冰冷刺骨的聲音響在皇甫承譽的耳邊，他覺得自己的脖子上有些發涼，慌忙的跑開。
紫玖寒拉上蘇瀧玉的手，細心的檢查着，見她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看着蘇瀧玉撇到一邊的臉，心止不住的有些發疼。
“瀧兒，爺爺在等着我們，走吧。”
本來他打算說些什麼的，可是話到嘴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嗯。”蘇瀧玉應了聲，面對紫玖寒，她現在什麼也不想說。
夜裏，紫玖寒做了一個夢。夢裏女子的容顏和蘇瀧玉一模一樣，女子挑着燈籠進入山洞……他如同野獸一般撲在女子的身上，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後來女子被家人知道了，很多人舉着火把圍在蘇府外，揚言將她浸豬籠。
直到最後，女子身着一身火紅色的嫁衣跳入了緣散橋。
夢到這裏，他猛地驚醒，大汗淋漓，原來只是一場夢。就在這時，他察覺到床邊有人，側身看去，正是蘇瀧玉。
此時的蘇瀧玉一身紅色嫁衣，裝扮和蘇瀧玉跳下緣散橋時一模一樣。
“瀧兒。”
聽到這聲呼喚，紅衣女子勃然大怒，“是你，害得我喪了命。是你——你還我的命。”
說著，紅衣女子的手伸向紫玖寒的脖子，眼中的血淚順着臉頰滴落下來。
夢醒，紫玖寒猛地坐了起來，擦了把額頭上冒着的細汗，剛剛都是在做夢……
想到夢中的場景，紫玖寒埋頭掩面，一夜無眠。
幾日後，寒府葯廬里。
百葉被蘇瀧玉的話嚇了一跳，“你打算離開？去哪？”
蘇瀧玉搖搖頭，“很遠的地方，一個誰也不認識蘇瀧玉的地方。”
“公子，他會發瘋的。”百葉眉頭深鎖。
蘇瀧玉微微紅着眼睛，“可我不是那個人，他找的那個人，不是寶兒的娘親，不是青夷國的公主。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屬於我，在她經受非人的痛苦落水身亡之後，我卻享受着原本屬於她一切幸福。我做不到……”
頓了頓，眼神堅定的看向百葉，“我要走，必須走。”
百葉：……
“我不准你走。”紫玖寒站在門口，一個箭步來到蘇瀧玉的面前一把握住蘇瀧玉的手，兩眼直視着蘇瀧玉，眼中的漣漪久久平復不下來。
百葉離開藥廬，替二人帶上了房門。
“瀧兒，不許你走……不要走，我，我會活不下去的。”說到最後，紫玖寒的話近乎哀求。
蘇瀧玉心中一痛，從紫玖寒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
“紫玖寒，我之前就說過，不要在自欺欺人了。我不是她，不是你心心念念找了五六年的人。捫心自問，對於我，你是不是心中抱有愧疚？”
一語句問的讓紫玖寒說不出半句話，想到前幾日晚上的夢，夢中的蘇瀧玉被他欺凌，後來又遭遇種種，他的確有愧與她。
看到紫玖寒這個樣子，蘇瀧玉心痛不已。“我們從一開始便是個錯誤，結束吧。”
紫玖寒呆愣的視線轉移到蘇瀧玉的身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蘇瀧玉，“瀧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不是蘇瀧玉。”
“你是！”紫玖寒的聲音蓋過蘇瀧玉，兩手緊緊的握着蘇瀧玉的肩膀，“我說是，你便是！”
“你還是這麼霸道不講道理。”蘇瀧玉苦笑了聲，“我只是佔用了這具身體，從始至終我都不是蘇瀧玉。若是蘇瀧玉還活着，同時也存在我蘇玉這個人，你還會想要和我在一起嗎？”
紫玖寒沉默了，愣住了，他不知該說什麼。
“不會。”蘇瀧玉自嘲的笑了笑，“因為我不是蘇瀧玉，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不是嗎？”
聽到這話，紫玖寒緩緩鬆開了蘇瀧玉的胳膊，兩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蘇瀧玉。突然臉色一愣，一把將蘇瀧玉推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