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 完了完了
腿一軟,心跳一停,慫得差點都要喊出“爸爸媽媽救我!”了。
沈妙妙的耳膜似乎都要被他尖銳的聲音戳破。
“秦漾,你冷靜,是我。”
“我我我我怎麼冷靜嗷嗷嗷嗷——”
他恍若上了發條,一張開嘴,就完全比不上,停不下來,耳畔的動靜近似於警報鳴笛,聽得她禁不住蹙眉。
沈妙妙忍無可忍,抬起手,踮起腳,敲了他的腦袋一下,所有的吵鬧這才戛然而止。
秦漾沉浸於疼痛,便也顧不上亂叫了。
“你打我幹什麼?”
“對不起,雖然我確實是故意的,不過我只是想要你冷靜一點。”
秦漾的小臉兒皺巴巴,他的頭頂冒出一個問號,“你說的是人話嗎?”
“大半夜站在房間門口不睡覺是想怎麼樣?”
他這會兒冷靜了,也打算好好問一問沈妙妙,靠,這女的有毛病,嚇他了一跳,害得他的形象大跌。
一世英名啊!
“我只是想回我的卧室拿個東西,正打算敲門,你就出來了,還沒有睡?”
還沒有睡?這個問題問得好啊!
睡個球。
秦漾冷笑,當然睡不着。
他堅定地吐出一句話,“我要換個房間睡。”
沈妙妙看着他。
秦漾也無視她的眼神,張口就來,“因為你房間不幹凈!”
“我每天都打掃。”
“我是說你房間鬧鬼。”
說到“鬼”這個字,他還忍不住顫了一下身體呢。
沈妙妙瞬間露出看智障一樣的神情,“秦漾,你認真的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非常完整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
“靠,你這是什麼意思?”
但這要他非常不爽。
她無奈地搖搖頭,“封建迷信要不得,我們要崇尚科學。”
秦漾就特別討厭沈妙妙這幅自以為懂很多,很理智的模樣,“你不信?那你自己去聽聽看啊,喏,那動靜還在,悉悉率率的,什麼崇尚科學…說的倒是輕鬆。”
沈妙妙還真就不信了。
她非常從容且淡定地走進卧室,饒了一圈,那聲音確實縈繞在耳畔,像是小爪子刮著木板,又像是環衛工人在大街上掃落葉。
嗯?好似確實是古怪的。
秦漾不敢進來,整個身體半躲在門后,只露出半個毛茸茸的腦袋,他見沈妙妙的表情也不大對,瞬間就更加確定房間鬧鬼,然後他就更不敢動了。
“你聽,你自己聽!”
他雖然慫,但是叫喚得倒是挺大聲,還伸出手,指了指,“鬧鬼,我就說是鬧鬼。”
“肯定是有原因的,不會是鬧鬼,那太荒誕了。”
“荒誕?那你倒是把原因找出來啊.說真的,你有空在這裏當偵探,還不如去請個風水師過來做個法。”
秦漾是認真提意見的,你說說,你住的屋子不幹凈,那對他自己的運勢也不好啊,難怪沈妙妙長那麼矮,說不定就是被這玩意兒影響的。
沈妙妙才沒理秦漾的胡說八道,她就當他是被嚇傻了,兀自打探着,十秒鐘后,她好像聽出來了,走到床頭,蹲下,然後從床板處拖出一個小小的紙盒子。
悉悉率率,咯吱咯吱.
所有聲音就是從紙盒子裏發出來的。
秦漾緊緊盯着這一幕,屏息凝神,手指緊緊扣着門板。靠,靠,原來是這個盒子,有問題啊!他的心跳開始加速,裏頭該不會是…。。
腦洞不由得再次大開,這一開,就和盤古開天闢地差不多了,什麼恐怖血腥陰森駭人的情況全都湧進了腦子裏。
沈妙妙作勢要打開盒子,秦漾立馬遠遠地叫住,“停停停!你三思而後行!”
“為什麼?”
她的表情略有些不解。
秦漾在心裏罵她蠢西,還為什麼?不過出於好心,還是提醒道,“恐怖電影裏,有很多作死的炮灰配角,都是因為手欠去打開什麼陌生小黑盒,才撲街的。”
“我建議,你請個大師來看看,我擔心你功力不夠,會被邪氣入侵。”
他一臉緊張擔心認真嚴肅。
沈妙妙:…。。
那瞬間,她真的有翻個白眼的衝動,但良好的教養不允許她這麼做。
“秦漾,你可能想像力太豐富,或者恐怖片看多了。”
哪有什麼不乾不淨的“邪氣”,所謂的“鬧鬼”,始作俑者,不過就是盒子裏兩隻小倉鼠——都是沈妙妙養的。
她看着兩隻糯米糰子,又看了看秦漾,良久,她再次重複,“你認真的?”
秦漾:…。。
他扯了扯嘴角,誰也沒有想到是這倆破玩意兒,大半夜不睡覺磨牙啊!
“米白,拖肥。”沈妙妙小心翼翼地捧着小盒子站起來,“這是我養的小倉鼠,不是鬧鬼。”空氣好像靜止了,順便又慢悠悠地飄來幾個字——秦漾是大傻逼和弱智。
某個躲在門后,穿着小恐龍連帽睡衣的男孩子,露出一張彷彿被人塞了一口臭襪子的表情,那叫一個難看。
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兒?未免也太蠢太丟人了點吧?
哪有什麼“鬧鬼”?只是倆倉鼠不安分在鬧騰,偏偏他還一驚一乍的,就差跳起來了。
等到清醒過來以後,秦漾覺得,非常的,非常非常的,沒有面子,尤其是在沈妙妙面前出糗,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的存在啊!
委實下不來台,他就僵僵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沈妙妙倒也沒有多說什麼,更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反而很好心地勸道,“你應該多研究一下馬克思唯物主義——”
“要你寡,雨女無瓜,略略略。”
秦漾自知顏面丟盡,只能兇巴巴地打斷沈妙妙想說的話。
她略微錯愕地閃了一下目光,然後,沉沉緩緩地搖搖頭,“媽媽說得對,男孩子果然幼稚。”
秦漾:。。咦,我滴臉怎麼紅惹?
沈妙妙說完,就抱着倉鼠出去了,她似乎是不想再和所謂的“幼稚的人”,有任何交流,免得降低她未來“哈佛博士”的智商。
她這個反應,也要秦漾有點生氣。
哼,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會讀點書?比他多懂點?
他好歹長得好看會打遊戲家裏有錢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怎麼還能要這個沈妙妙鄙視了不成?
NOWAY!
其實吧,秦漾本打算和她就這麼相處,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不過,那天晚上,那句“男生果然就是很幼稚”,那分外不屑無奈的口吻,要他改變注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吶!要是他爸爸知道他居然被一個女生嘲笑,那太丟秦家的面子了。
為了不丟秦家的面子,秦漾決定要做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不僅不丟面子,還特給秦家祖祖輩輩長面子,那就是——以後一定找個時機,把沈妙妙鄙視回來!
說白了就是秦漾覺得自己一個大男生居然比女生還膽小,這實在是有點不大光彩,偏偏還被沈妙妙看在眼裏,她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不過秦漾心裏揣測,肯定心裏頭暗暗搖頭呢,這樣一來,那就更不光彩了。
事關尊嚴和面子問題,他怎麼也得維護一下自己的形象好伐,證明一下自己的魅力好伐,順便展示展示他的過人之處和閃光點好伐。
必須要沈妙妙也開開眼界!
所以那個時機,不能是普通時機,必須是個良辰吉日,不然鄙視得不過癮。
由於秦漾挑了半天都沒挑到個合適的日子,所以他這宏偉的“鄙視大計”,也一直被耽擱——直到某個冬天、
所有的轉折點,所有事件的分叉口,都在那一個冬天,都在那一個灰濛濛的早晨。
秦漾還記得,那是禮拜一,他甚至連天氣預告的內容都記得很清楚,“今日會刮大風,氣溫驟降,橙色預警,請居民及時做好.”
上學,一出門,連天空都是烏壓壓的,很是灰暗。
十四歲的男生漸漸從男孩兒過渡到少年,該躥身高的躥身高,該變聲的變聲,初露未來清瘦挺拔,稜角分明的模樣。
雖然天氣冷,但秦漾覺得穿太多好傻,他依然是一件單薄的校服,還鬆鬆垮垮地拉着拉鏈,裏頭是件連帽衛衣。
黑髮細碎,五官精緻,小時候可以還說成是和洋娃娃一樣可愛,一到青春期,就完全不一樣了。
青澀是青澀,不過依稀也可以窺探得到幾年後的俊冽英挺,那張臉簡直比他爸爸還要優越.基因的力量太強大。
秦漾和哥們兒弔兒郎當地也走在上學的路上,剛好就碰到了沈妙妙。
沈妙妙為了保暖,在上學路上裹了一條又厚又重的圍巾,因為她個子比較矮,身材嬌小,所以特別顯得頭重腳輕,半個腦袋都埋進了圍巾里,看着很像只打扮隆重的企鵝,天氣差,路況難,故而顯得走路特別吃力。
偏偏,她每一步都還走得認認真真。
秦漾的雙手插在校褲口袋裏,大老遠就見沈妙妙裹得要冬眠似的,一幅煞有介事,武裝齊全的樣子,莫名其妙就覺得賊幾把搞笑,其實就像她所說的那句話一樣,男孩子普遍要比女孩子幼稚,而且幼稚很多。
他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句話到底多有道理,只是腦子裏冒出來了一個念頭——“哈哈哈老子的鄙視時機終於來了。”
於是他停了下來。
他哥們兒也跟着停了下來,“你怎麼了?靠,該不會又想逃課去打遊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