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私情
夏家與容家是表親,夏添的父親,是容貴妃的表哥。不過兩家並不親近,燕寒鈺更是沒少帶頭欺負夏添。
夏添是家中獨子,小時候被養得圓滾滾的,十分討人喜歡。
這本不是什麼稀奇事,可誰叫他那一身肉積攢了十幾年,長大后非但沒有瘦下去,反倒是越來越胖了,遠遠看過去,就彷彿一顆巨大的肉丸子似的。
可偏偏,夏添怕吃苦,文不成武不就的,十足一個草包模樣。
姜歡宜嫌惡地看了夏添一眼。他穿靛紫色袍子,臉上滿是肥肉,此時正垂涎地盯着案上的羊腿看。
“我聽我阿娘說,夏家已是給夏添相看了,不過燕京中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看不上他。”莫唯肖單純率性,這一番話並不避着別人。
旁邊的少女們默默的低下頭來,唯恐夏家人看中了自己。
姜歡宜面上溫柔,“快別說了。夏添雖說是胖了些,心卻是不壞的。”
“宜兒,你說得對。你總是體貼人的,怪不得夏添上回還幫你付了簪子錢。”莫唯肖嘆氣,“可他長成了那樣,誰又願意去了解他的為人呢?”
她正替夏添覺得可惜,可轉眸一看,夏添已是迫不及待地對着羊腿下筷了,那餓鬼般的模樣,實在是令人瞧不上眼。
莫唯肖將目光收回來,再抬起來時,卻發現夏添不見了。
“咦,夏添呢?”莫唯肖探了探頭,“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只是她未曾注意到,她身側的姜歡宜,忽而扭過頭去,看了歡喜一眼,笑容愈發陰森。
年宴上有一道參芪燉白鳳,是御膳房的拿手好菜。宴席過半,宮人們捧着熱乎乎的參芪燉白鳳,送到案上。
給歡喜送菜的宮女,大抵是太過緊張了,竟是手一抖,熱湯便灑到了歡喜的身上。
“貴人恕罪!”宮女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上首的聖上放下酒杯,“歡喜怎麼了?”
容貴妃舉起酒杯來,嬌柔一笑,“聖上,臣妾敬您一杯。”
她笑容明艷,紅唇嬌艷欲滴,聖上的注意力從歡喜身上,移到她的身上來。
容貴妃得逞地眯了眯眼。
底下,歡喜正低頭將衣裙上的油污擦掉。
“貴,貴人不如隨奴婢去換套衣裳?”宮女聲音顫抖。
湯汁帶着濃重的油膩味,便是擦拭乾凈,這味道也會一直留在身上。
歡喜無可奈何,只好和老夫人說了一聲,起身出去換衣裳。
碧色與蘆笙正候在殿外,見到她出來,二人連忙走了過來。
“貴人,往這邊走。”宮女在前頭引路。
“小姐,這是怎麼了?”碧色低聲問道。
歡喜指了指自己的裙擺,一大片油污將她的裙擺都給弄濕了。
偏殿備了更衣室,宮女走在前頭,一轉眼竟不見了蹤影。碧色四下看了幾眼,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來。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隱約間,碧色聽到了方才那宮女的聲音。
果然,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宮女便是紅着眼眶跑了過來,“貴人,更衣室被人佔用了,請貴人隨奴婢去另一處。”
她正要帶着歡喜往別處走,卻又跑出幾個宮女,吵鬧着擠了過來。
碧色和蘆笙被宮女們團團圍住,歡喜則是被擠到一旁去。慌亂中,有人拽住了她的手,將她給拉走。
等她回過神來時,她早已離開方才的紛亂之地,來到了另外一處幽靜的宮殿門前了。
“貴人,您進去吧!”宮女恭敬地低着頭,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奴婢在外頭守着。”
歡喜心生疑慮,“是誰佔用了更衣室?”
宮女仍舊是低着頭,“是夏家的公子,他家的下人將所有人都攔在殿外。”
“那些宮女們又是怎麼回事?”
宮女耐心解釋:“她們收了夏家的銀子,要將奴婢和貴人趕走。”
歡喜抿了抿唇。
夏添是個大胖子,她對他有些印象。前世她是貴女中的異類,夏添則是公子中的異類。只是她似乎記得,夏添脾氣不錯,不似霸道的人。
宮女道:“貴人還是快些進去換好衣裳,省得途中生出什麼亂子來。”
宮女眼中閃過几絲冷厲,聲音也變得冷硬不少,似是要親自動手,將她給推進去了。
歡喜眼神微動,“也罷,你在外頭守着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倒不如看看,到底是誰要算計她!
歡喜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中點了熏香,窗紗被風吹動,一切都似乎很是正常。
歡喜推了推門,如同她所預料的一般,房門被人從外頭鎖上了。
她將熏香給熄滅,細細的鼾聲傳來,她一步步地走向被細紗遮住的床榻。
床榻上,隱約看到一個巨大的人影,胸口隨着呼吸而上下起伏。
歡喜將發上的簪子拔下來,一把將細紗掀開。可床上那人,卻已經睡死過去,並沒有任何動作。
——是夏添!
歡喜目光中閃過一抹疑惑,手上動作卻沒有半點遲鈍,一下便將簪子給扎到了夏添的大腿里。
夏添從睡夢中驚醒,腿上傳來一陣刺痛。他正要叫人,一陣香風襲來,一雙嬌嫩的手掌,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少女身穿水綠色曳地綿綢長裙,模樣精緻如玉人,雙眸中蓄滿了冷意。
“唔——”夏添含糊地哼哼。
“我們被人給算計了!有人將你迷暈丟到這房裏,又將我引了過來。若是我猜得不錯,那人待會兒便會將聖上帶過來,撞破你我之間的‘私情’。”歡喜壓低了聲音。
夏添回憶了一番,他被殿內被宮人潑了一身酒水,不得已他只能跟着宮人出來換衣裳。隨後呢?
他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什麼也沒能想起來!
“我是威遠將軍府姜歡喜,你若是想活命,便乖乖聽話。若不然的話,我能用簪子刺傷你,自然也能用簪子殺了你!”少女聲音冰冷。
夏添連連點頭。
歡喜利落地鬆開手,夏添還沒反應過來,便見着那少女搬了個椅子到窗前,然後拎着裙擺站到椅子上。她長腿一蹬,窗戶“砰”地被踹開。
遠處已是有人影漸漸靠近,歡喜回過頭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