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緣分
“我沒有,姐姐,我真的沒有!”姜歡宜的淚水流了滿臉。
“既然沒有,那你便回府去,不要讓我懷疑你的用心!”歡喜步步緊逼,“你若是沒有,便證明給我看!”
姜歡宜一怔。
回府去?
若是回府了,那她再也不能當捧花女儀了!
“怎麼?你不願意?”歡喜似是看穿她內心的想法,冷冷地勾了勾唇角,“看來這些年來,你果真裝得很辛苦。若不然的話,怎麼會這麼迫不及待地盼着我出事!”
“不!”姜歡宜艱難開口,“我回府便是了!若是我回府,能讓姐姐開心,我那馬上便啟程回去!”
綠柳震驚地看着她,“小姐!”
“我們回去!”姜歡宜雙眸含淚,模樣可憐,“這些年來,我對姐姐的好都是真心的。我以為姐姐出了什麼意外,一時着急想要先將姐姐找回來,又怕聖上怪罪姐姐,這才想要暫代姐姐去當捧花女儀。若是我知姐姐沒事,我定然不敢有那樣的心思。”
歡喜沉吟片刻,看她淚眼汪汪,疑惑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出事了,可我一直都在這房中。你是從哪兒得知的消息?”
姜歡宜雙手握緊。
她總不能說,在臨出門前,阿娘便吩咐了車夫繞路走?
“是我想錯了。我方才聽車夫說,他沒有看到姐姐的馬車,我便以為姐姐出事了。”姜歡宜吸了吸鼻子,唯恐歡喜繼續追問,連忙道:“我先回去收拾一番,然後回府去。”
歡喜點點頭,大概是被她傷透了心,竟然也沒再說什麼挽留的話。
姜歡宜滿臉淚痕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中。
綠柳擔憂道:“小姐果真要回府?若是回去了,那這捧花女儀,小姐必定是當不成了!”
姜歡宜惡狠狠地捏着帕子,將臉上的淚痕擦掉。
她磨了磨牙,反手將茶杯丟到地上,氣道:“你不是說,她的馬車已經墜毀在陡坡下了?”
若不是綠柳信誓旦旦地保證,姜歡喜必死無疑,她又怎會急匆匆地趕過去,也更不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了!
這下好了,姜歡喜對她起了嫌隙,日後少不得又要她伏低做小一番,才能將人給哄好了!
綠柳低聲道:“可奴婢是親眼看到,那馬車掉下陡坡的,奴婢也不知曉三小姐怎麼會平安回來……”
姜歡宜惱怒地瞪了她一眼,又拎起茶壺丟到了綠柳的身上。滾燙的茶水燙得綠柳一個哆嗦,她卻一聲也不敢吭。
“都怪你,都怪你!”姜歡宜仍不解氣,拆了頭上的簪子,對着綠柳的胳膊便是一陣猛扎。
綠柳疼得直抽氣,房中的下人們躲到角落中,眼觀鼻鼻觀心,唯恐姜歡宜將怒氣發泄到自己身上。
直到綠柳的衣袖上佈滿了血污,姜歡宜才是將簪子丟到地上,又狠狠地跺了兩腳,“滾出去,別在我跟前礙眼!”
綠柳忍着淚水,低着頭快步走了出去。
姜歡宜望着外頭漸漸暗沉的天色,“想要我回府?不可能!”
今年的捧花女儀,她當定了!
房中,歡喜雙腿發軟,只能由碧色扶着,走到窗前去。
碧色這才是看到,窗外的花叢里,蹲着個僧衣少年。
“莫公子,多謝你將我送回來。”歡喜臉蛋微紅,小聲道。
莫予安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蹭到的雪花。他的腦袋光禿禿的,叫人一眼便能看到他微微泛紅的耳朵。
碧色看了莫予安一眼,“又是莫公子幫了小姐?果真是有緣分!”
也不知曉是不是錯覺,她說完這句話后,似乎看到莫公子的目光閃了閃。
“舉手之勞罷了,正巧碰到了姜……姜三小姐。”莫予安拱拱手,“只是這一路上,有些唐突了姜三小姐,三小姐別見怪。”
雖說歡喜還未及笄,可在這一路上,他背着她,兩人之間便隔了兩層衣裳而已。
歡喜自覺重生歸來的自己,看着莫予安便如同看一個小輩似的,自然也不會在意這麼點小事。
她連連擺手:“若不是莫公子,我怕是不能平安回來了。莫公子又幫了我一回,我怎會怪你呢?”
她的動作有些大,手臂上傳來一陣酸痛,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哼。
“小姐,怎麼了?”碧色大驚失色,“是不是受傷了?奴婢馬上去找太醫!”
歡喜按住她的手,“我沒事,只是手臂撞傷了。”
其實不單是手臂撞傷了,只怕她渾身上下,皆是傷痕。
莫予安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到窗台上,“這是我平日用的傷葯,三小姐若是不想聲張,可以用這個。天色不早了,我便告辭了。”
歡喜張了張嘴,還未開口,又見他轉過身來,再掏出兩個同樣的瓷瓶來,才是道:“三小姐不必送了。”
話畢腳下一個輕點,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是沒了蹤影。
“小姐,快——”碧色將窗戶關上,扶着歡喜坐到床榻上。
她將歡喜髒兮兮的衣袖掀開,白嫩的手臂上佈滿了青紫色的淤痕,看起來十分可怖。
碧色聲音哽咽,“怎麼傷得那麼重?都怪奴婢沒用,奴婢沒能保護好小姐。”
長空和蘆笙默不作聲地靠過來,看着歡喜坐在床榻上,任由碧色一臉心疼地將瓷瓶里的傷葯揉到她的手臂上。
歡喜疼得直抽氣,碧色更是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好不容易才是上好了葯,又換了一身衣裳,歡喜總算能躺到床榻上歇息片刻。
碧色紅着眼眶,打開門走出去,迎面卻險些被姜歡宜身邊的另一個大丫鬟——紅牆給撞倒。
碧色一叉腰,氣勢洶洶道:“你們怎麼還沒走?”
紅牆道:“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小姐傷心過度,暈倒了!”
房中的歡喜睜開雙眸,長空低聲道:“小姐,要不奴婢去找侍衛們,將她們給送回去?”
什麼暈倒了,依着她看,分明便是四小姐不願意回府去!
歡喜已是猜到,姜歡宜不會輕易回府去。
既然不走,那便留下來見證她成為今年的捧花女儀好了!
她重新閉上雙眸,“隨她去。”
長空應了一聲,起身走出去,將紅牆給打發回去。
房中只剩下蘆笙和歡喜。
“去查一查二房這幾日有沒有和什麼人接觸過。”
蘆笙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