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給顧遠行看書
剛剛被罵了一頓，馬氏吃飯的時候就收斂了許多。
顧石頭慢悠悠地吃着飯，對馬氏受傷的手視若無睹，馬氏心裏特別不舒服，忍了許久，往碗裏撥了撥，終於找到了再次開腔的理由：“奇怪，今兒粥里的地瓜怎的這麼少？”
她邊說邊拿眼去看顧遠昭。
顧遠昭也不理她。
顧石頭聽了臉色又不好，顧儉忙乾咳了幾聲，錯開媳婦的話題：“爹，顧二爺的屋修幾回了吧？這次得幾天？”
顧石頭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回道：“怎麼的也得三五天吧。我想了下，最近雨水多，萬一又有大雨，你兄弟倆快吃，一會兒跟我一塊過去。得好好修修，怕還有得冷。”
老爺子指的是顧儉顧誠。
顧儉要應，馬氏在桌子底下扯他的衣角，他便合上嘴，莫名地看着馬氏。
馬氏給顧儉使了一個眼色，笑着對顧石頭道，“爹，我家的就不去了吧，我屋裏有事，等着他幫忙呢。”
顧石頭看了顧儉一眼，點頭，“也好，隨你。”又瞟向顧誠，“你呢，不會也有事兒吧？”
顧誠面露難色，看了一眼薜氏，“我……打算陪錦衣去鎮上的，要去趟綉庄。”
薜氏在桌面上撥了他一下，向顧石頭道，“沒事兒的，爹，我自己能去鎮上，讓三郎去吧，給您搭把手。”
顧石頭想了一下，點頭，“恩，這些年雖然太平些了，不過你一個女人家，讓阿昭陪着一塊兒去吧。”
“我一起去，剛好有事。”馬氏抹了把嘴就想起身。
顧南諼踢了低頭扒飯的顧遠征一腳，很大聲的道，“二哥，你不是才聽你說賀先生讓拿書回來，說給阿行看看，今兒要還回去的？”
“恩？”顧遠征抬頭看了顧南諼一眼，顧南諼眼裏有話。
顧遠征就伸手去摸腦袋，“啊……書，我忘了。”
馬氏立刻來了精神，忘了這邊跟薜氏的話頭，“蹭”地站起身，“快拿來給阿行瞧瞧啊，真是，自家兄弟，怎麼一點兒不上心？恩，賀先生還說什麼了？可會收阿行的束修？我可聽說賀先生的束修老高的啊！”
“啊，那個……”顧遠征看着顧南諼，一時說不出話，只好往嘴裏扒飯。
“還吃什麼飯哪！”馬氏急得站了起身，走過灶邊一把奪過顧遠征的碗，“快去拿啊，什麼書？阿行能識不，你也教教！”
“是啊，二哥，”顧南諼給顧遠征使眼色，“你桌角放着那本啊！昨兒不是還說呢，賀先生讓拿來給阿行瞧瞧的？賀先生不是說，必須今兒背完，他才考慮收徒的？”
“啊，桌角……是啊……”
“真是，瞧你這孩子，還不去取？”不等顧遠昭說完，馬氏就催着顧遠征，一邊絮絮叨叨的，“你去求求賀先生，就說……“馬氏一跺腳，“不管什麼書，阿行今兒一定看完。”
顧南諼咋舌，“今兒啊，二嬸，可太難為阿行了，阿行又不是愛看書的，等你前腳走，二狗子他們來一叫，他後腳還不跟着跑啊，家裏誰管得住？”
“我還去哪啊，這麼大的事兒，我在家看着！誰叫也不成！快，快去拿！”馬氏火一手將顧遠征拉起，轉身就去奪顧遠行的碗，“吃，還吃什麼呀！沒心沒肝的，賀先生開聲，多難得的事兒！”
“我不讀！我還約了……”顧遠行不依，給馬氏在屁股上拍了一把掌，硬拉着一路絮叨着拉走了。
“賀先生是怎麼了？”顧石頭的面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不過也只小聲叨了一句，便放了筷子向顧誠，“你快去收收，這就去了。”
顧誠點頭放了碗，薜氏跟着一起回屋替他收拾東西。
這時顧南燕也吃完了，顧儉跟文氏打了聲招呼，帶着她回屋。
顧南諼便動手收拾桌子，文氏洗碗。
兩人將廚房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顧遠征拿着包袱來打招呼，“娘，諼娘，我去賀先生那兒了哦。”
文氏有些吃驚，轉身向他，“我倒忘了，你怎麼還沒走哇，遲了可不好。”
顧遠征大步走近桌前坐下，苦着臉吞了幾大口茶水，才道，“哎，幸虧今兒起的早，還有些工夫。二嬸一直拉着我給阿行講東講西的，我找了本最簡單的，可阿行十個字就有九個不識得，叫我怎麼講嘛？我還是趁二嬸上茅房的工夫溜的，再遲可真不行，非給賀先生罰站不可。”
顧遠征轉着手裏的杯子說的，一邊往顧南諼身上瞟，那眼裏的意思就在問，你接下來要怎麼辦？賀先生壓根沒提過這事兒。
顧南諼只裝着未見，拿着抹布在灶台上划著圈兒抹，心裏還蠻愧疚的：二哥老實，讓他撒謊還真是難為他了。
“說起來，我還想問你呢，賀先生啥時說的，怎麼沒聽你說起過？你這孩子，二嬸一直想阿行送到賀先生書院去，你不知道哇？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忘了？”
一聽到文氏問這話，顧遠征像是屁股被開水燙了似的，跳起來就往門口跑，“要遲了，娘，我先走了！”
“這孩子，啥時也變得這樣咋咋乎乎的？”文氏嘟嚷了一句，也沒有多問。
顧遠昭過來打招呼，說就要陪薜氏去鎮上，可能晚些回來。
文氏點頭囑咐一番，顧遠昭都一一應下。
一切收拾妥當，文氏直起身子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幾下，對顧南諼笑道，“娘去塘邊洗衣裳，你去屋裏歇會吧，要不，去院裏玩會？”
“我跟娘一起洗衣裳。”顧南諼搖頭。
“這孩子，那……你當心着些。”文氏面色緊張，不放心的囑咐顧南諼。顧南諼就是在塘邊洗衣裳的時候掉下去的，這時想起來，文氏還心有餘悸。
二人還沒出門，就聽見院裏馬氏的叫聲，“阿征！阿征！”
文氏忙牽起顧南諼迎出去，邊走邊答，“阿征去學堂了，有事么，翠花？”
馬氏頓了腳，臉色微沉，“我說嫂子，你們是故意的吧？怕阿行搶阿征的風頭？明知道我就想着要送阿行去賀先生的學堂，這好容易有機會吧，前幾天阿征故意瞞着不說；這才說起來吧，這會子又跑去學堂，阿行怎麼辦？不能晚點再去啊，自家兄弟，一天不去也就是那麼點兒事！”
“這……”文氏握着顧南諼的手緊了緊，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