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證人
“大人,您就瞧着這丫頭這般囂張,目中無人?”陸氏氣得渾身顫抖,厲聲向顧順,“妾身好歹也是尚書府平妻、候府嫡女,大人今日若不能責罰這丫頭,我,我……索性隨如嬤嬤回候府,求我爹還我一個公道!”
“娘,你莫急,先坐,”顧秀妤輕輕將她挽住,扶回了椅上坐着,又向顧順,“女兒還有話未說完呢。”
顧順的神情己經頗為不耐,“還有什麼話,快說!”
顧秀妤的目光在場中溜了一圈,落在陶姨娘身上,淺笑,“如嬤嬤來之前的話,還未說完呢。在樹上安軲轆,裝神弄鬼,顯然不是陶姨娘一人可以完成的,陶姨娘即便認了錯,咱們還得找出同夥呢。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
“女兒剛才話還未說完,所謂幕後主使,女兒,”顧秀妤的目光掃過顧南諼,輕笑,“還有人證。雲香!”
黑暗中走出一個瑟縮着的瘦小人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文氏屋裏的二等丫環,雲香。
文氏轉頭看了一眼顧南諼,表情有些吃驚。
顧秀妤這一招,明擺着衝著她而來。
她本來徹頭徹尾的跟這件事情沒關係,顧秀妤怎麼就從她屋裏找了個證人出來,是想要證明什麼?
顧南諼笑笑,讓文氏莫擔心,看看情況再說。
當初文氏要留下雲香的時候,她就反對了的。可文氏心軟,架不住雲香哭得涕淚俱下,還是留在屋裏當了個管茶水的二等丫環。
雲香本人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平日悶頭幹活,不太吭氣。
只是雲香家裏父母早亡,上有兄長二人,有手有腳的,還種着幾分薄田,偏偏把個妹妹賣進府里當丫環,可見到個貪利的人家。
易受人教唆威脅。
雲香怯生生的走到顧順面前跪下,卻不敢抬頭,“奴婢見過大人……夫人。”
文氏忍不住心裏的疑惑,問,“雲香,你這是……”
陸氏提高聲音打斷文氏的話,“雲香,你莫怕,有什麼話,你儘管跟大人說來,大人自會替你作主。”
雲香抬眸看一眼文氏,又飛快的縮回目光,雙手在身前緊縮,不敢吭氣。
“你前日怎麼跟我回的,說夫人悄悄的着你做的什麼,你儘管回我爹。”顧秀妤說話之初,聲音異常之嚴厲,後面才放緩了音調,輕嘆口氣,不得己似的,“你自然免不了錯處,但我爹必定念在你亦是為主子效命,不得己而為之,饒你,你兄弟,一條性命!”
雲香聽得身子一顫。
顧南諼在心裏“哦”了一聲。
顧秀妤是有備而來啊!
剛才她是隱約瞧見顧秀妤似在地上拾了什麼起來,現在想起來八成就是那個石軲轆。顧秀妤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出反應,說明雲香這條線,她是早就布好了的。
不過以雲香兄弟的性命想要脅罷了。
雲香顫抖着從懷裏摸出個金制長命鎖來,哆哆索索的捧着遞向顧順,“大,大人,請過目。”
顧順接過,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瞧了一陣子,問,“這是什麼意思?”
“回,回大人,前,前一陣子,夫,夫,夫人……”雲香哆索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倒是抹了幾把淚。
顧順等得失了耐性,“還不說!”
雲香給他這一吼嚇得一個激靈,伏地直發抖,“回,回大人,夫人知道奴婢娘家兄弟在銀樓里當夥計,讓,讓奴婢悄悄找到娘家兄弟,按,按樣兒,打,打制一個長命鎖,說,陳,陳色要舊些,看,看起來要,要有些年頭的樣子。”
“給我瞧瞧!”陸氏似乎從她的話里聽出什麼,“蹭”的站起身,劈手自顧順手裏奪過那把長命鎖,只瞄了一眼,便衝著文氏冷笑,“難怪了,難怪那日鬧鬼,大人便是拾到這樣的一個長命鎖!與我當年打給麒兒的一模一樣!文氏,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文氏的表情哭笑不得。
不答陸氏的話,文氏柔聲向雲香,“雲香,我自問待你不薄啊,你不想想,當時我為什麼要去你兄弟手裏打這把長命鎖?我不過是想着他剛進銀樓不久,能接樁單子,在銀樓里抬起頭,將來也好少來向你伸手要錢。”
雲香不答話,以手捂嘴,低低的哭。
“大人,您聽她說什麼?”陸氏將長命鎖依舊遞迴顧順手上,指着文氏,道,“即便狡賴,她也承認了,這把長命鎖確是她交待雲香打制的,您再仔細瞧瞧,可是跟妾身打給麒兒的一樣?跟鬧鬼時您拾到的長命鎖,可是一樣?這兒居然還有,大人,”
陸氏望一眼筆直站着,瞪大眼睛的如嬤嬤,聲音里便帶上了些得意,“我哥哥嫂嫂還在等咱們府里的信兒呢,文氏居心叵測,這回,您絕不能姑息!”
“對,爹爹!”顧秀霽適時接上話,嘖着嘴笑,“嘖嘖,我外公生平也最恨那些個神棍,說是裝神弄鬼誤人性命,卻沒想到咱們府里也藏着一個吶!如今罪證確鑿,還有如嬤嬤作見證,爹爹當上書皇上,奪其誥命封號!這樣的女人,又怎麼配做咱們尚書府的當家主母!”
顧順面色凝重的將手中的長命鎖交給文氏,“你怎麼說?”
文氏接過,卻並不看,在掌心裏摩挲,嘆氣,“說什麼?我說這就是一個長命鎖,大人信么?”
顧順沒有回答。
他信。顧順與文氏青梅竹馬,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但是如嬤嬤在,顧順也不能太給陸氏母女難堪,不由放緩了聲音,“都退下去吧,我自有主張。”
“不行!”顧秀妤不敢再說,陸氏卻是不依,指着地上的嫣紅,“她是想利用這個賤婢害我,大人不能就這麼算了!大人若不能替妾作主,妾身明日就回候府,求我爹作主,要不,妾身進宮,求德妃娘娘作主!妾身堂堂一個候府小姐,可不能由着這個鄉婦隨便踐踏!”
顧順的臉色變得鐵青。
這是陸氏仗着自己的身份,赤果果的威脅,心裏知道,他卻不能置之不理。
陸氏的性子,很可能就這樣鬧到皇上面前的。
要知道他一個堂堂一品官,連個後院都穩不住,皇上該怎麼想?
顧順倍感頭疼,卻聽得顧南諼一聲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