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將計就計
張嫂此時已經沒了主張,鍾可情將她逼得再無退路。她只得點點頭,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鍾可情在窗口看着,別墅外頭聽着一輛陌生的老爺車。
自上個世紀70年代初,季嵐發家以來,季家在A市的勢力急速擴張,四十年以來網羅了飲食、汽車、服裝等十多個行業,如今正在向房地產行業延伸。
以季家的財力物力,沒有人會開那種外表不堪入目、毫無名氣的老爺車,鍾可情可以肯定江美琴應該不在車裏頭,車裏坐着的應該只是她的線人。
鍾可情看到張嫂敲了敲車門,那人便將車窗搖下來。張嫂朝着對方點點頭,那人便遞給她一打鈔票,而後一個調頭,便飛速開車離開。
“放我出去,來人啦!”樓下傳來陣陣呼救聲,鍾可情這才想起來張嫂的女兒張小蝶還被關在洗手間裏。
眼下張嫂的站在哪一邊還不甚明朗,張小蝶心地善良,倒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鍾可情下了樓,一腳直接踹開洗手間的大門。
張小蝶哭花了一張臉,蹲在抽水馬桶邊上,睜眼見鍾可情正一臉沉靜地望着她。她突然露出興奮的笑容來,“子墨小姐,你沒事!幸好你沒事!”
鍾可情從前見過這個小丫頭,自打小表妹季子墨患上憂鬱症,季家人擔心她想不開,就找了個跟她年齡相仿的丫頭一直陪着她,吃飯、睡覺都呆在季家,季子墨只要出門,她就會一步不離的跟着。在鍾可情的印象里,張小蝶乖巧懂事,是個單純簡單的孩子。
“快起來吧。”鍾可情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來。
張小蝶的目光瞥見她手腕上纏着的層層紗布,面色一變,突然哭出聲音來:“子墨小姐,是小蝶沒用,小蝶保護不了你!”
說著她伸手撫上鍾可情的手臂,抽泣着問道:“還疼嗎?”
鍾可情微笑着搖搖頭。怎麼可能不疼?
張小蝶又問,“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大約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鍾可情確實覺得大腦昏昏沉沉的,急需要輸液來維持體力,但好戲還在後頭,她怎麼能輕易離開季家?
鍾可情細想了一下,道:“你去幫我沖一大杯鹽水過來,糖水也可以。”
張小蝶也才讀高中,學的是文科,對於醫學上的急救,自然是一竅不通。她有些好奇地望著鐘可情,只覺得今日的子墨小姐大有不同。平時,季子墨總是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親密如張小蝶,她也極少與她說話,看人的目光總是不冷不淡的,彷彿不敢信任任何人。
張小蝶趕忙爬起來,進了廚房,找了些白鹽和白糖出來,沖了整整兩大杯水,上樓給鍾可情送過去,“子墨小姐,您要的水來了。”
鍾可情正躺在床上小憩,聽到張小蝶的聲音,她忽得睜開清靈的眼眸,道:“放在床頭柜上就好。”
“是。”
張小蝶疑惑地望着床上的季子墨,她那雙眼神清澈明朗,不同於從前的拘謹小心,而是多了幾分勇敢無畏。
鍾可情不喜歡鹽水的味道,但為了保持體力,她只得一仰頭,一大杯水,一口氣灌了下去。放下水杯,她發現一側的張小蝶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
季子墨身為豪門千金,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喝水吃飯都遵照禮儀,小口小口的來,鮮少像她這樣一口氣一杯水的喝法。
鍾可情朝着張小蝶一笑,解釋道:“我只是太渴了。”
恰當此時,樓下響起一陣腳步聲,鍾可情知道是張嫂回來了。她突然握住張小蝶的手,冷靜靜謐的目光對上張小蝶的雙眼,沉寂問道:“我能相信你嗎?”
“恩!”張小蝶重重地點頭。
鍾可情知道季家的地下室裏面,有一個用來緊急逃生的小門,便對張小蝶道:“你饒過你媽媽,從地下室出去。直接去季氏找我爸和奶奶,就說我發病了,很嚴重,讓他們快些回家看看!”
“是!”張小蝶也算個機靈的丫頭,趁着張嫂進來之前,從季子墨房間的暗格逃到了隔壁房間,然後躡手躡腳的下樓,很快便從地下室逃了出去!
鍾可情繼續躺在床上裝睡,張嫂推門進來,怯聲道:“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做了,再過半個小時,季家所有人就都知道你的死訊了。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怎麼做?”
鍾可情勾唇,緩緩睜開眼睛:“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收兩邊的錢,對你來說沒什麼不好的!”
張嫂心下一驚,顫抖着聲音道:“你……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又怎樣?”鍾可情挑眉,“你難道要殺我滅口嗎?”
張嫂哪裏敢再動那樣的心思,嚇得壓低了腦袋。
鍾可情道:“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你收他們多少錢,我全都不計較,並且給你雙倍。”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季家的大門被一群人推了開來。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四十多歲的摸樣,穿着一身束腰的水綠色短裙,長發挽起,雙耳上一對珍珠墜子耀眼非凡。
她身後跟着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少女,看那相貌神情,應該是母女二人。少女揚着臉,面上有着和她母親一樣的驕橫。
江美琴登着一雙十多公分的高跟鞋,動靜頗大的上了二樓,一群人緊跟其後。她猛得推開鍾可情的房門,便見張嫂戰戰兢兢地站在床邊上,指着被被子沒過頭頂的人,對江美琴道:“江夫人,子墨小姐她……她就在被子底下。”
江美琴的臉上露出勝利的喜悅,她身側的少女也笑得邪肆,道:“媽,這個小雜種,總算是死了!”
江美琴抬起頭來,笑對張嫂:“你做得很好,另外一半錢三天後給你。”
“謝謝江夫人。”
這時,江美琴身後一個身穿制服的保鏢湊到她耳邊道:“夫人,季總回來了,已經到門口了。”
江美琴聽了,魅惑一笑,緩緩朝着床邊靠近,而後面色一變,一張笑臉瞬間耷拉下來,哭喪着哀怨道:“小墨,你的命好苦啊!小墨,你怎麼這麼不聽話,為什麼要自殺……”
鍾可情屏住呼吸,藏在被子裏,聽她哭得一聲一聲,活像唱大戲似的。
“小墨,阿姨知道你在學校里打了子珊,你心裏頭內疚,可你子珊姐姐根本沒放在心上,你怎麼還這麼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