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師
故土難離，落葉歸根，人之常情！
這一點在周老頭夫婦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
蝗災來臨已經快一個月了，一個月來發生的一切與嬴毅當初設想的沒有絲毫差別。
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往年這個時候田裏麥子也該收割了，縱然乾旱也能收穫一些，不至於餓死人。
可是現在，田地里別說麥苗，連野草都看不見一根。
一場蝗災讓所有希望變成了泡影，就在三天前，住在村西頭的老田頭餓死了。
這個消息對村民來說不吝於當頭棒喝，一種難言的恐慌開始在村子裏蔓延。
昨天村子裏更是陸陸續續湧來一些難民，這些難民一個個拖家帶口面黃肌瘦，讓人不忍目睹。
難民的湧入更是放大了這種恐慌，許多村民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隨他們一起逃荒。
可周老頭夫婦死活不願挪窩，擺出一副寧願餓死家中也不願背井離鄉的架勢，任憑嬴毅說破嘴皮也不鬆口。
從蝗災來臨的那一天嬴毅就開始準備，趁其他人沒反應過來之際上山打了許多野雞野兔，讓周老夫人做成了肉乾。
可是肉乾再多又能撐幾天，若不在肉乾吃完之前找到補給，他們一家三口就只有餓死一途！
更可怕的是，隨着災民湧來村中糧食耗盡，一旦災民因為糧食暴起作亂，他手中的肉乾可就成了一家三口的催命符了。
可周老頭夫婦不走，他能有什麼辦法？
“嬴哥兒別勸了，老頭子知道你孝順，可是我們老兩口都這把年紀了，背井離鄉的又能走多遠，還不如在家待着，最起碼不用背井離鄉曝屍荒野！”
面對嬴毅的勸說，周老頭又一次選擇了拒絕！
其實周老頭說的也沒錯，他們老兩口都六十多歲的人了，就算離開又能走多遠，到時候不是餓死就是被災民殺死，還不如在家等死呢，畢竟落葉歸根了不是！
可就這樣撇下老兩口不管，嬴毅過不了心裏那道檻，半年前若不是周老頭相救，他早不知道死在哪個犄角旮旯里了。
救命之恩，能不報嗎？
“你們不走我也不走了，我留下來給您二老養老送終！”掙扎許久后，嬴毅牙根一咬下了決心。
“不行，你還年輕，未來路還長，犯不着跟我們倆老不死的在這等死，回頭收拾一下你就走吧！”周老頭說道！
周老夫人也在一旁附和，想讓嬴毅先行離開。
掰扯許久，三人誰也說服不了對方，嬴毅正想着是不是將二老拍暈然後拖走，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激烈的嘈雜聲，好像有許多人向家裏涌了過來。
“我出去看看！”嬴毅站起身向外走去，剛出房門就見一群難民從大門涌了進來。
粗略一看不下四五十人，而且都是生面孔，嬴毅“咯噔”一下心中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強裝鎮定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事嗎？”
“搶！”對面的難民一句廢話都沒有，衝上來之後無視嬴毅向屋裏衝去。
嬴毅心中大怒，一記窩心腳將率先衝上來的人踹飛三丈多遠。
被踹飛的人是一個三十齣頭的漢子，好像也是這群人的首領之一。
此人一軲轆從地上爬起，大喝一聲再次向嬴毅衝來，一部分人跟他一起攻向嬴毅，剩下的一部分衝進屋裏直接開搶！
沒堅持幾個呼吸嬴毅就被踹倒在地，一群人圍住他不是拳打就是腳踢，嬴毅無奈，只好用雙手護住頭顱。
“你們幹什麼，給我放下……強盜……”
突然屋裏傳來周老夫人的慘叫聲與周老頭的呵罵聲。
單憑聲音嬴毅就能想像到周老頭夫婦與這群突然出現的強盜爭奪糧食的場景，他的眼睛當場就紅了。
“老伴……”周老頭凄厲的聲音傳來時嬴毅再也忍不住，頂着雨點般落在身上的拳頭站起就要衝進屋裏。
大漢一腳踢向他的腿腕將他再次放倒，然後大喊道：“一起疊羅漢，給老子壓死他，該死的，這小子還真抗揍！”
一群二十幾人不由分說齊齊壓在嬴毅身上，這麼多人的體重堆在一起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老伴你醒醒啊……”
“你們這群該死的強盜，老頭子跟你們拼了……”
“啊……”
周老頭的慘叫再次傳出，嬴毅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一股怒火湧上心頭再也壓制不下去。
只見他雙拳緊握，身上臉上青筋畢露，一縷縷紅色的光芒從身上泛起，這些光芒如同火焰，瞬間將身上的衣服點燃，順帶着向壓在他身上的大漢蔓延。
羅漢疊了十多層，壓在他身上的兩人還有其他人壓着，想要脫離火焰的炙烤一時卻是做不到，只好大吵大叫道：“快起來，這個人邪性！”
壓在嬴毅身上的大漢感覺自己壓着的是一塊燒紅的鍋底，燙的他皮膚都快熟了，可惜場面太混亂，他那撕心裂肺的慘叫無人聽見，又沒有力氣將壓在身上的十多人全部抬起，一時之間心裏說不出的後悔。
嬴毅卻不管這些，已經變成火紅色的雙手在地上猛的一拍，整個身體猛地站起將壓在身上的所有人全部頂飛。
重新站起的嬴毅轉過身惡狠狠的盯着一眾暴民眼中儘是殺機。
暴民們驚恐的看着嬴毅，只見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化成灰燼，赤紅色的胸膛上佈滿了傷痕，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征戰天下的火中魔神，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仙師，是仙師，仙師饒命！”
領頭揍他的大漢驚恐的跪了下來，不顧頭上流下的冷汗磕頭如搗蒜，心中恐懼到了極點。
他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子，惹誰不好，竟然惹到一位仙師，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嗎？
嬴毅很想一巴掌拍死這群滾蛋，但周老頭夫婦危在旦夕，他顧不得跟這群人算賬，也顧不得追究身上突然冒出的紅光是怎麼回事，抬起腳步就向周老頭夫婦所在的房間沖了進去。
剛衝進屋子嬴毅體內的邪火就“蹦蹦蹦”往上冒，看着已經停下來同樣在盯着他的一眾暴民眼中的殺機幾乎凝成了實質。
周老夫人躺在灶台邊上雙目怒睜，血跡順着頭顱流出將附近的地面染紅。
從灶沿上的血跡來看，很明顯是被人推倒，腦袋磕在灶沿上才喪的命。
周老頭壓在周老夫人的身上，雖然沒見流血，身上臉上卻佈滿了腳印，不是被踹死的就是被氣死的。
搶糧食就搶糧食，為什麼要殺人啊！
嬴毅目呲欲裂的從暴民身上一一掃過，被盯上的暴民紛紛心虛的低下了頭，有些反應快的直接將搶到的物資扔到地上，糧食再好也顧不上了，只希望這個魔神能看在他們乖巧的份上放過他們一回。
至於反抗沒人想過，仙師啊，那可是仙道中人，又豈是他們可以抗衡的？
“你們找死……”嬴毅沒有放過他們的想法，一拳向最近的一人打去。
只一拳，那人的腦袋便成了爛西瓜，腦漿崩裂流了一地。
其他人受了刺激紛紛尖叫着想要逃離，可嬴毅堵在門口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短短十息不到，房間內的二十多人便再無活口，嬴毅這才走出房間，卻發現院中的暴民早已消失不見。
嬴毅氣的一跺腳又踏進了房間，走到周老頭夫婦屍體前蹲下，盯着二老看了一會後嘆息一聲，將二人的雙眼合上。
經過一通發泄后皮膚上的赤紅色褪去恢復了正常，嬴毅隨便披了件衣衫扛起二老的屍體向村外走去。
如今的村子早已沒了往日寧靜的模樣，村子兩旁到處都是難民，而本村的村名卻很少見到，一家家大門禁閉，防賊似的防着路邊的每一個人。
還有一些人家大門被毀，眼神偶爾撇過能看到院內被蹂躪過的痕迹。
看來遭劫的不止周老頭一家。
嬴毅實在搞不明白，昨天才三三兩兩出現的難民今天怎麼就一下湧來這麼多，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估計過不了多久村子就會被夷為平地！
出村時嬴毅也遇到了一些本村的鄰居，看見周老頭夫婦的屍體后這些鄰居麻木的眼神多了一絲神采，嘴唇蠕動半天卻一句也沒問。
周老頭夫婦的今天也許就是他們的明天，問不問又有什麼意義？
嬴毅將老兩口葬在自家的田地里之後便回了村子。
剛一進村連家都顧不上回就去尋找從周老頭家跑掉的那十幾個暴民！
他沒有能力為老兩口辦一場風光的葬禮，只能將害他們的人全部送去給老兩口陪葬。
一直向東追了十幾里才將這群人追上逐一擊殺。
至於這群暴民的來歷，暴民沒說他也懶得問，無非就是其他村子活不下去的村民逃難至此，見這個村子還沒徹底淪為地獄，便搶上一波遠走他鄉。
回到家后，嬴毅翻箱倒櫃半天，將所有能吃的全部打包，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門，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半年多的紅山村。
臨走時他原本想將這幾間破屋一把火燒了的，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
周老頭夫婦雖然不在了其他村民還在，萬一火勢收不住蔓延到了其他人家，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一路向東走出村子后，嬴毅回過頭來看着這個生活了半年多的小山村心中滿是唏噓！
他的記憶被抹去，這個村子就是他的重生之地，沒了村子的庇護，他的未來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