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愛之陰謀
25.愛之陰謀
麥迪又有些感慨:世界上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議,7年前,為了達到和顏妤長期生活的目的,麥迪殺了美馨;現在,為了達到和姍姍長期生活的目的,顏妤又成了下一個犧牲者了。彷彿一切都是7年前的重複與再現。
唉唉,麥迪在心裏承認,顏妤死得有些冤枉,有些可惜。但是沒有辦法,因為只有顏妤的死才能解決這場危機。一個人的死,可以換來他和姍姍兩個人——不,加上馬上要出生的孩子是三個人的新生。
其實,人類生存的原則就是這樣殘酷,從來都是用犧牲一些人的利益,來維護另外一些人的利益。
會議仍然在繼續進行着,好像上級關於開展法制宣傳的文件已經傳達完了,下面是某局長在講貫徹執行意見。這是會議的核心內容,仍然是那些套話:大標題套小標題,思想認識加上具體措施加上領導要求……第一、第二、第三……一是二是三是……參加會議的各位領導都在認真地記筆記。
麥迪也不得不掏出筆來裝相,雖然他的筆也對着筆記本,其實他根本就沒記,他的思維仍然沿着剛才的思路繼續下去:謀殺的目標確定了,謀殺的手段是什麼?
麥迪竭力回憶在小說里在電影裏在電視裏看到的一切謀殺手段。
用煤氣泄露殺人?在某一個夜晚,趁睡熟之機,偷偷地將煤氣管道的閥門打開,當然是開得小小的,讓煤氣慢慢地泄露出來,造成一個不易察覺的煤氣泄露事故。現在是冬天,家裏的門窗都是封閉的,煤氣殺人效果會很好……
但是不行,在這場人為的煤氣事故中我怎麼處理我自己?如果我在家,我無法避免和顏妤一起煤氣中毒,如果我不在家,又由誰來打開煤氣的閥門?
製造一起交通事故?在上班的路上,由我親自開車尾隨她之後,在一個人少的地方將撞倒,然後逃之夭夭……但是不行,上班走的都是行人路,汽車不可能開到行人路上去撞人。
再說了,現在馬路上的車太擁擠,肇事後一下子也跑不了,被警察抓住肯定要麻煩。還有,如果一下子撞不死,豈不是倒露出了馬腳?
雇傭一個職業殺手?將顏妤的照片和日常行動路線交給那個殺手,讓他侍機行事,在早晨去晨練的路上用手槍或者匕首幹掉她……但是不行,以前只是在電影裏看到外國有職業殺手,中國哪有?即使有的話我也得通過中間人去找,這樣一來,在實施陰謀中就多一個或者幾個參與者,每多一個參與者就多一個知情者,就對自己今後的生活多一份危險。
那麼,用7年前對付美馨的辦法來解決問題?顯然也不行,那個辦法雖然成功,但是一個成功的陰謀不能重複使用。再說現在是冬天……
思維沒有結果,會議室里的那些“煙囪”們卻越來越加緊噴放,空氣渾濁不堪,被動吸煙使麥迪感到頭疼在加劇。
麥迪將身後的鋁合金窗戶拉開一道小縫隙,窗外馬上湧進一絲帶着白霧的新鮮空氣,那空氣雖然寒冷,卻讓麥迪感到清新,深深地吸上一口,肺部清潔多了,呼吸暢通了,頭腦也清醒了許多。
他透過窗戶的那道縫隙向外看,遠遠地看見城市外圍巍峨挺拔的滾馬山,龐大的山體在上年的陽光下明晃晃地向人們證實着自己的存在,山上現在是黑白相間的兩個世界,黑色的是一片片茂密的落葉松林,白色的是鋪蓋在樹林間的皚皚白雪。
在那黑白世界中有一條寬寬的白色非常顯眼,那片森林被砍伐了,形成一條白雪的寬帶,那是新建的高山滑雪場,是這座城市的一個新的旅遊景觀。
看着滾馬山的高山滑雪場,麥迪忽然心裏一亮。
因為他想起有一次顏妤向他提起過,要到高山滑雪場去玩玩,麥迪已經答應了,但因為始終很忙,沒有抽出時間。那麼,現在是不是可以陪到滑雪場去一次,借滑雪場這個地方做做文童?
麥迪曾經陪同客人去過滾馬山高山滑雪場。所以一想到這裏,麥迪的大腦里馬上湧現出高山滑雪場的一些場面:空中索道、白雪賓館、休假村、森林問的”地窖子”和白茫茫的林海雪原……
那裏遠離人群,地曠人稀,正是“做文章”的好地方。
麥迪有些興奮了,思路是對頭的,地點選擇是合適的,他預感接下來一個奇妙的故事就要產生了。這個新故事好像和7年前的故事很相似,只是有些互相有聯繫的變化。
美馨是死於划船。
顏妤將死於滑雪。
要了美馨命的是水。
將要顏妤命的是雪。
當然,具體的謀殺細節還要仔細琢磨琢磨,麥迪相信自己的智商,他將把謀殺計劃制定得天衣無縫。
當然,在去滑雪場前麥迪還要和顏妤談談,答應顏妤提出的三個條件,讓她有一個愉快的心情同他一起去高山滑雪場,而且這種愉快的心情是為了順利完成她自己的死亡。
麥迪的思考結束了。
會議也結束了。
從會議室里出來時,麥迪又感到滑稽,本來是法制教育的會議,自己卻完成了一個犯罪陰謀的醞釀。
“麥迪,這車是越野車嗎?”
“對,前後加力的。你聽聽,發動機多有力。”
“叫什麼名?”
“城市獵人。”
“這名字起得好。”
“也有說不好的。”
“為什麼?”
“本來是越野車,應該起個和野外有關的名字,卻叫什麼‘城市獵人’。”
“此話差矣!設計者為車起了這樣一個名字,是讓人聯想到駕駛車的城市人像勇猛的獵人一樣奔馳在野外。”
“嘖嘖,想不到,女人也懂車?”
“當然,你沒見今年的掛歷多是女人和名車嗎?”
“那是說女人應該享受名車。”
“我在享受。”
“你坐穩。”
麥迪說著,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城市獵人”發出一陣低沉粗野的咆哮,像一頭壯實兇猛的雪獅一樣向前竄去,車頭粗壯的鍍珞保險杠將迎頭飛來的雪塊擊的粉碎,黑色的、寬厚的車輪飛碾着山間的雪路,在車后濺起如霧如瀑般的雪沫。麥迪說不上自己為什麼突然要來這麼一下子,是為了討顏妤歡心?還是用這種舉動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平靜?
“要死,你慢點!!”坐在司機座旁的顏妤果然開心了,她嗔怪地打了麥迪一拳,趕緊把住前方把手。
“城市獵人”沿着郊區公路,向滾馬山高山滑雪場方向駛去。
這是周五大周末的下年,麥迪按照自己經過周密思考後制定的計劃,帶着顏妤到高山滑雪場來度大禮拜。事先他已經和顏妤和好了,答應了顏妤提出的全部條件。夫妻之間由於那根女人頭髮和女人照片所引起的陰雲已經消散,於是,表面上和和氣氣的夫妻登上了這條”死亡之路”。
麥迪駕駛的“城市獵人”是他借的,外出遊玩不好用本單位的車。報紙上不是說現代人應該掌握四門學問嗎——電腦,汽車駕駛,熟知法律,會一門外語。麥迪就會開車,也有駕駛執照,現在的經理廠長們都會這一手,為的就是業餘時間用車方便。
今天顏妤興緻好像也很高,大概是終於解決了深圳那個女人問題,又實現了到高山滑雪場來遊玩的願望,一身的輕鬆加如意。她坐在車上臉上總是掛着微笑。她穿着一件墨綠色的羊皮大衣,是很精緻的那種,薄得像布,手感如綢,一件七千多元,是麥迪給她買的,麥迪在給妻子買衣服方面從來都捨得花錢。
顏妤還圍着一隻白狐狸皮圍脖,這也是狐狸皮中的精品,一黃,二紅,三白,白狐狸能成精,是最上等的狐狸皮,女人圍着就能裝點出一種典雅與高貴。
麥迪開着車,他的目光在車窗外巡視着,到處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郊區的雪比城市裏的雪白多了,那雪白晶瑩,白得原始,自得有些發藍有些耀眼。在麥迪的記憶里已經很長時間沒見到這麼白的雪了。
哦,久違了,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