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姐姐你來了
“金大人這是已經調查清楚了?”溫清竹有些意外。
只見金隆抬起頭來回稟:“是的,微臣已經調查清楚,先前高太醫就到了順天府來讓我們張貼告示,剖腹取子乃謠言,普通人決不能擅自做主!”
“是他?”溫清竹默了默,當歸已經提前做了這麼多事情嗎?
金隆點頭回答:“高太醫醫者仁心,已經跟微臣解釋過這其中的風險,實施條件實在苛刻,一般人絕對無法完成,只會還是母子。”
“從剛才街上事發,到現在也才半個時辰,你是早就知道這個老婆婆家的事情?”
“的確如此,這趙吳氏的兒媳前天難產,一屍兩命,他們本來去找了大夫要求賠償,但大夫先前已經仔細說清楚過,而且在場的還有他們家的鄰居和親戚,糾纏了兩天無果,聽說了剖腹取子的流言,這才暗中把兒媳的肚子剖開,把死嬰拿了出來,沒想到今天就撞見了夫人。”
金隆一五一十的說來,臉上很有些慚愧。
溫清竹慢慢的搖着頭:“這件事情不是這麼簡單,我坐的馬車和普通百姓的並無二致,他們能準備無誤的找上我,自然是有人指點的,何況你也說了,先前就處理過一會他們家的事情。”
見溫清竹開了口,金隆也不再隱瞞:“這幾天微臣和兵馬司的人都在加緊巡查,高太醫叮囑過後,我們更是關注了即將生產的孕婦,這幾天下來,難產的人數陡然攀升,范指揮使那邊也巡邏的時候,發現了異常。”
“什麼異常?”溫清竹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金隆起身來,從袖子裏面拿了一本文書來,遞到了溫清竹面前:“夫人請先看看這個。”
溫清竹接過來一看,當即站了起來。
正在這時候,茉莉匆匆趕了回來,跟着她一道回來的,還有范宇。
“見過夫人!”范宇拱手行禮。
溫清竹擺手:“免禮,你怎麼來了?”
只聽茉莉解釋說:“我在路上被人攔住,還好范大人即使發現,護送我回來的。”
溫清竹心裏一沉,這是把她身邊的人都盯上了?
范宇看見金隆也在這裏,開口問他:“金大人把上次的事情告訴了夫人嗎?”
“正準備說。”金隆也是滿臉嚴肅。
他轉頭對溫清竹說道:“文書裏面記載的都是過來報案的人家,我們仔細調查過了,在昨天晚上,那個穩婆已經出城,目前不知所蹤。”
“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大的紕漏!”溫清竹咬牙。
低眼望着手上的文書,裏面記載了近些天來,京城有孕婦陸續難產,找的都是同一個穩婆,正是先前給雷七娘接生的錢婆子。
結果錢婆子收了銀子,幫忙接生,孩子倒是生出來了,但都是不到三天就死了。
一家兩家還不容易察覺,人家多了,就有人發現了去報案。
但怎麼都找不到那個錢婆子的蹤影!
最關鍵的是,這其中有兩家,為了保小,置母親的性命於不顧,強行剖開肚子,拿出孩子,結果母親活活疼死,孩子出生后不久也死了。
溫清竹握緊了拳頭,這些事情都是衝著她來的!
“夫人,范大人還發現了一個線索,那就是七家難產的人家,有六戶都在一個江湖神棍手裏買過一種一舉得男葯。”
金隆又趕緊把范宇查到的消息說了出來:“只是目前對這個江湖神棍,我們還沒有查到任何痕迹。”
“沒事,我會派人去查的!”溫清竹已經放鬆下來,凝神望着門外,嘴角翹了起來。
看來她明天是走不了了。
與此同時,宣政殿的書房內,姜遠晗正在批閱奏章,無罪站在他面前稟報消息。
說完了正事,無罪有些猶豫的說了句:“今日夫人出宮,被一戶死了兒媳和孫子的人家攔住了。”
姜遠晗的手陡然一停,抬頭看過來:“他們動手了?”
“嗯,殿下要插手嗎?”無罪又問。
姜遠晗沉吟片刻,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暫時不插手,先看姐姐有什麼動靜吧。”
“是。”無罪這才悄無聲息的退下。
過了會,門外傳來敲門聲。
姜遠晗抬頭看去,嘴角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輕聲道:“進來吧。”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個淺藍長裙的少女,她端着一盞茶,邁着輕盈又規矩的步伐,不快不慢的到了他面前。
“臣女參見太子。”溫柔的聲音彷彿能滴出水來一樣,慢慢的抬眼,更是顯得楚楚動人。
姜遠晗也露出恰到好處的疼惜:“裴姑娘怎麼到這來了?招兒不是在陪你嗎?她有哪裏招待不周?你告訴本宮。”
“殿下說笑了,招兒姐姐很好,長孫尚宮有事找她,我想着殿下身邊沒人伺候,這才換了新的茶水過來,殿下嘗嘗看,味道可還好?”
裴姑娘把托盤放下,把茶盞拿了出來,遞給了姜遠晗,眼睛很是期待的望着他。
姜遠晗伸手拿過茶盞,低眼看着淺綠的茶水,清香的味道很有些熟悉。
是姐姐泡茶的味道。
再次抬眼看過去,眼前的少女在動作神態方面,竟然有五分相似招兒,而另外五分——
隱約帶着姐姐的影子。
姜遠晗的眸色一暗,低頭抿了一口,正要放下茶盞,結果喉嚨一滾,嘴角溢出鮮血來。
他當即喊道:“來人!有刺客!”
在這位裴姑娘震驚的時候,一個暗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轉瞬間,一把長劍穿透了她的心臟。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
姜遠晗冷漠的抬起頭來,淡淡的吩咐道:“去請裴相來一趟,本宮要問問,裴家的姑娘為何要給本宮下毒。”
暗衛猛的抽回長劍,轉頭消失。
姜遠晗低眼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臉上浮現一抹殘忍的笑來:“你模仿誰都可以,只有姐姐不行。”
夜裏,溫清竹在家裏焦急的等待消息。
結果關於孕婦難產的事情沒調查出來,雷炎忽然匆匆趕來。
他一看到溫清竹就問:“你怎麼還在這裏?”
溫清竹當即反問:“不在這裏在哪裏!”
雷炎一拍腦門,指着皇宮的方向問:“你不知道嗎?裴家送進宮去的一位裴家姑娘,在太子的茶水裏下毒,當暗衛當場擊斃,現在所有太醫和大臣都在東宮,連寧郡王都去了!”
溫清竹聽得心頭一震,趕緊往外面跑。
結果沒走兩步,又把雷炎拉住:“等等!”
“怎麼了?”雷炎有些奇怪。
溫清竹仔細想了一下,白天裴芷萱身邊的那位姑娘,她也見過,是照着招兒的模樣裝扮的。
“你不去嗎?”雷炎看她一臉沉思,心裏愈發的奇怪,又補充了一句,“是祖父讓我來找你的。”
溫清竹回過神來,點了頭,跟着雷炎一起往宮裏去了。
兩刻鐘后,他們就到了東宮。
剛進大門,就看到了一大群人站在門口,其中大部分都是熟人。
等她一過去,眾人馬上讓開了一條路。
最中間的台階下面,裴煜跪着,一言不發。
溫清竹和諸位大臣打了招呼,最後和雷嘯對視了一眼。
正準備進去的時候,衛子嬰忽然喊住她:“夫人,你今天也進宮來了?”
溫清竹停下來轉身:“嗯,我告訴太子我明天要暫時離開京城。”
說到這裏,她看了眼屋內,很是嚴肅的說道:“看來暫時走不了了。”
跪着的裴煜眼神暗沉,溫清竹竟然要走?
衛子嬰又問:“只是說了這一件事情?”
面對他的質疑,溫清竹一臉坦然,看向了旁邊的傅瑜說:“今日我來的時候,傅瑜大人也在,我可只說了兩句話就走了,不信的話,大人還可以問裴芷萱姑娘,我在宮門口遇到她,後來不到兩刻鐘,又在宣政殿門口遇到她,可真對太子說什麼呢。”
“多謝夫人解釋。”看溫清竹這樣,衛子嬰心裏反而更加擔心。
裴家姑娘怎麼下毒,可姜遠晗現在又中毒了,太醫現在還在治療。
溫清竹提步走了進去,掃了一圈,所有人太醫都在,當歸居然不在。
裏面的姜遠安似乎看到她來了,轉頭掀了帘子出來。
“你怎麼沒第一時間過來?”
溫清竹皺眉回答:“我並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她抬眼看着裏間,太醫把床前圍得嚴嚴實實,讓她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姜遠安也回頭看了一眼,不過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靜默了片刻,姜遠安抬手指着對面的隔間問:“可以和夫人去那邊,聊聊七娘的事情嗎?”
“可以。”溫清竹點頭應了。
兩個人到了隔間裏,只有屏風擋着,從中堂看,還是能很清楚的看到裏面的人在做什麼。
溫清竹和姜遠安保持着一個合適的距離。
但外面的卻是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自然也是姜遠安可以壓低了聲音:“夫人勸勸七娘吧,她要是上路,不說孩子,她自己都保不住。”
“我盡量。”溫清竹點頭。
兩個人又陷入沉默,各有所思。
忽然間,對面的裏間的甘太醫很驚喜的喊道:“太子醒了!醒了!”
兩個人同時回神,溫清竹想出去看看姜遠晗,結果姜遠安忽然輸了一句:“當初我執意要和離,是知道七娘和高太醫的事情。”
溫清竹一怔,轉頭看向姜遠安,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夫人果然是這種眼神。”姜遠安自嘲的笑了笑,不過隨即愈發的坦然,“我這一輩子怕是不能回京了,七娘有錯,但她並無害人之心,我不喜歡她,將來怕是也不會喜歡,她跟着我只會遭罪,不如和離讓她留在京城更好。”
溫清竹難以置信,這話根本不像是姜遠安會說出來的話。
倒像是——
她眯了眯眼:“薇娘醒了?”
“嗯,好了很多,杜家也在甘州那邊,我和她一起啟程。”姜遠安也沒隱瞞,直接告訴了她。
正在這時候,小方子站在了屏風前,恭敬的提醒道:“夫人,可以請您過去看看殿下嗎?”
“嗯!”溫清竹看了眼姜遠安,跟着小方子去了對面。
到了裏間,衛子嬰和雷嘯已經站在床前。
姜遠晗靠在軟枕上,臉色很有些虛弱,笑看着溫清竹道:“姐姐,你來了。”
溫清竹很是心疼,但面上不敢露出半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