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受傷回家

第九章 受傷回家

許杏兒坐在原地等了小半個時辰,久到她都以為山子是不是偷了自己的背筐跑了,可又覺得那樣補了又補的破背筐壓根兒就不值得被偷。

正胡思亂想着呢,不遠處的樹叢晃動,山子背着背筐走出來,把背筐往許杏兒面前一放。

許杏兒探頭朝背筐里一看,上頭擱着一把花,看着有些眼熟,一時竟想不起來是什麼東西,撥開遮蓋的植物,下面竟然是小半筐的平貝母,她這才想起,上頭的花可不就也是貝母的花。

她伸手掐下朵花塞進嘴裏,那股熟悉的味道在口腔內蔓延開來,讓她一時間忍不住紅了眼圈,記得當年小時候家裏窮,別說是零食,連口糧都經常要借,每年這個時候,爸爸跑山回來都要帶一把貝母花給自己,說這東西又好吃對身體又好……可以說,貝母花的味道陪伴了她的整個童年,沒成想到了這裏,竟然還能吃到。

“哎,你怎麼哭了……”山子見許杏兒突然間眼圈發紅,隨後兩行熱淚汩汩而下,驚訝地問,“看到能賣錢的東西,至於歡喜成這樣?”

許杏兒聞言無語,什麼傷感的情緒都蕩然無存了,看着那大半筐平貝母道:“這些都是你挖的,我不要……”

“本來就是幫你挖的,我要這勞什子做什麼,才懶得去賣。”山子挑眉看向許杏兒,見她神色堅決,不像是能通融的模樣,停頓片刻道,“算了,你也是個犟脾氣,東西你帶回去賣掉,過幾日得空我去找你拿錢,到時候領你上山逛逛。”

許杏兒一聽這話,眼神兒頓時就亮起來,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她已經看出山子是個山裡通,若是有他帶自己各處逛逛,肯定比自己在林子裏胡亂摸索強多了,所以當即舉起手道:“那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山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爽利的女娃兒,微微一愣,隨後伸出手跟她擊了一掌:“好,一言為定!”隨後背起背筐道,“好了,我送你回去。”

許杏兒跳着腳跟在山子身後,沒跳出多遠就累得腳腕酸疼,而且山裡又不都是平地,腳下草稞子和亂七八糟的樹枝落葉,經常保持不好平衡,還得要山子伸手扶她。

山子無奈地停下腳步,把背筐遞給許杏兒,滿臉嚴肅地說:“自己背着!”

許杏兒不知道他怎麼好端端的突然變臉,但她素來不是個會服軟的人,當即接過背筐自己背上,心道,哪怕是一步步挪,我也能挪下山。

山子走到許杏兒面前背對着她蹲下,手背在身後招了招道:“上來,我背你下去。”

許杏兒還要推辭,被山子一把抄住腿彎,身子前傾直接撲在他背上,就這麼被背了起來。

“等你跳下山都要明天早晨了。”山子把人背好才開口道,“別亂動,不然把你摔了我可不管。”

許杏兒也覺得自己如果再拒絕就太矯情了,直接拍拍山子的肩膀道:“謝了,沒想到你看着精瘦,還挺有力氣。”

“嘿,你以為我是你呢?”山子笑着說,“再有兩個這麼沉我也背得動。”

許杏兒又問了許多山裏的情況,山子也毫不藏私,都一五一十地說給她知道,就這樣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已經走出樹林,來到下山的土路上。

走到這裏就陸續能遇到村裏的人,不時會有人跟許杏兒打招呼。

迎面跑來幾個村裏的小孩兒,拿着樹枝追打着玩兒,其中一個看着像孩子頭兒的,見到這情形,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雙手圈在嘴邊,大聲嚷道:“快來開啊,背媳婦嘍,背媳婦嘍!”

其餘的孩子見狀也都跟着喊了起來,有些小的根本就還不懂是什麼意思,也跟着亂喊,最後乾脆都跟在兩個人身後,來回跑動,時不時喊兩嗓子。

山子沒理睬那些孩子,繼續背着許杏兒往山下走。

許杏兒更是個只能順毛捋、不能戧毛來的人,越這樣她越不肯低頭,安安穩穩地依舊趴在山子的背上。

走到麥場的時候,見許老大和許老四正在翻着場上的麥穗,離着老遠便喊道:“大爺、四叔。”

許老四見狀丟下手裏的木叉,迎上來問:“杏兒,這是咋了?跟人打架了”

還沒等許杏兒說話,就見成哥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在幾個人面前停住,雙手撐在膝蓋上,彎着腰狠喘了幾口氣,這才問:“杏兒,聽說你被人背回來的,咋地了?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許杏兒只覺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襲來,低頭看看自己瘦弱的身子,怎麼會讓人覺得是個動不動就打架的人?自己以前在別人心目中究竟是個什麼形象?

她扶着許老四的手從山子背上下來,無精打采地說,“沒打架,只是不小心崴了腳。”

成哥兒滿眼警惕地看向山子問:“你是?”

“我在山上遇到杏兒,她崴了腳我就送她回來了。”山子眼睛眯成一條縫,笑得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杏兒,你的腳還疼么,我直接背你回家好了。”

許杏兒解下背上的背筐,搖搖頭道謝說,“山子哥,今天真是多虧你了,等下我四叔會送我回去的。”

許老四聽了杏兒對山子的稱呼,朝他上下打量半晌,有些不確定地問:“西山坳子,老吳家的小子?”

“四叔,你們認識?”許杏兒眨着眼睛問,如果當真是認識的人,那自己以後就能放心地跟着他跑山,家裏應該也不會反對才是。

“我跟他三叔認識,當初他三叔成親我還去幫忙來着,不過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剛才就看着他眼熟,一時間沒敢認。”許老四說著朝山子頭上拍了拍,“小子長高了不少啊,那會兒見到還剛到我腰上面呢!還記不記得我,你三叔成親那天,你非纏着我要點爆竹,最後只好讓你騎在我肩膀上拎着鞭炮,當時我還擔心你害怕鬆手,沒成想你小子膽兒倒是挺大。”

山子猛地一拍腦門道:“是許四叔!”然後扭頭看向許杏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道,“原來你就是許杏兒,難怪……”

“難怪什麼?”許杏兒皺眉,聽着這話總覺得哪裏不對,狐疑地看向山子,見他並不說話,眼睛裏全都是調侃的神情,知道問不出什麼,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話,便撇撇嘴扭過頭去。

“嘿,小子記性還不錯。”許老四直接拉着他說,“今天多謝你把杏兒送回來,晚上就留下吃飯吧。”

“不了,回去晚了家裏該擔心了,哪天跟家裏打了招呼再來玩兒。”山子推辭道,“許四叔有空也想着去我家坐坐。”

山子朝西邊走去,走了幾步后回頭朝許杏兒揮揮手道:“回去好好養傷,過幾日我來找你一起上山。”

這會兒成哥兒已經背起背筐,扶着許杏兒趴在許老四的背上,聽了山子的話,忍不住問:“杏兒,你們以前認識?”

“不認識,剛才不是說了,今個兒在山上遇到的,我爬樹去采猴頭蘑,差點兒被野雞脖子咬到,是山子哥救了我,我下樹的時候沒踩住,這才滑下去崴了腳。”

“野雞脖子?”成哥兒驚得叫起來,隨後又覺得不對,“那蛇大多都是在田邊水邊的,怎麼會在山裏遇見?”

“誰知道那條蛇抽什麼風,居然躲在那棵樹的樹洞裏,我伸手摳着樹洞爬上去,它就從裏頭鑽出來直接爬到我胳膊上了,我當時幾乎都要鬆手了,還好山子哥及時爬上來,把蛇抓住丟了出去。”許杏兒如今說起這件事還有些心有餘悸,那不斷吞吐的蛇信子好像還在眼前晃動,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快別說這件事了,想起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成哥兒見許杏兒的臉色的確有些不好,就也不再追問,換了話題道:“這次知道怕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自己上山。”說著就忍不住抱怨道,“我早就跟你說過,要上山記得叫上我一起,不管怎麼說,好歹兩個人有個照應,你總是不聽,今個兒若不是遇到人,你說你可咋辦。”

“我這不是一時大意嘛,以後肯定不會了。”許杏兒敷衍道,她知道成哥兒這話說得是真心實意,但是他家裏也有很多活兒要做,自己已經得了太多的幫助了,哪裏還肯再多麻煩他。

“你啊,從小就這麼犟。”成哥兒見杏兒不說話了,只好搖搖頭。

許老四也開口道:“杏兒,成哥兒說得也沒錯,你說你這樣受了傷回去,最着急的還不是你娘!”

一聽許老四提起葉氏,許杏兒頓時就不吭聲了,她如今最不願意的就是讓葉氏擔心,所以快到家門口才悶聲應道:“我知道了,以後不會這樣了,再進山一定找人陪我一起去。”

許老四聽了她這話才放下心來,杏兒雖說脾氣急了些,但說話卻是從不食言,然後忽然想起來道:“杏兒,你爹捎信回來,再有三五日就要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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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如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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