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屑於搖尾乞憐
許薰點頭,這個回答還算滿意。她朝不遠處的藥包指了指,“你,親自去廚房煎藥!”
“可是……”
眼看着儲嬤嬤還在仗着繼母做靠山,端着架子。許薰冷笑一聲回敬:“現在御醫府雖然被皇上怪罪,可至少沒有抄家滅族!父親醒來,還會有東山再起的一日。儲嬤嬤,你以為御醫府倒了,你會有好果子吃?父親死了,你就能跟着你的女主人遠走高飛?”
“告訴你,莫說不會有那一日,便算是有這一日,本小姐也會死咬住你,先讓你給我們父女陪葬!你說,那個時候母親是救你,還是自保呢?”
一番話把儲嬤嬤說得臉色慘白慘白,最後懦聲應了,拿了藥包去廚房煎藥。
隨後許薰命令丫鬟把自己院子一應物品都搬過來,放在父親院中,她打算就近照顧許父。
府里的奴僕已經都不忠心,許薰把病弱的許父留在這裏,實在不是善舉。
儲嬤嬤煎藥,許薰不放心,眼看着要吃飯了,許薰自己親自去廚房催促。
用罷了午飯時,儲嬤嬤把煎好的藥草捧來,她臉還紅腫着,眼中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幽怨之意。
這樣的奴僕,只挨了這麼一丁點打,就露出了原形。
許薰忍不住輕嘆,很難想像原主是怎麼無視這個毒辣的傢伙,這樣的人就像毒瘤一樣,早一天除去早一天的安靜!
又查看了一遍葯汁,許薰確定儲嬤嬤不會在裏面下毒,這才算小心的給許父喂下去。
“老爺之前都不吃藥的,果真小姐有辦法啊。”儲嬤嬤壓着情緒,言不由衷地誇讚道。
許薰聽了,冷臉回看,沉聲反問:“你不是讓丫鬟照顧父親的么,連父親不吃藥,你也知道?”
“這……”儲嬤嬤啞口無言,她方才只是想恭維大小姐的,沒想到這個丫頭,像根刺一樣,怎麼供奉都不對付!
給許父準備了一床新的薄被,許薰讓儲嬤嬤退下去,她一個人默默整理着眼下的狀況。
為許父洗清冤屈的事,需要時間,而且她也要了解事情的來攏去脈才行。眼下最緊要的是,冰夏。
昨夜那個男人說是冰夏派人給自己下的葯,許薰不相信。而且直到現在,冰夏都沒露面,在原主的記憶之中,冰夏是個忠心的丫鬟,這樣的人必須得留在身邊才行。
當下許薰把原主的情況捋了一遍。
原主有個繼母,乃是宋老王爺南征北戰,昔年在外所收養的一養女,因當年的許御醫為老王爺診病有功,又看許御醫喪妻,遂將韓氏配給許御醫為繼妻。
繼母生下許菁彩,在這次風波時,她們母女回娘家,似乎是避過了風頭。原主與繼母的關係,表面上很好。但是此刻,許薰對比下自己的用度,以及繼母和她女兒的用度,立見自己這邊的寒酸。原主也是個沒心的,這點都看不出來。不知道繼母刻薄。
此刻許薰本心裏感覺繼母是好的,顯然是原主留下來的殘留感受。
她對此忽略不計。
除此之外,原主有幾個閨中好姐妹,在不幸發生時,這幾個好姐妹一個沒來安慰她。當然許薰並不是苛求別人的安慰,但既然倒不到,麻煩不要自稱“好姐妹”,免得侮辱了這三個字!
再者原主的未婚夫,便是那個“承鳴哥哥”,被皇上封為承恩侯的溫潤雅緻的仁厚男子。
在不幸發生之前,所有人都艷羨原主有承恩侯做未婚夫。
在不幸發生之後,未婚夫哥哥姍姍而來,還是卡着原主被人下藥,又有兩個壯男已經要侮辱原主的關鍵時刻到來……許薰記得,是昨天晚上,儲嬤嬤帶承恩侯進院的,看來……這個儲嬤嬤知道的不少呀。
梳理原主的人際關係,許薰認為,背後的主謀其人,最有作案動機的無非就這麼兩個人,繼母以及承鳴哥哥。
繼母看繼女不順眼,想趁機毀掉繼女的清白,很合情合理;而承鳴哥哥,動機更是清晰,簡單:獲了罪的許御醫府,已經沒有資格與承恩侯府聯姻。換句話,已經配不上人家了。而今日所聽到的流言,也都說明了一點,許尋書已經配不上沈承鳴。退親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沈承鳴向來厚道仁善,怎麼可能主動退婚呢,除非是由許尋書來說。而當許尋書說了之後,承恩侯又展現自己的仁善溫厚,表示可以納許尋書為妾。這樣外人看到的承恩侯,真是個痴情的男子啊!
許薰冷笑,呵呵,這算盤打得真精細,不給點回禮,都不好意思了。
天色黑了,許薰看了眼許父,見他狀況安穩了。她便出門去,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裏溜噠,查看情況。
在前院,許薰又看到那個躲在角落裏灰撲撲的身影,她腦袋上罩着斗篷,手中拿着掃帚,小心翼翼地打掃,但走路時一掂一掂的。
這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左腿受過嚴重的傷,從她走路的樣子來看,應該是斷骨未接愈好。她身上隱隱顫抖着,面上的表情露着躲閃之色。這個婦人曾遭受過虐待,並且是精神上的凌虐。以至於見了人後,她身體本能地顫抖。
從原主的記憶中,許薰知道,這婦人乃是原主的奶娘。因為犯過一個致命的錯誤,被夫人責罰。那繼母便罰這劉奶娘倒夜香。但不知怎的,經過幾年的光蔭,奶娘竟變成這樣。
就讓她這樣活着吧!
許薰暗自搖頭,現在許府自己都不能自保,這奶娘不管是真冤還是假冤,現在都沒有必要站出來,這隻會給她帶來風波,日子更難過。
回去后,把盛斂藥材的屋子都收拾出來,將藥材歸位。
做罷這些后,許薰累得擦擦額上的汗。眼角餘光瞥到一株長得乾巴巴蜷縮到一起的淡銀色藥草。許薰驀地勾唇笑了,取過藥草,便磨了粉。
天黑后,幾個下人陸陸續續的前來,不知是受到誰的指派,他們把院子收拾乾淨,並垂首站在旁邊聽令。
許薰暗想,也許是那個繼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