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誘惑,可我清醒
他低聲笑了出來,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小姑娘膽子真大啊!”
我撇了撇嘴不知道說些什麼,還好車速比較快,在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小區已經近在眼前了。
我直起身子,指着前方巷子邊上的一塊空地說:“您就把車停在那邊吧,我走進去拿,您的車太大了,裏面沒法掉頭。”
他點了點頭,照着我指的地方停了過去。
我打開車門下車,他也跟我做同樣的動作。
我看他扶着車門回身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臉上沒什麼表情。
可我忽然覺得他站在這樣的地方是多麼的格格不入,斑駁的牆壁,坑坑窪窪的道路,幽暗的小巷,時時散發著惡臭的垃圾桶還有那些嘈雜的人群,這些都跟一身名牌西服開着豪車的他相差甚遠。
“您就別進去了,在這等我吧,我一會兒就給您拿來。”我這樣想着的時候已經開口說出我想要說的話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我想喝水了。”
“你車上有礦泉水。”我脫口而出,還在心裏補充了一句玻璃瓶裝的,進口的那種。
“最後一瓶被你喝完了。”他氣定神閑的開口。
我頓時氣結,轉念一想我家又沒有什麼金銀財寶,不就喝口自來水么,有什麼大不了的,好歹人家也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幫過我那麼一下下,這樣想着我就走到前面去了,經過他面前的時候晃悠悠的來了一句:“你要不介意的話那就上來坐一下吧!”
我帶着他穿過小巷子,然後踩着吱嘎作響的木質樓梯去我家。
可即使這樣的房子也不是屬於我的,屬於我們的房子早在我媽媽生病住院的時候已經套現了。
人們都說這個城市,只要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就可以達到小康的標準了。可我沒有,那說明我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下層,意味着貧窮。
我從包里掏出鑰匙開門,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快點把那個水晶還給他,然後快點和他分道揚鑣,從此再沒什麼關係。
五十多個平方的房子,裏面囊括了卧室,客廳,廚房,可想而知是有多狹小擁擠。
我目測了一下易北城的身高,大概有183公分的樣子,所以進門的時候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小心碰到頭。”
“謝謝。”我不知道他站在我身後,說話的時候呼吸噴到我的脖子上,頓時我後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手抖了一下,用力打開門,然後把包扔到旁邊的椅子上,指着我們家平時吃飯的桌在對他說:“您坐一會,我去給你倒水。”
然後也不等他有所反應就徑直去了廚房,好不容易把水燒開了,卻發現我們家的玻璃杯不知道被我媽媽塞哪裏去了,因為沒人到我家做客,所以這些東西我從來也不思量。
我的目光落在我平時喝水的杯子上,然後我咬了咬牙放了點茶葉進去,主要我很難想像易北城拿了個印滿hellokitty的粉紅色杯子淡定的喝茶的樣子。
我端着茶杯出來的時候易北城居然不在客廳,我轉了一圈發現衛生間的門緊閉着,我想到我家那個手動的抽水馬桶我就想仰天長嘯了。
真當我糾結着怎麼提醒他的時候,裏面突然傳來嘩啦啦沖水的聲音,然後下一秒門被打開,易北城出現在我眼前,手裏拿着他的西服,襯衫的袖子卷了上去,手臂上還在滴着水。
“好了?”我無比驚奇的問道。
“我幫你修了一下,現在可以用了。”他的表情很淡定。
“你會修馬桶?”我繼續驚奇下去。
他瞥了我一眼沒說話,指着我手裏那杯茶說:“給我的么?”
“哦哦……給您!”我趕緊遞上茶杯。
他看了一眼那個茶杯的圖案,沉默的喝了一口,不知道為什麼這時我感覺他的表情有微微的痙攣癥狀,他咽下那口水,面無表情的對我說:“你的茶葉發霉了。”
“啊?呵呵……”我尷尬的笑着,“要不再給你杯白開水?”
“不用了,我不渴了。”
“那行,我給你拿東西去,你等一下啊。”
我進房間,拿出那條水晶掛件,順帶把上次從乾洗店拿回來的大衣一併拿了出來。
我把那兩樣東西交到他手裏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居然有長舒一口氣的感覺。
“你還要去學校嗎?”他突然這樣問我。
“今天不去了,我去醫院,我媽媽在那裏。”
“醫院?”
“不是什麼大事,我習慣了。”我不想在我媽媽-的事情上面多說,這也算是自欺欺人的一種方式吧,以為不說就可以不存在。
“這樣啊,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趕緊擺手
“走吧,我要往那裏走,順路。”他二話不說拿起我放在一邊的包包就走了出去。
我只得認命的鎖門跟了上去。
上了車,他把那件衣服往後面一扔,然後就欲言又止的坐在駕駛座上。
“怎麼了?”我疑惑的看他。
隔了好一會兒我才聽到他的聲音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響起:“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是傾城那種地方你還是少去的好,女孩子總是要學會保護自己的。”
我愣愣的看着他,我想對他說,你說的我都知道,我都懂,我也想好好保護自己,我也想像個公主一樣的生活,可我沒有辦法,像你這樣的人也許永遠也不會體會到沒有錢的滋味,那真的是山窮水盡,沒有退路。
可這些話我都沒有說出口,我不能對一個陌生人發泄對生活的不滿吧,更何況他還曾經幫助過我。
“謝謝你,易先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
他看着我,複雜的眼神,帶着點困惑又帶着點壓抑,他緩緩向我靠過來的時候我都忘記了怎麼呼吸,我退縮着,眼裏帶着防備。
我又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綠茶香味,雖然誘惑,可是我卻很清醒。
正在我要一把把他推開的時候,他涼涼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你忘記系安全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