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凌雲飛,你不要死……
安雅花了不少工夫,總算用衣服兜住了兩隻,興奮地捏起來拿給凌雲飛看:
“捉住了!”
女孩一笑嫣然,雖處困境卻讓人心懷朝陽。
凌雲飛笑笑,正想誇一句,眼角瞥到了海面,臉色一變,一手抓住了安雅,發力想把她提上來:“快回來!”
安雅好不容易捕到的兩隻海蝦一下子就掉回了海里。
不過這會兒可不是顧着這個的時候,安雅也機警,藉著凌雲飛的力道三兩下爬回了礁石,跟着他一起趴了下來:
“怎麼了?”
凌雲飛指了指不算遠的一處海面,小聲問他:“那人是不是為首的那個劫匪?”
海面映着夕陽落霞,一片碎金鱗鱗,安雅眯縫着眼,看清了扒着個浮桶在海上漂的人——
可不就是吳平?
禍害遺千年吶!即使漁船沉了,這傢伙還命大扒了一個浮桶,還漂到這片海域來了,估計很快就會發現這塊礁石……
安雅立即低頭往岩縫裏瞅,想找找有什麼碎掉的石頭之類可以砸人。
岩縫裏別說碎石頭了,就是貝殼都沒有留下一個。
凌雲飛拉住了安雅往礁石下面縮:“先躲起來,別讓他看見,等他靠近的時候我們再動手。”
他的配槍和匕首早在掉下海的時候就被海水給衝掉了,現在和安雅兩個人都是赤手空拳,也只能打敵人一個出其不意了……
因為是逆光,吳平一開頭並沒有發現凌雲飛和安雅,不過很快倒是發現了前面的一塊黑影看樣子是礁石。
雖然扒着浮桶,在海里泡着的滋味兒也不好受,能有個地方先歇歇腳也是好的。
吳平鼓足了勁,手腳並用地划水,奮力往礁石這邊靠近。
一隻手剛剛搭上長滿了藤壺的礁石,兜頭就被一件衣服罩住了。
有人一手卡着他的脖子,一手捏着拳頭往他太陽穴暴捶了幾拳,然後把被捶得頭腦發暈、口鼻出血的吳平往水裏摁。
水嗆進肺里,快要窒息的感覺讓吳平奮力掙紮起來,藉著雙腳蹬到礁石的力道,竟是把凌雲飛從礁石上拖進了海里。
不知道是吳平被揍出了血,還是凌雲飛的傷口又裂開,海水裏很快洇出了一絲絲的血色,因為兩人的打鬥而震蕩的水波不斷將這些血色彌散開去。
安雅在上面瞧得着急,也跳下水,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抱住了吳平的兩條小腿,用剛才被吳平掙掉的那件衣服狠狠將他的腳綁系在了一起。
兩隻腳受制,吳平在水裏的反擊大打折扣。
瀕死的危機讓吳平爆發出了超乎平常的力量,竟然掙開了凌雲飛的纏鬥,抓着浮桶猛地往礁石上撞去。
浮桶本來只是一隻空酒桶,被這一撞,木板直接被撞成了碎片,吳平一把抓住了脫出來的一隻鐵銷子,握在手裏當作匕首,狠狠向想浮出水面的安雅捅去。
“小心!”
凌雲飛急忙一腳踹出,把吳平的身子踹得歪開。
安雅趁機浮上水面換氣,拚命想游開,卻被吳平錯手抓住了一角衣擺,把她往後一拽,握着鐵銷子的手往前發狠一捅。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
安雅睜大了眼盯着突然隔在自己和吳平之間的凌雲飛的後背,瞬間怔住。
凌雲飛,他……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了這一刀……
凌雲飛忍着痛,用力握住吳平的手一擰,將鐵銷子從他手裏奪了過來,顧不得自己胸口的傷,瘋狂地對着吳平身上連捅了好幾下: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吳平慘叫幾聲,下意識地拼力划水從凌雲飛面前逃離。
“凌雲飛!”安雅急忙拉住了腥紅着眼還想追上去的凌雲飛,用力按住了他的傷口,“別追了,別追了……”
游開了一段距離的吳平回頭憤恨地盯着凌雲飛和安雅,抬起雙腳想先把腳上纏着的衣服解開,卻突然覺得身後有什麼不對——
“啊——”
慘呼聲只喊了一半,就被生生打斷了,水面一陣劇烈波動,很快洇紅了一大片。
安雅打了一個寒戰,拉着凌雲飛手腳並用地飛快爬回了礁石了,緊緊捏拳看向不遠處的那片海面。
幾隻三角形的魚鰭不時冒出海面游弋,海浪一直劇烈動蕩不停,讓站在礁石上的倖存者明白,海水下有好幾隻鯊魚在爭搶獵食……
生死搏鬥是一回事,眼睜睜地看着人被動物獵食,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這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感覺!
安雅微微發抖,咬緊了牙關才沒讓自己喊出來。
凌雲飛也一陣后怕。
差一點,如果剛才安雅沒拉住他,他就會跟吳平一樣,被那些鯊魚撕咬成碎片了……
幸好!
低頭看了眼安雅還緊緊捂在自己胸前傷口上的那隻手,凌雲飛張嘴想說什麼,卻眼前一黑,就倒了下來。
恍惚中,意識在不斷飄遠,耳邊有安雅驚慌的哭聲:“凌雲飛,你不要死……”
有水滴砸落在自己臉上和嘴角,帶着溫熱,帶着點咸澀。
印象里的安雅,一直是舉止從容的,後來看到他的時候,也一直對他冷冷淡淡。
原來有一天,安雅也會為了他這麼傷心這麼驚惶嗎……
安雅完全不再去想海里的那群鯊魚,胡亂抹掉了淚水,將凌雲飛小心地放在礁石上。
解開粗布外衫,脫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僅剩半截的全棉T恤刷刷撕開,當作繃帶先將凌雲飛胸前的傷口包紮住,安雅伸手繼續壓住傷口,帶着濃濃的鼻音喃喃自語:
“求求你,一定要止住血,一定要止住血……”
被當作繃帶的全棉T恤很快被血浸透,從她的指縫裏緩緩浸了出來,就在安雅幾乎絕望的時候,終於不再洇出了。
血,止住了。
可是人卻還是昏迷不醒,到入夜的時候,凌雲飛還發起了燒,身體滾燙起來。
安雅顧不得別的,急忙脫下外衫,當作毛巾反覆地浸濕海水,小心地避開傷口給他擦洗腋下、手臂,然後把衣袖疊好,敷在他的額頭降溫。
衣袖被體溫烘乾,就再打濕,打濕了,又被烘乾……
安雅不記得自己到底給凌雲飛擦洗了多少次身子,敷了多少次額頭,在凌雲飛的體溫終於沒有那麼滾燙后,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不再燒了就好,現在沒醫沒藥的,連淡水都沒有,再燒下去,她真擔心凌雲飛會扛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