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再陪陪我
一直這樣下去，雲霄默倒是無所謂，顧南音卻覺得不自在極了。
她現在心裏很複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雲霄默，但好歹，也要說些話，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算什麼事兒啊！
顧南音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她正想找個話題說說話，就聽見雲霄默問她：“音音……你恨我嗎？”
顧南音愣了愣，抬頭看着雲霄默複雜的眼，苦笑着搖搖頭。
她恨過他，但不至於希望他躺在手術台上。
面對她這個答案，雲霄默在預料之中。
雲霄默卻還是把她的手湊到嘴邊親了一下，低聲道：“你解恨了，那我是不是就還有希望？”
顧南音一頓，卻聽見他繼續說：“比起你心中的否定答案，我其實更害怕，你不恨我說明你也不愛我。我在你心裏占不了半點位置。”
雲霄默自顧自說著，勾起的那抹笑帶着滿滿的自嘲。
顧南音慢慢地，但是堅決地把手抽了回來。兩個人前前後後，糾纏了這麼多年了，她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裏，都說不上的疲憊。曾經放棄過，恨過，可再多的情緒，都不再提起來了。
她累了，不恨他，也不代表會原諒他。
而且事到如今，她也厭倦了橫眉冷對，他覺得自己可以心情氣和地跟雲霄默說話了。
她想了半響，緩緩道：“雲霄默，我以後，不恨你了，但是……”
雲霄默打斷她道：“別但是，但是後邊兒通常沒好話。音音，我知道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你還是很擔心我的，是不是？我要真死了，我就不信你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顧南音沉默地看着他，不說話。
雲霄默繼續道：“音音……我前段時間，做了一個夢，夢裏我看見你……你從我面前跳下去了，我也跟着跳下去，想抓住你的手，可是醒過來，你還是不見了。音音，之前很多事，我承認我很混蛋，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想過，抗拒過想你佔有你，當初你讓我放過你，我乖乖聽話了。可是音音……我沒那麼偉大的，我也會有剋制不住自己本能的時候。我想你，想見你，想讓你不要扔下我。音音……你比我的命還重要，我為了你把命豁出去都可以，我還怕什麼？我最怕的，就是你一言不合轉身就離開。”
雲霄默說著說著，竟然眼眶發紅，聲音沙啞道：“音音……我這輩子沒這麼怕過，你在我眼前跳下去，我整個人都不是自己的了……那時候我好怕，顧南音，我這輩子都敗給你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顧南音聽着，腦子有些空白，那些真情實感的話，從耳邊一過，在心中留下了痕迹又悄聲而去。
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許久，她說了一句：“雲霄默，我們之間……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
雲霄默急道：“現在不原諒也沒關係，我……我說這些，做這些，只是想讓你安心，只是不想再看到你難過。你……不要有心裏負擔……只要你給機會讓我繼續呆在你身邊。”
顧南音眨了眨泛酸的眼睛，低着頭站了起來，“你還是，先養病吧。我有事，先走了……”
一聽見她說要走，雲霄默立刻慌了，什麼也顧不上撐起身子，想要下床去攔她。
顧南音還沒有轉動門把手，身後就響起一陣騷動，還伴隨着雲霄默吃痛的悶呼聲。
她回頭一看，驚詫道：“雲霄默你亂動什麼！？你不要命了？”
雲霄默差點摔下床，顧南音扶着他的同時去掉在地上的東西，卻被他趁機攬進懷裏。
子彈穿過他的血肉，傷口就在心臟附近，做完手術還不到一天的時間，顧南音被嚇了一跳，手撐在床側不敢把重量壓在他身上。
收起剛剛那複雜又奇怪的情緒，忍不住拿出醫生的話語說他，皺眉：
“雲霄默，你以為自己還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小夥子嗎？傷痛百日長，把自己的身體折騰完蛋你下輩子就只能在病床上度過……唔……”
雲霄默吻住女人溫涼的唇瓣，將那些不太悅耳的話都吞下腹。
吻勢變得溫和而緩慢，彷彿是劫後餘生還能擁抱最愛的人的慶幸和感觸。
顧南音這下終於不說話，也不動了。
雲霄默像只大狗一樣將腦袋耷拉在她的肩膀，手臂環住她，湊到她耳邊委屈地說：
“媳婦兒你不許走！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顧南音故意忽略他話里的情緒，讓自己半軟的心再度硬起來。
雲霄默睡病床比普通病房裏的要大一半，顧南音被他勾着身子半靠在他身邊，明明是想要走的，但又狠不下心來推開他。
顧南音皺了下眉，卻又只能維持着，盡量不壓到他。
“你都不知道疼嗎？”
雲霄默低眸瞧着女人溫和淺淡的眉眼，胸腔里的疼痛也就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他勾了勾唇，啞聲道，“嗯，很疼，媳婦兒抱抱就不疼了。”
這話語裏，三分委屈三分撒嬌四分曖昧。
顧南音卻冷哼了一聲，“疼也是你活該。”
誰讓他連點傷患的自覺性都沒有？
雲霄默也不覺得生氣，她能來陪着他，不會就這樣走了，就已經可以讓他知足了。
就着這個抱着她的姿勢，雲霄默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更加穩地靠坐在床頭。
“我們女兒怎麼樣了？”
顧南音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甜甜，只是“我們女兒”這個稱呼，到底還是有些不習慣的。
不過，他說的倒也沒錯就是了。
顧南音老實回答他：“甜甜沒有什麼大礙，已經恢復了，我今天早上剛到雷家去看過她。”
雲霄默低頭蹭了蹭顧南音的後頸，蹭得她身子一酥，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偏偏雲霄默還不自知，自顧自說道：“沒事就好……媳婦兒，你不許走，再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