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能幫你們脫身
銀行里丟出一具屍體,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警戒線以外的圍觀群眾紛紛驚呼,為死者嘆息,為人質們擔憂,領導們則憂心忡忡,這回市政府牽頭搞的“安全江北百日行”活動怕是泡湯了。
劫匪悍然殺人,窮凶極惡,而且手上有武器,有人質,在被警察全面包圍之後不但不投降,還拋出屍體示威,一切都說明這伙劫匪絕非等閑之輩,如果稍微處理不當,怕是要再多出幾條人命,形成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那樣一來,少不得要摘幾頂烏紗帽了。
所以,領導們都很緊張,一雙雙眼睛緊盯住胡書記,等着他拿主意。
胡書記到底是老公安了,大手一揮道:“犯罪分子非常狡猾,不宜強攻,讓市局談判專家來!”
一個電話打到市局,得知談判專家已經在路上了,大家在焦急等待的同時,也開始準備強攻的手段,除了制高點的三名狙擊手之外,又派遣了一個突擊小組爬到銀行的屋頂上,隨時準備破窗而入。
三分鐘后,一輛O記牌照的轎車快速駛來,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胖子從後座上跳下來,襯衫都被汗水浸透了,一隻胖手還拿着紙巾不停地擦拭着汗水,眾人都認得他,這是金盾公司的老總,梁胖子。
梁胖子突然接到市局的電話,說大連路交行營業廳發生劫案,和金盾公司的人有關,他立刻驅車趕來,一路上想了無數種可能,但不管是哪種設想,自己這個老總都脫不開干係。
果然,看見他來到,不管是胡書記還是宋副局長都是一臉的厲色,宋局指着那輛帕薩特道:“這車是怎麼回事?”
梁胖子一邊擦汗一邊看過去,認得,那不是李有權的車么。
李有權這傢伙,挺會來事,關係也比較複雜,沒有他擺不平的事情,所以深受梁胖子的喜愛,但是此時此地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第一印象就是這小子利用職務之便,搶銀行了!
“宋局,這是我們單位小李的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真不清楚。”
梁胖子深信禍從口出的道理,雖然心裏給老三下了定論,但嘴上不敢亂說。
“這個李有權,最近有什麼反常情況?”宋局也是老公安了,問話都在點子上。
“沒有啊,一切正常,上午辦公室的同志通知交槍的時候,還和他有說有笑……”
胡書記敏銳地抓住了梁胖子話里的要點,打斷他問道:“金盾公司明天交槍?”
“對,統一換裝防暴槍。”宋副局長接口答道。
“李有權有沒有佩槍?”胡書記繼續追問。
梁胖子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李有權不是一線押運員,但卻配備了槍支,這是明顯違規的事情,但自己念在李有權是老公安、做事又謹慎的分上,破例給他配了槍,若是沒事啥都好說,只要出事,自己這個老總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那個……配了。”梁胖子頭上的汗嘩嘩地往下淌,臉上的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現在可不是說瞎話的時候,稍有隱瞞,可就不是降職的問題了,而是追究刑事責任。
“什麼槍?幾發子彈?”胡書記緊追不捨。
“五四,子彈不清楚,興許有十……八,六發左右吧。”梁胖子艱難地說道,喉結蠕動着,似乎很不舒服。
胡書記和宋副局長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宋副局長面無表情地道:“你先停職吧,一邊待着,有事再叫你。”
梁胖子哭喪着臉下去,心裏把李有權八輩祖宗都罵盡了,這貨平時看着精明,怎麼一出事就是大事兒啊!
又過了幾分鐘,市局談判專家終於來到,這是一位在省廳接受過培訓的警察,身穿白大褂,戴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很有親和力,他簡短地和現場指揮談了幾句,了解了情況,然後便投入了工作。
專家同志並沒有像荷里活電影裏面那樣,單刀直入走過去和劫匪面對面地談話,而是躲在一輛看起來比較結實的防暴車後面,舉起了高音喇叭。
“裏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外面有幾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你們插翅難飛了,我奉勸你們一句,趕快懸崖勒馬,迷途知返,對抗是沒有出路的!”
回答他的是一聲槍響,銀行里傳出囂張的喊聲:“外面的人聽着,老子手裏有一大群人質,你們要是不趕緊滾開,給老子讓出路來,老子就每隔五分鐘槍斃一個人質!”
歹徒極其猖狂,而且似乎子彈充足,這讓領導們很是擔憂,幾個頭頭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認為絕對不能向犯罪分子妥協,應當立刻準備強攻。
銀行的領導也到了現場,還帶來了這家營業廳的建築施工圖,警察們根據圖紙做出了相應的部署,各個小隊都進入了戰位。
此時武警部隊的支援也到了,四個狙擊手各自就位,手持九五式突擊步槍的反恐隊員也隨時準備上陣,警方士氣大增。胡書記手持對講機,目光掃過大門外的一線警察,制高點上的狙擊手,屋頂上的特警隊員,還有手持防彈盾牌、集結在銀行大門兩側的武警,指戰員們個個躊躇滿志,都已做好總攻的準備。
忽然一陣幼兒的啼哭聲從銀行里傳出來,同時傳來的還有歹徒猖狂的叫囂:“×你媽的,不給老子回話,當老子說話是放屁啊,老子這就斃一個給你們看看!”
沈芳聽出是女兒的哭聲,嚇得一口氣沒上來,當場就暈了過去,方霏趕緊搶救,疤子緊咬着嘴唇,惡狠狠地拿眼睛瞪着那群領導。
胡書記面色嚴峻,按下了對講機的通話鍵:“各小組注意!”
制高點上,特警和武警的狙擊手們都拉動了槍栓,屋頂上,突擊隊員也扣緊了滑索,銀行門口那一大堆警車後面,各路警察都舉起了手槍,等待着最後的命令。
忽然,胡書記的手機響了,他緊皺着眉頭想去掛掉,但是看到熟悉的號碼,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老領導,是您啊……什麼,夫人去銀行存錢,現在聯繫不上,可能在裏面……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胡書記輕輕嘆了一口氣,衝著對講機說道:“行動取消,重複一遍,行動取消。”
當警察們在外面忙活的時候,銀行裏面也在進行着激烈的交鋒。
那具血淋淋的屍體,是劉子光和老三在劫匪的槍口下合力拋出去的,但似乎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警察們不但沒有妥協,還整了個白大褂躲在汽車後面勸降,高個劫匪當時就怒了,一槍打過去,那個可惡的高音喇叭就啞了。
但是兩個劫匪卻怒火難熄,矮個劫匪一把將妞妞拽過來,五連發頂在小女孩的腦袋上,瘋狂地衝著外面叫囂,要斃了小孩給他們看看。
這下劉子光看不過眼了,他兩手很自然地下垂着,但是神經卻已經緊繃起來,隨時可以抽槍射擊。雖然貿然出槍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的麻煩,但是為了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當然了,能不用槍還是盡量不用,他用平靜溫和地語氣說道:“兩位大哥,別嚇着孩子。”
矮個劫匪一扭頭,用五連髮指着劉子光喝道:“你是幹嗎的?”
劉子光巋然不動,因為他看到這名劫匪的手指並沒有搭在扳機上,起碼他現在並沒有起殺機。
“我就是一小混混,啥也不是。”劉子光坦然道。
“他媽的,活膩了是吧,那好,老子先斃了你!”說著矮個子丟開妞妞,就要來揪劉子光,老三蹲在一邊,用眼角瞄着劉子光,心中略微有些幸災樂禍,讓你硬充大瓣蒜,倒霉了不是。
氣氛一下子變得極其緊張,銀行里所有的人質都驚懼地閉上了眼睛,瑟瑟發抖,他們以為劉子光觸怒了劫匪,肯定會被爆頭。而劉子光也做好了反擊的準備,那把五四已經上膛了,隨時可以射擊,這麼近的距離,說打他右眼就不會傷到左眼,肯定確保一槍斃命,唯一擔心的是那個高個劫匪的反應速度。
矮個劫匪舉着五連發,瞄了劉子光半天,終於還是沒開槍,朝地上啐了一口道:“真他媽有種,像老子年輕的時候。”
劉子光的危機解除了,劫匪大概也有點殘存的良知,真把妞妞放開了,轉而將蹲在地上的老三提了起來:“這貨油頭粉面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把他崩了,讓那幫條子看看!”
老三頓時魂飛魄散,剛才還在笑話人家劉子光,這會兒災難就降臨到自己頭上了,五連發霰彈槍黑洞洞的槍口伸過來,頂在下巴上,老三很清楚這槍的威力,一槍下去,自己的腦袋就變血葫蘆了,再好的殯儀館化妝師都沒法給拼湊起來,將來追悼會上只能拿木頭腦袋來代替——如果還會給自己開的話。
生死存亡關頭,老三啥也顧不上了,急切地喊道:“別殺我,我有用!”
高個劫匪一擺手,制止了同夥的進一步行動,走過來用五四式手槍頂在老三腦門上問道:“說,你有什麼用處,只要我有半分不滿意,就讓你腦袋開花!”
“我當過警察,他們那一套我都熟!別殺我,我能幫你們脫身!”
高個劫匪兩隻陰狠的眼睛緊盯着老三的臉,老三被他看得發毛,豆大的汗珠滾下來。盯了足足三十秒,手槍才從老三的頭上拿開。
“好,說說看,你怎麼幫我們脫身?”
劫匪準備再次殺人的時候,人質們都嚇得瑟瑟發抖,緊閉着眼睛不敢觀看,腦子裏也嗡嗡的,一片空白,可是等了半天,槍聲還是沒響,有幾個膽大的人質悄悄睜開眼瞟過去,正看見老三和劫匪竊竊私語着。
談判繼續進行,分局的謝副局長脫了警服,身上的佩槍也卸了,只在襯衣外面罩了一件防彈背心,捲起袖子準備去和劫匪面對面地談話。
胡書記和宋副局長走過來,用力在謝安然肩膀上拍了兩下,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用不着那麼多的廢話,一個眼神就蘊含了無數的關切和期待。
謝安然點點頭,簡短地說了兩個字:“放心!”就走向了銀行。
他站在安全的位置上衝著銀行里大喊:“裏面的人聽着,我現在給你們送一部手機過去,咱們通過電話聯絡,你們需要什麼條件,一切都可以談,千萬不要傷害人質。”
半分鐘后,裏面傳出喊聲:“好,你過來吧。”
謝副局長高舉着手機,慢慢地走過去,正當他走到距離大門還有十米遠的地方,忽然一槍打來,正射在他腳邊,火光四濺,他當場卧倒,領導們心中一沉,眾警察“嘩啦啦”拉動槍栓,作勢欲射。
胡書記急忙抓起對講機低聲喝道:“不要輕舉妄動!”
這一槍只是警告而已,劫匪喊道:“你就站在那裏,不許再往前走了,把手機丟過來就行。”
謝安然本來是想湊到跟前,當面把手機交給劫匪,以便利用防彈背心上安裝的攝像頭觀察銀行裏面的情況,諸如劫匪的人數、武器裝備、人質的具體情況等,但這伙劫匪太聰明了,居然料到了警方的計劃。
謝安然無奈,只好慢慢蹲下,將手機順着地面丟過去,正好拋在銀行門口台階上,這樣一來,劫匪還是要出來撿,幾台攝像機都對着大門口呢,根據劫匪的身形相貌,就能查出他的身份來。知道是什麼人乾的,對於案件的處置有着莫大的好處。
但劫匪並沒有上當,而是用槍指着一個銀行職員出來撿手機,那個金絲眼鏡男哆哆嗦嗦地從捲簾門下面的空間鑽出來,撿起手機之後,老老實實地往回走,有槍口在背後瞄着,他可不敢趁機逃跑。
手機被拿進銀行之後,謝安然的作用就算完成了,再往前半步的話劫匪就會開槍,無奈之下他只有原路返回,回到安全區域之後,才發覺後背已經濕透了。
胡書記和宋副局長過來拍拍謝安然的膀子,老謝搖搖頭:“沒辦法,儘力了。”
“劫匪很狡猾,不過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獵手,咱們拭目以待吧。”胡書記信心滿滿地說。
和劫匪的電話打通了,錄音器轉動着,分析着劫匪的聲線,謝副局長親自和他們通話。
“我是公安局長謝安然,你們有什麼條件,盡可以和我說。”
電話里傳來劫匪囂張的聲音:“你不夠格和我們談話,叫你們領導來。”
謝安然頓了頓,繼續道:“我就是現場指揮,這裏由我負責。”
劫匪忽然暴怒:“放你媽的屁,你能負什麼責?讓姓胡的說話!”
眾人皆驚,劫匪太厲害了,居然把江北市政法系統的底細都摸清了,看來真的不好對付。
謝安然拿着話筒無奈地望着領導們,胡書記點點頭,接過了話筒道:“我是胡躍進,有什麼話說吧。”
對方輕聲嘀咕了兩句,似乎在判斷這個聲音的真偽,片刻之後答道:“姓胡的,你聽好了,先給老子把那幾個狙擊手給撤了,被槍口瞄着,老子不舒坦!”
胡書記臉色變得冷峻起來,對宋副局長道:“撤下狙擊手。”
宋劍鋒拿起對講機,將狙擊手撤了回來。
但是話筒里劫匪的聲音依然囂張憤怒:“姓胡的,你哄孩子玩呢,你們不止一個狙擊手!老子都看見了,除了特警還有武警,你再敢玩貓膩,老子就斃一個人質給你看看!”
胡書記的牙關緊咬,毅然下令:“把狙擊手都撤了!”
其餘幾個狙擊手都將狙擊步槍收了回來,高個劫匪扒開百葉窗的一條縫隙,看到制高點上的槍管消失了,不由得贊了一句:“到底是干過公安的,真他媽有一套。”
老三誠惶誠恐,繼續獻策道:“還有房頂上的突擊隊……”
劫匪繼續說話:“姓胡的,你小子還敢陰我!屋頂上的那幾個條子是幹什麼的?三十秒內給我撤走,不然立馬見血!”
胡書記握着話筒的手都發青了,但還是遵照劫匪的要求撤離了突擊隊,他捂着話筒低聲對幾個領導道:“不好,劫匪可能有內線。”
幾個領導都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蹲在一邊的梁胖子,此時梁胖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關我什麼事啊,都是李有權那個小子混蛋,好好的非要惹事!
看到一襲黑衣的突擊隊撤離,兩個劫匪都滿意地點點頭,問老三道:“下一步怎麼辦?”
老三道:“挾持人質這種事,不在人質數量而在質量,咱們公安機關沒有妥協的傳統,除非選擇的人質比較特別,比如這種。”說著就指了指妞妞。
劫匪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還有呢?”
“我建議啊,只是建議,提出條件交換人質,找個合適的人質來把我們這些人換出去,然後帶着人質上汽車脫身,要那種結實的裝甲車,金盾公司的押款車就行,子彈打不穿,輪胎漏氣也能跑。”
“那你倒是說說,什麼人質才有分量,能讓那幫條子不敢亂動?”劫匪現在對老三的話已經很相信了。
老三擦了擦額上的汗,用手指了指外面,低聲道:“車號1156那輛警車後面,有個女警是胡躍進的女兒,拿她當人質,比誰都管用。”
矮個劫匪扒開百葉窗一條縫望出去,正好看見胡蓉警帽下面俊俏年輕的面龐,他裂開嘴笑了:“是那個小娘兒們啊,槍打得不錯,差點崩到老子,好,就拿她當個肉盾。”
高個劫匪也嘿嘿地冷笑起來:“不錯,她一條命能頂別人十條,小子,你沒騙我吧?”
老三賠笑道:“哪敢啊,我一朋友正在追求這個小娘兒們,她的底細我清楚,絕對錯不了。”
看他們三人相談甚歡,劉子光心中漸漸有了打算,他的兩隻手又悄悄放在了背後,開始了動作……
高個劫匪拿起手機,按下重撥鍵,接通之後說道:“姓胡的,聽好了,我只說一遍,給我預備一輛裝甲車停在門口,再要你們一個人質,我就把銀行里的人放了。”
胡書記緊握住話筒道:“裝甲車需要聯繫駐軍,我們做不了主。”
劫匪道:“不要那麼麻煩,金盾公司的押款車就行。”
胡書記和眾位領導交換了一下眼神,大家再次不約而同地看了梁胖子一眼。
胡書記想了一下,道:“好,我答應你,裝甲車馬上就到!我再給你派個重量級的人質,我們公安局的謝局長怎麼樣?”
謝安然這回也搏命了,穿着防彈衣,腳脖子處綁着七七式手槍,在地上蹦了兩下,沖胡書記點了點頭,表示準備完畢。
哪知道話筒里傳出一陣狂笑:“不行!他不夠分量,我們要1156號警車後面那個小女警,只要她進來,就立刻釋放人質!”
胡書記都快把話筒捏碎了,他恨恨地猛擊了一下警車的車門,大怒道:“一定有內鬼!”
眾位領導也是又驚又怒,劫匪太囂張、太無恥了,居然把主意打到胡書記的女兒身上,有她當人質,警方肯定投鼠忌器。
胡書記強壓住憤怒,對着話筒道:“等一下,我們需要商量。”
對方繼續狂笑:“好,不過千萬別超過五分鐘,我能等,我的槍可不能等。”
胡書記恨恨地掛了電話,讓人將胡蓉叫過來。
小女警胡蓉聽到指揮部召喚,將轉輪手槍插回槍套,一手扶着警帽,一手按着槍柄,貓着腰跑到了指揮部,利落地敬禮:“首長好!”
領導們並沒有給胡蓉還禮,而是用一種沉痛的眼神望着她。
“蓉蓉,劫匪提出要求,讓你去換銀行里的人質。”胡書記道,眉眼間居然看不出表情的波動,但是胡蓉卻看出,父親的心在滴血,在煎熬。
“我堅決服從命令!”胡蓉挺直了腰桿,義無反顧地說。
胡躍進將手放在女兒的肩膀上,又幫她正了正警帽,用力地點點頭:“是我胡躍進的女兒!”
“不行!”宋副局長厲聲喝道,“蓉蓉還在實習期,經驗不夠豐富,讓她去換人質,九死一生,絕對不行!”
謝安然也極力反對,他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胡書記,我堅決反對!這種事應該讓我們男同志上!”
胡蓉不但是他手下的小民警,還是胡書記的女兒,不管出於哪方面的考慮,他都不可能放任這個二十齣頭的公安隊伍中的新兵去冒險。
但是胡書記斬釘截鐵的一句話把他們都堵了回去:“有意見可以保留!這件事我全權負責!並且承擔一切後果!”
說完,他的語氣又柔軟下來,摸着女兒的面頰輕聲道:“蓉蓉,一定要冷靜,進去之後見機行事。”
胡蓉緊咬着嘴唇不說話,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別人不知道他們父女間的關係,實際上父女倆已經冷戰了多年,最近三個月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說話,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