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判若兩人
落櫻苑。
蘇溪一個人在前面走,蕭澈抱着蕭寧在後面跟。
蕭寧就乖巧地掛在蕭澈的脖子上,軟軟地看着蕭澈的側臉,忍不住吧唧了一口。
蕭澈臉上難得地浮現出一抹笑意:“怎麼,想爹爹了?”
“恩。”蕭寧點點頭,一點兒都不隱瞞,“還以為爹爹和娘親都不要寧兒了,原本尊上叔叔送寧兒回來的時候,寧兒還百般不願意呢!”
“尊上來過了?”
“剛剛走沒多久。”
“蕭澈,我有話要同你說。”
蘇溪推開房門,睨了一眼蕭寧,語氣凌厲:“寧兒,去隔壁屋子。”
蕭寧趕緊從蕭澈的懷裏掙脫出來,雖說心裏還是不情願的,但實際上卻很開心。
至少,爹娘又回來了。
蕭澈倒是從容,伸了個懶腰。
“你怎麼知道,楚若蘭今天會遇險?”
蘇溪不客氣地提出來。
原本她沒有往這層想,只是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奇怪。
他們是今早才到的安邑城,蕭澈明明可以暫時先在府上休息過後再去皇宮請安的,而且就算要請安,也不需要帶着她這個“閑人”。
可蕭澈非得要將她給帶上。
“你特意帶着我,就是為了救楚若蘭。”
蘇溪一針見血。
蕭澈卻慢條斯理地倒了熱茶:“繼續。”
“你早就知道,楚琉璃會對楚若蘭不利,所以你提前回來,就是為了入宮阻止。”
“可惜我也沒能阻止,只能帶上你救人。”
蕭澈將熱茶推到蘇溪的面前,這才為自己倒茶:“我不是在利用你,只是我明明知道,蘭妃會遇險,蕭氏子孫會有危險,難道我要置若罔聞?既然阻止不了太后,那我也只有在緊急關頭冒險救人了。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能夠救蘭妃。”
“只是這樣?”
“不然?”蕭澈抬起頭,看着蘇溪,眼睛裏面乾乾淨淨。
蘇溪坐下來,藏起心裏的小九九。
她以為,蕭澈的心裏還曾對楚若蘭有幾分留戀。
誰沒個過去呢。
她不願意問,自然也不願意聽到那些答案。
可過去就是過去,擺在那,徒添煩惱。
“我多想了。”蘇溪雖然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
“是你多想了,不過多想想也是好的。”蕭澈站起身,看着外面被雪霜覆蓋了的一層,“你怎就不問問我秦文諾的事?”
“問你做什麼?”蘇溪冷冷地說道,“霍楠搞出來的么蛾子,你要啃掉?你將秦文諾放在言王府,當真只是賣秦尚書一個人情嗎?蕭澈,我認識的你,不會這樣簡單。”
“哦?”蕭澈呵呵一笑,“那我有多複雜?”
“至少,我認識的蕭澈,不是這樣簡單的一個人。”蘇溪沉吟了片刻,又道:“我想,我認識的蕭澈,應該是打算將秦文諾當做一枚棋子,用來降服霍楠的。畢竟霍楠在他手下叛變,怎麼著也要自己收拾這個爛攤子不是。”
蕭澈嘴角掛起淡然的笑意,誠然蘇溪分析的不錯。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他的確是要降服霍楠。
當年在馱國,他能夠讓霍楠歸順,現在,也能夠。
倘若不能,血雨腥風,他都要將霍楠鎮壓下去。
霍楠現在歸降的路上,齊北和丁雯正壓着他回來。
屆時,朝堂之上,也是風雲變化。
那些和長公主有來往的大小官員,甚至後宮妃嬪,他都要一個個地揪出來。
還有……
“你可知道,白羽此番回來是什麼意思?”蕭澈若有似無地問道。
“怎麼,想?”
“我想她做什麼?”蕭澈翻了個巨大的白眼,“這點自信都沒有了?如果我真的喜歡那皮囊,還有你存在的價值?我這個人,看的是內涵,皮囊太過膚淺,不適合我。”
蘇溪哼了一聲:“呸,不要臉。”
外面的素裹銀霜看起來很好,只是這安邑城,即將迎來一場風雲變化。
所有人都以為,言王是真的交出了兵權,鎮撫司的解散也就意味着攝政王的時代消失,可實際上,鎮撫司從未解散過。
就算表現上解散了,可實際上,卻還是在暗地裏成形。
只要蕭澈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可以歸隊。
“說正經的。”蘇溪湊了上前去,“你覺得她來安邑城是什麼意思?”
反正不會是單純地去看看白府的家人,也不會是單純地想和楚玉共諧連理。
“雲宗想挪個位置。”
蕭澈一語中的,蘇溪眉頭緊皺。
半晌之後,蘇溪才驚駭道:“你的意思是說,白羽想要吞噬安邑城?”
“不,”蕭澈斬釘截鐵地回答,“她不是想要吞噬安邑城,是想要吞噬整個赫北皇朝。”
“那你準備如何?”
“上一次,雲崢利用細作,差點沒廢掉赫北皇朝半壁江山,要不是我鋌而走險,只怕現在赫北皇朝早就分離崩析了。”蕭澈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瞄了蘇溪一眼,斂去了臉上古怪的神色,又繼續說道:“這一次,恐怕還有更深的細作。”
蘇溪也想到了那一夜,宛如人生低谷。
所有的一切在她面前全都是假象,一切都是假的。
當時她都打算再也不會來了,每每想到蕭澈如此對她,她就忍不住紮個小人,狠狠地拍打一番。
氣的她喲,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打算如何?”
“引蛇出洞。”蕭澈嘴角一勾,眼底卻是深不可見的黑淵。
蘇溪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你打算用霍楠?”
“他背叛了我,難道我不應該在他身上找點兒利息?”
“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你應該慶幸,是我所愛,而非我所恨。”
蕭澈轉過身,一把將蘇溪摟在懷中,蘇溪雙手抵住他的肩膀,目光清遠:“蕭澈,你老是告訴我,你可有恨過楚琉璃。”
“她?”蕭澈皺了下眉,“恨她做什麼?”
蘇溪搖搖頭,既然沒有,那便好。
所謂恨,也不過是寄於情愛之上。
只有越愛,才會越恨。
“我此生,只恨過一人。”
良久,蕭澈的聲音淡淡的,帶着無窮盡的悠遠。
蘇溪一下子就緊張了:“是誰?”
難道,在蕭澈的心裏,還有其他的女人?
蘇溪越想,情緒就越是低落,和剛剛那種雀躍的勁兒完全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