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錯覺
蘇蒙伸手拉住她,用了力氣,厲聲說:“他,你不能動。”語氣平緩,卻帶着無人能拒絕的霸氣,冷月扯動嘴角微微笑了,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人一直都沒變,轉過身,貼近他的耳朵,“好啊。”冷月保養得極好的皮膚泛着珍珠的光澤,帶笑的她,帶着紅玫瑰的嫵媚與誘惑,一如當年,蘇蒙愣了好大一會,回過神來,那人卻在視線中慢慢走遠。
蘇蒙覺得累,那種無法疏解的累,盯着躺在地上的人看了半天,這眉眼怎能如此相似,嘆了口氣,“哪綁來的送回哪去吧。”
做好了見不到的準備,如今見到,竟然也只是意料之內,白茶一手支撐着身體,斜靠在車窗上,也不知為何,心裏有了一種坦然,像是已經知道了一切,無比自然。她始終是逃不脫那個牢籠的,沒有人會救贖,只有無盡的黑暗。
這種感覺很強烈,強烈到,已經佔據了她的整個思緒。
蘇知城終究是沒那個人人羨慕的天賦,十八年來,從不曾做過驚天動地的大事,數得上的大概是在得知冷月的計劃后,出手阻止,這是第一次,他瞞着她,為了她,做出了最大的犧牲。
再無力,也要掙扎一番。
十年前,那個有着小鹿般眼神的瓷玉娃娃來到,似乎之前被打得不輕,臉上脖子上有許多紅痕,蘇知城從未見過如此美妙的人兒,走了過去,牽起了她的手,從此,從未放下過。
她總愛躲在衛生間裏哭,伴着水聲,就天真地以為沒人知道她在哭了,可她不知,她的每一次哭泣,都生生疼在他心裏。
跟蹤她的人回來彙報說,她被韓家人掃地出門,可不見她多難過。就這一句,不見她多難過,生生扯得他心臟劇烈的疼痛。明知道結果,為什麼還那麼傻?非要去試一試?
讓他如何安心離開?
七月的風和八月的雨,無力的喜歡和逃不開的命運。
白茶第二次主動打電話給冷月,顫顫巍巍,手抖得不成樣子,第一次好像也是這般情景,當時,蘇知城同人打架,滿臉的血,一進門就暈了過去,可電話那端的女人說:“死不了,哭什麼!”憶到此,竟是沒了撥打的勇氣,無力地垂下手,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原來真的逃不過。”
秦雪許是起的早了,倒在靠背上睡得正熟,白茶抿唇笑了,輕輕用手指戳了一下她高挺的鼻樑,繼而收回了手,撥出了電話,鈴聲方才響起,冷月便接了,她向來早起,十年如一日。
“能不能放過他們,我以後不會再去找他們了,我保證。我會回來的,你要怎樣都可以,真的,我保證。”她語氣淡淡,聲音很小,透着些許無奈與絕望。
冷月坐在椅子上開了擴音,緊緊盯着蘇知城,不願放過他一絲表情,他起身,搶過了電話,“回來,立刻。”說完反手直接將電話丟進了垃圾桶,冷月扯動着嘴角,隨即緩和了面容,嘲諷地笑笑:“知城,我同你說過,弱者沒權利有脾氣。”
“你當年也是這樣被推入地獄的,那滋味如何?”
冷月臉上有些驚慌,下巴微微顫抖,卻還是淡淡抿唇笑着,處事不驚,心中卻是恨意湧起,久久不能平息。
蘇知城坐回了位子上,看着這諾大的辦公室,古色古香,每一處都有淡雅的茉莉花香,可見自家父親花了多少心血,卻得不來她一個笑容。他冷冷一笑,嘲諷道:“媽,這位子你可守好了。”
白茶聽着電話里那人淡漠的聲音,指甲陷入肉中,這般疼痛也無法平復下來,他和她果然是母子,怎可能放過自己?
錯覺。
可又能如何......逃出來了,那又如何?人多渺小啊,那麼脆弱,不堪一擊。那就回去吧,既然不能得到救贖,那也不要連累他人,被遺棄的人,不應該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