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佈局
白茶一下直起了身子,側頭看向了站在門口的人。閔夫人依舊優雅如初,面上帶着微笑,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怎麼也無法把她跟殺手組織聯繫在一塊。
想來,之前冷月逼着自己訂婚時,這閔夫人還是個偽裝得很好的冷麵婆婆呢。想來也是好笑,冷月最終還是輸在她的手下了。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白茶有片刻失神,很快就斂眉,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迅速的從床上下來,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伯母’。
閔夫人笑了一聲,擺了擺手,說:“不用那麼嚴肅,我聽說阿宇宙】的朋友受傷了,就過來看看,你們不用那麼拘束,還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他含笑的目光在他們幾個人臉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白茶的臉上,問:“阿茶啊,還真是好久沒見了,長好看了。”
白茶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垂了眼帘,說:“謝謝伯母挂念。”
她笑着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再說什麼。隨後,白茶就招呼她坐了下來,閔夫人十分善解人意,抬手摁住了她的肩膀,說:“你是傷患就躺在床上休息吧,我坐坐就走,不用招呼我。”
“你坐着吧,我來泡茶。”閔宇衝著她擺擺手,就過去給閔夫人泡了被茶,眉頭一直擰着,就沒有鬆開過,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眼裏還帶着一絲警惕。
閔宇把泡好的茶遞過去,問了一句,“您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閔夫人接過杯子,笑了笑,說:“路過就來看看你,一打聽知道你在醫院就過來了,明天我就走了。給你打電話,你也未必會過來跟我見面,那我就直接過來。”
“是嗎,那我們現在換個地方。”
“怎麼?我很不受歡迎嗎?”閔夫人斜了他一眼。
隨即,閔宇便沒了話,默不作聲的站在他的身邊。
白茶在跟閔夫人交流的整個過程都很警惕,小心翼翼的,不過他倒是沒說什麼,就拉了些家常,說了些有的沒的。整個交談的過程,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母親,一個普通的長輩。
閔夫人喝完一杯茶才起身離開,閔宇送他出去,病房門口站着兩個人,應該是陪他過來的。行至門口,閔夫人就摁住了閔宇的手,說:“我不用你送,回去吧。你哥哥在門口等我呢。”
“您還要去見蘇知城?”閔宇看着他沒動。
“我的事兒,你最好是別多管。白茶不是按照你說的沒動嗎?”
“嗬,您真的不會動?”
閔夫人笑了笑,“不會輕易動。”
“媽,您要是動她,就先動了我。”閔宇說的異常嚴肅。
閔夫人臉上的笑容變淡,眼神冷了幾分,沒有跟他繼續說這個話題,只擺擺手,說:“回去吧,我離開之前,一塊吃頓飯。”
“好。”閔宇直挺挺的立在那裏。
閔夫人最後看了他一眼,神色依舊冷淡,頗有種怒其不爭的感覺,旋即就轉身往去了蘇知城的病房。病房內,閔夫人端坐在病床邊上,面帶笑容的看着床上的蘇知城,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手指一動一動的,笑說:“聽說你傷的挺嚴重的,這知書對你們蘇家的怨氣還真是挺重,我本該早點出手。只不過他手上捏着個人,我也不好輕舉妄動,否則的話你也不必受這樣的苦。怎麼樣?這傷得養多久?”
“閔夫人放心吧,公司里還有柯睿熙在,既然咱們如今是合作關係,有些事情我心中有數,定然不會耽擱。”蘇知城笑了笑,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麼,直起了腰桿,笑說:“夫人坐了半天,我都忘了給您倒茶了,照顧不周。”
“不必,之前在白茶的病房裏喝過了,你兩是一家子,就當是你給我倒過茶了。”閔夫人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背,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只是深深的看了蘇知城一眼。
蘇知城微微一頓,輕笑了一聲,說:“是嗎?讓夫人費心了。”
“沒事,我只是順便而已,看一看也不費事兒。那孩子也怪可憐的,這一生啊,就沒享福過,遭了一身的罪,你啊該多疼疼她。男人啊,只有先顧好家裏的女人,這事業才能幹的好。”
蘇知城抿唇淺笑,輕點了一下頭,說:“是,夫人說的是,等出院了,我一定好好疼她,將她照顧的妥妥帖帖。”
“看樣子你也很喜歡這小丫頭片子,這麼說來,是怎麼都輪不到那我傻兒子了?也是,你這一身的傷,也是為了她。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能然男人下跪的女人,這分量得多重啊,你說是不是?”她不動聲色的說著,彷彿只是在感概什麼。
蘇知城對此但笑不語。
“說起來,這女人也真是紅顏禍水,她能扶起一個男人,也能擊垮一個男人。不過呢,我更欣賞重情重義的男人。”這句話里暗含的意思不就是她更喜歡好控制的人。
蘇知城依舊不說話,靜靜的聽着。
閔夫人又坐了一陣,聊了些有的沒的,就起身告辭了。走的時候,她回頭看了蘇知城一眼,笑了笑,說:“希望我們能夠達成雙贏。”
“當然。”他笑着抬手虛指了她一下,就轉身走了。病房的門輕輕合上,蘇知城臉上的笑容就落了下來,吐了口濁氣。
閔夫人來了這麼一趟,白茶的表情就顯得有些凝重,病房內安靜的出奇,秦雪知道的並不是那麼全面,她只知道蘇知書和柯睿熙的身份,還不知道閔夫人才是跟這件事牽扯最深的人。眼前這兩人面色都那麼凝重,她就猜測這事兒是不簡單。
她想了想最終什麼都沒問,只借口去上了個廁所。
秦雪一出去,白茶就抬起頭看向了閔宇,說:“我猜你媽不會是想用我來控制蘇知城吧?”
“蘇知城已經跟我媽合作了,他們兩個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蘇知城替她做事,那是遲早的事情。”
此話一出,白茶莫名想到了蘇知書死前跟蘇知城說的那些話,頓時這心裏頭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一般。
蘇知城說的沒說,蘇知書是死了,可他在死之前給挖了個大坑給他跳,而他也是真真切切的跳了下去。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聽,你們……你們兩個現在不願意分開,我也很明白,可是白茶,能不摻合一個算一個,不是嗎?蘇知城現在是沒的選,你可以。”
“我可以嗎?”白茶冷笑了一聲,轉頭看向了閔宇,說:“我怎麼覺得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呢?我就好奇,你想帶我走,是真的帶我走,還是替你媽看着我?”
“我媽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摻合進去過,她做什麼,我不想管也根本管不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根本就不會主動去找她。其實只要蘇知城守信,你就不會有事,但誰又能夠保證蘇知城會一白到底?跨進去了,就不可能再白了。”
“他若真為你好,不想連累你,就回會主動跟你離婚,不讓你牽扯到這種事情里去。白茶,你該好好想想自從你們兩個扯上關係之後,你為了他受了多少傷。還記得心臟嗎?你還能承受住像這樣的傷害嗎?就算你能,他如果捨得,那說明他根本就不在意你。”他說的嚴肅而又認真,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天神來的電話。
他看了一眼,衝著白茶溫和的笑了笑,說:“我晚上再過來看你。”
白茶沒有回應他的話,這簡單的幾句,莫名的戳了她的心窩。她也只是站在原地等了一會,隨後的日子,一切都風平浪靜,彷彿一切都已經過去,天空放晴,陽光撥開濃霧將整個城市照亮。
老宅經過徹查,除了在閣樓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個跟其他位置不同的微型攝像頭之外,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信息。蘇知書做事很乾凈,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警方連蘇知城在地下室看到的錄像都沒有找到,不是被銷毀了,就是有可能被人拿走了。
蘇知書的屍體最後由警方處理,沒有像樣的葬禮,就找了幾個負責人,把屍體火化,找了個墓園安葬了,最後沒有冠以蘇姓,墓碑上沒有照片,只有一個名,和死亡時間,十分簡單。當然有這樣一個模式,還是蘇知城打點過的,否則大約連一個墓碑都不會有。
白茶和蘇知城是在兩個多月之後出的院,白茶原本早就可以回家去修養了,不過被蘇知城強留了下來,由着白茶懷孕,還刻意讓醫生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讓白茶留院變得理所當然。白茶自然知道這些,也沒說什麼,就默默的看着他,然後默默的接受他給的安排,安安分分的待在醫院裏。
由着白茶手腳比較靈便,所以一直是白茶頻繁的往蘇知城的房間跑,每天就那幾個時間,早上蘇知城睜開眼睛,約莫半個小時之後,白茶就會帶着阿姨親手做的早餐,巴巴上來跟他一塊吃。
吃完之後,她會陪他大概一個半小時就回去,一直到吃午餐再過來,下午到晚上他要處理公司的事情,所以她吃完飯就會離開,晚飯兩人是各自吃的。至於晚上,白茶心情好的時候會拿着枕頭過來跟他一起睡,也有不來的時候,沒有理由也沒有預兆。
彷彿過來看他,只是隨心所欲的事情。
有一次,白茶中午沒來,蘇知城不吃不喝等了她兩個小時,結果等來了他的助手和公司的幾個經理,來給他彙報工作。
那天,蘇知城充滿了怨念,晚上白茶過來,他就把人摁在床上,問:“中午怎麼沒來?”
她說:“不想走路,就不來了。”
結果第二天,蘇知城就換了個病房,倒也挺矜持的,只換到了同一層。白茶對此,啥都沒說,什麼都沒問。
後來,類似這樣的事情又發生了兩次。
這兩個月裏,蘇知城換了三次病房,最後是換到白茶的隔壁才算是消停,為此冷溪還費了不少功夫,這住在白茶隔壁的病人,不是那麼好說話,是冷溪親自出面才搞定的。
白茶搬進病房那天,冷溪擰着眉頭,瞧了瞧小桌板,說:“滿意了吧?”
蘇知城往四周看了一圈,眼裏閃過了一絲嫌棄,問:“之前那個是什麼病人?要不然這樣吧,你重新安排一下病房,我跟白茶一塊再換一次……”
“滾。”冷溪笑了笑,吐出了一個字,默了一會,他挑了一下眉梢,說:“要不然這樣吧,我讓你兩住一間,怎麼樣?”
蘇知城不說話,冷溪就挑挑眉,追問:“問你呢,怎麼樣?這不是你肖想很久的事情嗎?我成全你,就是你兩晚上動靜別太大,吵着人家對醫院的名聲不好,我這可是拿着局長的名號和院長商量的,到時候,你可是壞了三個大人物的名聲。”
“嗬,那你就把我們隔壁病房的病人都趕走不就行了?”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的,雙手抱臂,挑挑眉,“要是一點動靜沒有,這不是說明我無能么?”
冷溪聞聲,不由頓了一下,斜了他一眼,說:“要點臉。”
蘇知城只是笑笑,沒說什麼。過了一會,他像是想到什麼,一臉正經的問:“我現在能做嗎?”
冷溪一口水剛喝進嘴裏,一下子就噴了出來,還嗆着嗓子了,猛烈的咳嗽了幾聲。片刻,他才停止了咳嗽,說:“下次談這個話題的時候,能不能先給點預兆?”
隨後,他又問:“有反應么?”
“廢話。”蘇知城冷睨了他一眼。
“白茶這肚子都七個月了,你別一天天亂想。”
正好這個時候,白茶推門進來,而冷溪說的這句話,她恰好就聽去了,手裏拿着水果,掃了這兩個大男人一眼,又看向了冷溪,“要問我什麼?”
“啊,就是知城他啊……”
冷溪的話還沒說完,蘇知城手裏的手機就直接衝著他的面門砸了過去,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巴。冷溪笑的狡黠,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蘇知城的手機,站了起來,僅用餘光看了蘇知城一眼,走向了白茶,將蘇知城的手機塞進了她的手心裏,笑說:“這事兒啊,你還是問知城本人比較好。”
說完,他就出去了,白茶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又扭頭看了看蘇知城,他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太多的異樣,衝著她招了招手,說:“你別理他。”
“你要問我什麼?”白茶的表情依舊淡定自若,坐下來之後,側目看了他一眼,補了一句,“在想什麼花樣?”
蘇知城抿唇笑了笑,理所當然的說:“哪有花樣,都是愛。”
“噢,是想逼我出院?”
“你出不了。”他說的篤定。
白茶輕笑一聲,拿了顆葡萄放進自己的嘴裏,說:“是嗎?試試看?”她抬眸看他,眼裏帶着一絲戲謔。
蘇知城挑挑眉,看着她蠕動的嘴巴,下一秒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往身前一壓,唇就堵了上去,分走了她吃了一半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