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正面衝突
姜暮雲接到了宮中的消息，也不帶人，單槍匹馬的就去了。等老夫人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楚夫人？”皇后看着她“你家小公子呢？不是說，叫抱來看看嘛？”
皇后失笑，更驚嘆於她的膽大妄為。
姜暮雲道：“孩子還小，不宜出門，等什麼時候身子健壯了，再抱來給娘娘看吧。”
果真大膽，皇后也很是喜歡她的性子，直接給她說了實話：“今兒個可不是本宮要見你。你也敢這麼大膽！”
“我性子野慣了，不管去見誰，都是一樣的。況且，孩子還小，任誰也不會為難他吧。”
皇后揮手屏退了眾人：“這話是不錯，不過姜姑娘，本宮還是有句話要提醒你，剛過易折，有些事，該服軟還是要服軟的。這話，你明白嗎？”
姜暮雲自然聽得出來，皇后是為了她好。
“皇後娘娘的心意我心領了。”
她們兩個又說了會話，皇上就來了。皇后給她使了個眼色，下去了。空蕩蕩的正殿內，只餘下皇上和她。
姜暮雲也不起身，也不行禮，自顧自的喝着一盞茶。皇上，也不好說什麼，這特權本就是自己許出去的。
“一別許多，姜姑娘瞧着氣色好了不少。”
這話可真是諷刺了，但凡習武之人，大多眼力勁都不錯，雖說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補養，可到底一點點虧空着元氣，哪裏就是氣色好了。
“是嗎？不過我倒瞧着皇上更是氣勢雄飛，更勝往昔了呢。原只聽說君王難為，日日殫精竭慮的，不過如今看來，這話倒也不準。”
皇上被她不輕不重的刺了一下，一時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原以為她在京中過了這麼久，能多少懂些規矩，去去江湖人身上的野性，可如今看來，卻是更肆無忌憚了！
“楚夫人倒是大膽，也敢妄議君王了！”
“不敢！”姜暮雲放下了茶杯“無心之言，還請皇上莫怪。”
輕飄淡然的態度讓皇上有些無從下手，責怪吧，不太好，不吭氣吧，着實憋屈。
一時氣氛就冷了下來。
他不說話，姜暮雲也樂得不吭氣，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皇上才又開口道：“朕今日叫你來所為何事，你心裏可明白？”
姜暮雲心道，終於來了，坐直了身子，看向他。
“明白。只是心中有一疑慮，還請皇上解惑。”
皇上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發虛，一甩袖子，道：“說罷！”
“雨林山莊之前可曾受過皇室恩惠？”
這話，皇上沉了臉：“楚夫人什麼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難道單你雨林山莊打算獨立於朝廷？”
“不敢！只不過我從小聽得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皇上冷不丁開口索要我家的東西，一時好奇，可是我家先祖曾受過皇室封賞？亦或亂世之中受過朝廷恩情？若是如此，皇上開口想要的東西，我自當奉上！”
姜暮雲一番話說的極快，隱隱含了幾分怒氣在裏頭。
“便是不曾受過，如今你身為朝廷命婦！於朝廷一體，難道不該為這個國家做出一些事嗎？”
皇上說起這話，竟有幾分底氣不足。自己都覺得有些無理取鬧。
果然，姜暮雲眼神發冷，笑了一聲：“若皇上如此說，我立馬一封休書求去！自此後，在與朝廷無瓜葛！如此，皇上可滿意？”
“大膽！私藏萬寶卻不肯言明，君王有令卻不肯上繳！你楚家，究竟存的什麼心思！莫不是打算造反嗎！？”
皇上也是被她激的說出了內心真實的想法，如今國庫不告急的份上，為何執意要這寶藏，一是君王的妒忌心，忍受不了臣子家底比自己還豐厚，更是認為天下所有的寶藏都和該歸自己所有，二嘛，到底雨林山莊出身江湖，手中是否還有勢力尚未可知，再就是，有那麼多寶藏在她手中，不論招兵買馬還是囤積糧草都是極為方便的。皇上怎麼可能放心！
“造反？皇上還是想太多了。說句不客氣的，若是雨林山莊有這個打算，這天下如今姓什麼還不好說呢！”
姜暮雲顯然也是讓激怒了，竟有些慌不擇言起來！不過看姜暮雲的樣子，倒像是故意的。
“你！好大的膽子！”皇上拍案而起，大怒道。還從未有哪個膽大妄為的人敢如此跟自己講話的！
“我一向膽子很大，這一點，我以為皇上早就知道了。不然聊城之戰，皇上也不會放心叫我去了不是嗎？”
提起聊城，皇上的氣勢弱了一些“你是打算拿聊城的功勞來邀功嗎？”
畢竟那場戰事，頭功絕對數得上她。皇上一直拖着沒給，一是她自己不願意出風頭，二也是，給一個女子那麼大的功勞，實在讓朝廷汗顏。這麼久了，皇上也樂意裝傻。
“皇上又想多了。”姜暮雲有些無語的看着他“只是想提醒皇上，有些事，做的不要太過分。”
“這是在威脅朕？”皇上眼睛眯了起來，眼神中隱隱多了幾分怒氣。當真是給了她面子了，讓她現在都敢威脅自己了！
“再送皇上一句話，凡事莫想太多！”姜暮雲站了起來“若沒其他的事，我先告退了。”
說著，轉身就離開了。氣得皇上喊道：“朕就不信，你能一點不考慮楚家！”
哼，白痴！
姜暮雲推開了殿門，一大堆宮娥太監在外面等着，見了她出來，忙低下了頭，不敢出氣。
“皇上何必生那麼大的氣？萬一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皇後端着一碗茶水走了出來，小心的勸慰着：“楚夫人也不是一點不顧及家人，皇上總要給她一些時間才是。”
皇上冷哼了一聲：“給她時間？如今就不把朕放在眼裏了！在給她時間，朕看朕這個皇上再見了她也要彎腰行禮了吧！”
“皇上多慮了，楚夫人也不是不懂規矩的人，想來應當也是心中有氣。”皇后斟酌着用詞，卻還是讓皇上很鬱悶。雖然皇后是無心，但多慮了這個詞還是讓皇上十分不爽，大約這幾日都不想再聽見了。
“也罷，這些日子你再和她聊聊。朕還有事，先走了。”
皇后把皇上的吩咐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恭敬的送走了他。
“娘娘。”靜心過來攙扶着她“皇上的意思……”
皇后依靠在塌上，漫不經心道：“不管什麼意思，本宮這陣子忙着照顧太子，沒時間。也沒那個精力。”
先不說皇后從知道皇上的打算后就對此事置以不屑一顧的態度，根本不想做，連聽都不想聽。更別說，楚夫人的性子，真惹急了。鬧不好出點啥事，到時候丟人的還是皇家。
她也是想不明白，堂堂天子，為難一個女子，明裡暗裏討要人家家產，是怎麼想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姜暮雲自顧自的走出去，也沒叫皇后的人安排，自然而然的迷路了。
“這位夫人，皇宮大內，還是別亂溜達的好。”魏景潤，不，或者說是許王，自樹後走出，一身月牙錦袍，乾淨溫潤，讓人不自覺的就靜下心來。
只是，他身上的藥味着實太濃了些。
“你是？”姜暮雲警覺的看着他，似乎身份不俗，可身邊又一個人也沒帶。
“在下魏景潤，未請教夫人？”
“姜暮雲。”
原來是傳聞之中的許王。百聞不如一見。不過倒是讓人看着心裏舒服了很多。
都成婚了還用的是自己的名諱，看來這位夫人，應該就是頗讓皇兄頭疼的雨林山莊大小姐吧。好似，與鶴軒兄的妻子也有一段淵源。
“原來是姜姑娘，久仰了。”
“王爺不必客氣。還勞煩王爺告知，如何出去吧。”姜暮雲驚訝與他的謙卑，對他印象也好了一些。
“姑娘這是迷路了嗎？是從皇嫂那剛出來吧。”魏景潤猜測道。
“恩，看來是我高估自己了，原以為可以靠自己走出去呢。”姜暮雲自嘲道，看來衝動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也不怪姑娘，這宮中九轉十八彎，本就難走。”魏景潤說著這話，卻隱隱含了另一層意思在裏頭。
姜暮雲點點頭，附和道：“是啊，確實不好走。”
魏景潤眼裏含了幾分笑意，用袖子掩了嘴，側身咳嗽了兩聲：“咳咳，走吧，我帶夫人出去。”
“王爺，似乎身子不大好？”姜暮雲聽出了幾分氣弱之症來。覺着有些不大對勁。
“不妨事。”魏景潤輕輕擺了擺手“這陣子染了風寒而已，姑娘別叫我王爺了。直呼名字就好。或是不嫌棄，喚我無淵也好。”
魏景潤透漏出了幾分結交的意思。
姜暮雲笑了笑，自袖中掏出了一粒丸藥，拿精緻小盒子裝了，遞給了他：“好罷，這個給你，不知有沒有用，只是服了這葯，你今後還是要注意飲食才好。”
魏景潤接過那丸藥，眉頭微皺：“姑娘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有些東西吃多了對身子不好，不過是想叫你保重身子。”姜暮雲深知有些話在宮裏不能多說。點到為止即可。
魏景潤回想了一下這些時日的吃喝，笑着收下了：“多謝姑娘一番好意。若是在下身子好了，定當親自上門拜謝。”
還是別了吧，姜暮雲搖頭拒絕：“你我之間還是不要交往過密，免得招人耳目。”
魏景潤愣了一下，隨即想到自己收到的情報，苦笑：“姑娘與我是同道之人啊！”
魏景潤不由得想到，若是他們兩個真的交往過密，他那個好皇兄，不知要心焦成什麼樣子了。
姜暮雲明白了些什麼，笑道：“看來我不只該提醒你注意飲食了。”
兩人具是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另一頭，賀流讀完了姜暮雲的信，心情極為複雜。信上只說她一切安好，拜託他照顧好墨哥兒，千萬不要去尋找自己。
其他的，什麼都沒說，問墨哥兒吧，連姓什麼都問不出，其餘的，只說在一個大宅子裏，其他的就沒了。誰送來的，也不知道。
賀流只能再派人去找，哪怕希望渺茫，總要去找。
“賀叔叔！”墨哥兒小跑着過來，委屈巴巴的告狀：“小兔子不讓我抱！”
賀流看着他的眉眼，總是心軟，彎腰將他抱了起來：“等一會叫人給你拿菜葉，你喂它，它就和你玩了。它啊，最喜歡的是你娘親。”
“真的？”墨哥兒驚喜的瞪大了眼睛“那娘可有給它起名字。”
賀流不由得露出一絲笑“你娘懶着呢，就是不肯給它正經起個名字，墨哥兒給它起個好不好？”
墨哥兒乖乖抱着他的脖子：“那要叫什麼啊？”
“墨哥兒慢慢想，什麼時候想到咱們什麼時候定下來好不好？”賀流對他格外的有耐心，更是溫柔，看的一幫子屬下眼淚汪汪的。
果然是小主子啊！不過主子什麼時候闖的禍，也不知道跟他們說一聲啊！
姜暮雲順利的回到了府中，剛巧與孫芸娘撞了個正着，後者端着葯湯，見了她，不躲不避，迎了上去：“見過姐姐。”
姜暮雲看也不看她，此刻也沒心情搭理她。
孫芸娘卻攔着她：“姐姐是不願意見到我嗎？我知道姐姐心裏不痛快，可，芸娘也從沒想過和姐姐爭什麼，不過想好好伺候遠哥哥而已，還請姐姐容了芸娘吧。”
“滾！”姜暮雲言簡意賅，懶得和她廢話。
孫芸娘立馬眼淚汪汪，小白蓮一般盛開在風裏：“姐姐果然是討厭我。芸娘真的沒有惡意的。芸娘雖然和遠哥哥定過親事，但也知道先來後到，姐姐既然先嫁給了遠哥哥，芸娘也不敢再奢求什麼，只做個通房也是願意的。”
姜暮雲冷冷的看着她：“怎麼？要不我讓位給你？”
孫芸娘連忙道：“芸娘不敢！姐姐可千萬別這麼想。”
“話是這麼說，心裏可是美壞了吧！”楚蔚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冷冷的看着她。
“你怎麼來了？”姜暮雲看着她，語氣緩和了一些。
“來看看你，沒事嗎？”楚蔚親熱的拉着她的手，關懷道。
“沒什麼事，就是有些累。”
“那就回去休息吧，這交給我！”楚蔚連忙讓她先回去，看着她轉身進了院子，扭頭看着孫芸娘，眼神就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