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深夜送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着孫芸娘運氣不好，偷着爬上了楚清遠的床，一連過了幾個月，不僅肚子沒有任何動靜，還在後院苦兮兮的燒水。真的是實名凄慘。
京中卻是一件一件喜事，定國公世子夫人終於懷孕，德妃娘娘產下一子。楚家的交際也越發廣泛起來，而楚清遠的處境也似乎越來越尷尬了，姜暮雲給到的一百萬兩銀子，讓皇上對雨林山莊的寶藏越發好奇，一百萬兩，一個月的時間就湊齊了。這該是何等財力。
“楚愛卿，朕聽說你得了一個兒子。最近好不得意啊。”
楚清遠細細回想了一遍，最近也沒做錯什麼事，答應給皇上的銀子也給足了。難道是有什麼重任要交給自己？
“謝皇上關心。”
皇上笑着道：“看來如今那雨林山莊的大小姐已經是全心全意的向著你了。日後便是替你生兒育女的楚夫人了。那麼，作為姜家唯一的繼承人，雨林山莊的藏寶那便都是你的了。說起來，可真是令人羨慕啊。”
楚清遠立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臣答應過皇上的事，不是已經全部做完了嗎？銀子已經上繳國庫，皇上不是如數查點過了嗎？”
“雨林山莊的寶藏可不止這些吧。”皇上似笑非笑“當初朕答應，是以為你的救命之恩，只能換一些寶藏，卻沒想到，你的手段，遠遠超過了朕的想像。”
“臣不敢，只不過是情難自禁而已，況且，臣以為，那一百萬兩已經傾盡內子所有，再沒其他的了。”
楚清遠冷汗連連，感情皇上是打算要全部的寶藏，可，便是打死他，也休想從姜暮雲那拿到。在他們眼中，那是數不盡的財富，但在姜暮雲心中，是父母留給她最後的東西了。
能拿出一部分給自己應急已經是很不錯了。
“楚愛卿，你是拿朕當傻子糊弄嗎？！”皇上突然變了聲調：“朕也不跟你廢話，三年時間，朕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必須把雨林山莊的全部寶藏雙手奉上，否則，朕可要翻一下舊賬了，聊城之難，你可是罪魁禍首啊。”
單這一條罪過，就足夠滅門了。楚清遠連忙磕頭求饒：“求皇上體諒，臣不敢欺瞞，內子如何拿出的銀子，從何而來臣實在沒敢多問，萬一寶藏不存在或是早就用完了。皇上便是要了臣的命，臣也拿不出啊！”
“一百萬兩都輕鬆拿了出來，可見楚夫人在娘家過的是什麼日子，雨林山莊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門派，江湖中人，哪個不知，雨林山莊內藏萬寶。可偏偏一場大火過後，半點財寶銀子不見？老莊主是個聰明人，必定另有藏寶之處。朕不信，這筆寶藏的地點，老莊主會不告訴他唯一的女兒！”
楚清遠此刻真的有些後悔，為何要說出雨林山莊的事，平白給自己找了這麼多麻煩。
皇上冷聲道：“楚愛卿，身為朝廷官員，為君盡忠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臣知道，臣自然是一心忠於皇上的！絕不敢有半分私心。”楚清遠連忙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生怕惹惱了皇上。
“既然如此，那便無需多言了，朕等着你奉寶那一日。雨林山莊寶藏盡數充入國庫那日，也是楚家封侯拜爵的時候，孰輕孰重，楚愛卿是個聰明人，楚夫人更是聰明人，不是嗎？”
“臣，明白了。”楚清遠深深一個頭叩下去。知道皇上已經下定了決心，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回到家中后，楚清遠沉默了兩三日，終於忍不住，將整件事和盤托出，全部告訴了姜暮雲。
“所以，從一開始，你便是惦記着我那的寶藏來的。”姜暮雲語氣有幾分陰涼。
“是”楚清遠腦袋都不敢抬，更不敢大聲講話，在姜暮雲這裏，他已經卑微到了泥土裏。
姜暮雲緊緊握起了拳頭，這個混蛋！
“既是如此！一早說明我難道還會不報答！何必使手段得了我再來算計我！你是瞧着我好欺負了不是！還是覺得救我之後，我便可以任你算計擺佈了！楚清遠！你簡直欺人太甚！”
姜暮雲從來沒有這麼氣憤過，也從未這般不知所措。
是老天看她前半生天之驕女般的順風順水，如今便要自己受盡苦難嗎！？
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了！為何如今想過幾天安穩日子，卻也是要被人算計的！
姜暮雲真的很想抱着墨哥兒一走了之，可是，如今自己的武功已經在一點點消退了，餘下的日子是生命隨着武功消逝，還是後半輩子葯不離口，姜暮雲不敢賭，墨哥兒太小，姜暮雲不敢讓他遭受任何意外。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可如今，咱們又能有什麼法子，你便是再厭惡我，母親對你總是疼愛的，還有墨哥兒，你捨得他背負着罪臣之後的名聲，被發配出去嗎？你捨得他日後為人奴隸嗎？暮雲，求你了！”
“你憑什麼求我！將我家的事和盤托出時可曾告知我！算計我時你內心又可曾有過一絲愧疚！如今！你又憑什麼求我！”
姜暮雲一把將桌子掀翻，氣勢洶洶的沖了出去！這些日子的憋屈，如今總算全部發泄了出來。
姜暮雲獨自一人走在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無一人與她有聯繫，她如今該去求誰，她不怕皇上來威脅她，更沒有想過要將寶藏交出，那，不僅是雨林山莊從建造之初幾代人的積蓄，其中更有娘親的嫁妝，還有爹爹為娘親，為煙兒，為自己尋來的東西。
兒時，自己總喜歡偷偷帶着煙兒去那裏玩，煙兒最愛那一株株的珊瑚，最愛躺在那暖玉床上打滾，雖說每次被爹娘發現了，總免不了一頓數落，埋怨自己帶妹妹出去吹風，但煙兒下次，還是會哀求自己帶她去。自己也總是不長記性，隔三差五的就去一回。久而久之，爹娘也就習慣了。
煙兒，雨林山莊已經因為姐姐而覆滅，寶藏，姐姐決不能在落在別人手裏。
“姜姑娘？”莫逸軒好不驚喜的看着她。她何時來的京城，怎麼自己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姜暮雲回頭看着他，眼中忽然閃現出了幾分興奮：“是你！”
她還記得自己，莫逸軒笑着剛打算開口，姜暮雲卻是直接上前，緊緊的看着他：“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莫逸軒有些驚訝，這還是他記憶中的姜暮雲嗎？不過，她既然開口了，看着又好生焦急，莫逸軒自然是要答應下來的。
“說罷，在下定當儘力而為！”
姜暮雲左右看了看，不是說話的地方，將他拉到了街角：“你能，幫我送個人去一個地方嗎？”
事到如今，好像自己所能求的，只有一個賀流了。兜兜轉轉，自己還是要再欠了他。
姜暮雲再次回來的時候，神情已經平穩了許多，馬三家的急急迎了上去：“少夫人，您可算回來了！老夫人都要急死了。”
“怎麼了。”
“您不知道，今日您出去后，老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大小姐也是，親自操起板子將老爺打了一頓，也不知為了什麼，如今，老夫人正找人要出去尋您呢。還好您回來了。”馬三家想起今日府中情形，還是一陣陣的后怕，大小姐和老夫人同時發火，將老爺好一頓打，他偏也不躲，鮮血淋漓的讓人拉了下去，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我知道了。”姜暮雲神情平靜，就像這件事和她沒有一點關係一樣。
“您是否要先去見過老夫人呢？”馬三家的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你去回老夫人，就說我今日有些疲憊，明日再去給她請安。”
“是。”馬三家是知道她在老夫人心中地位的，也不敢反駁她，小跑着去回話了。
姜暮雲回到屋子裏，恰好奶娘抱着墨哥兒回來，如今墨哥兒已經識得人，也會喊人了，見了姜暮雲，奶聲奶氣的喊道：“娘，抱！”
姜暮雲心裏軟的一塌糊塗，將兒子抱過來，叫奶娘先退下。
“墨哥兒。”姜暮雲哽咽着叫了一聲：“娘對不住你。當初，娘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當初若是直接打掉，也好過如今的場面。
“娘，不哭。”墨哥兒見母親掉眼淚，急的什麼似得，連忙伸出小手替她擦擦。
“娘不哭，墨哥兒，你聽娘說。接下來，娘要送你去一個地方，那裏，會有一個賀叔叔，他會對你很好很好，墨哥兒要好好跟着他，不許調皮。好不好？”姜暮雲說著這話，心裏卻是刀割一樣的疼。
墨哥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拉着她的衣角：“娘陪我。”
“娘不去，只有墨哥兒一個人。咱們是墨哥兒是男子漢，一定可以的對不對？”姜暮雲摸著兒子的小臉，耐心的說道。
墨哥兒眼睛轉了轉：“那，爹爹呢？”
“爹也不去，祖母，姑姑都不去。但是，賀叔叔會像娘一樣對墨哥兒好的。墨哥兒不要害怕好不好。”姜暮雲背過身擦了擦眼淚，笑着看著兒子：“等到墨哥兒長大了，娘就會去找墨哥兒的。好不好。”
“我不。”墨哥兒撅起小嘴。滿臉都寫着不樂意“不要，娘別走。”
“墨哥兒乖，娘不走，娘只是，想讓墨哥兒變得更好。”姜暮雲從懷裏拿出一塊小小的玉墜子，哨子模樣，拿紅線纏了，掛着墨哥兒脖子上，藏在最裏面的衣服上。玉質上乘，但難免有些涼意，墨哥兒不大樂意的扭了扭身子，伸手要去把玉掏出去。
“別動。”姜暮雲按住他的小手：“墨哥兒聽話。這個，一定貼身藏好了。見了賀叔叔才能拿出來，知道嗎？”
墨哥兒好奇的看着他娘：“是賀叔、叔的？”
“不是。”姜暮雲輕輕搖了搖頭，眼中滿是不舍：“是給墨哥兒的。賀叔叔會幫墨哥兒保管。”
“娘，要去哪？”墨哥兒仰着頭問。
“娘不去哪，等墨哥兒長大了就知道了。墨哥兒，娘知道，墨哥兒現在還小，不願意離開，但是，墨哥兒是娘最勇敢的兒子，會聽娘的話的，對嗎？”
墨哥兒到現在，小腦袋還沒想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倒是很聽娘親的話，而且娘親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很開心。
“娘，我聽話。”
“乖。”姜暮雲摟着他，眼淚落了下來。
是夜，姜暮雲手寫書函一封，給墨哥兒收拾了行囊，連夜將他送出了府，交到了莫逸軒手中。
接過沉甸甸的孩子，莫逸軒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這才多久，她不僅成了新貴楚清遠的妻子，還有了一個兒子。這一切對莫逸軒的衝擊太大，也難以接受。可，她的要求，他不會拒絕的。
雖然不知道為何要把兒子送出去，但莫逸軒還是鄭重做出了承諾。
“你放心，我定當不會讓孩子出任何事。”
姜暮雲點了點頭，跪下給他行了一禮：“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快起來！”莫逸軒連忙扶起她“我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必定是威脅不小，你既然有可投奔的人，為何不和孩子一起離開？”
“我不能走。”姜暮雲搖搖頭拒絕了。她一走，楚家必遭劫難，楚清遠死不足惜，可老夫人和楚蔚是無辜的。更重要的是，如今，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賀流，或許還有宴宥鳴。自己的人生，已經一塌糊塗。那便繼續吧。只要別再連累了他們就好。
“到了地方，你不要露面，看着墨哥兒自己過去就好。”
“成吧。那你自己保重。”
月光下，馬鞭高高揚起，懷中的孩子睡得香甜。莫逸軒帶着人出了京城。連夜朝着東邊去了。
姜暮雲看着天上皎潔的月光，終是一個人在門口落了淚。
第二日一大早，姜暮雲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去見了老夫人，未等她開口，已經開口言明，墨哥兒被她送走了。
老夫人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手中念珠落了地：“送走了。”
“沒提前和您說明，就是怕您不舍。終歸是您的孫子，我自作主張，還請您別怪罪。”姜暮雲繼續說道：“那寶藏，我不會交出去，抱歉。怕是要連累您了。”
孔媽媽低頭將念珠撿起來給了老夫人，退到一旁不敢言語。
老夫人慢慢的重新轉動着念珠：“送走好啊，送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