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就同歸於盡
灰壓壓的夜空佈滿沉甸甸的烏雲,大雨傾盆。
冉夕垂眸望着手中大紅色的喜帖,清冷僵硬的側臉透着幾分漠然。
“陳獻,這是什麼意思?”她怔怔的望向眼前恩愛挽在一起的一男一女,聲線微微有些顫抖。
男人躲開她鋒利的目光,倒是濃妝艷抹的女人上前一步,譏笑道,“還能是什麼意思?陳獻他馬上就要跟我結婚了,不要你了!”
望着陳獻默認的表情,冉夕的眼睛驟然睜大,不親耳聽到他們說出來,她都不敢相信這一切竟是真的。
短短一個月裏,公司破產,父親跳樓,母親病重……她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落到如今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本以為自己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多了。
可她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自己愛過的男人還會給她補上血淋淋的最後一刀!
單薄的身影猛的站起來,她如同精神崩潰了一般抓住男人的雙臂,雙目赤紅,“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哪裏對不起你了?!給我一個理由!”
“還要什麼理由!”陳獻被她逼到角落裏,終於忍無可忍,青筋暴跳的吼出來,“老實告訴你吧冉夕,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我愛的一直都是舒瑜。跟你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你家公司能在我的事業方面微微幫到我一點而已,可你們家都已經破產了,我憑什麼還要跟你在一起?你不會以為我會幫着你一起承擔你們家欠下的巨債吧!”
一道閃電自夜空劃過,將黑霾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晝。
她的眼中佈滿了驚心動魄,整個世界彷彿都在此刻被徹底摧毀。
原來如此,原來她所謂的未婚夫一直將她當成利用的工具而已。
震驚過後便是狂笑,笑到眼淚瘋狂溢出,笑到全身痙攣顫抖,眼神中透着令人心驚的狠戾,“陳獻……陳獻!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說完,忽然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發狠不要命朝着兩人刺過去!
殺了他們,再去跟害死父親的仇人同歸於盡。
她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想再要,整個世界崩塌毀滅,她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如果要死,就讓她帶着所有仇人一起下地獄!
天空一道驚雷閃過,陳獻跟林舒瑜似是被她發了瘋的模樣嚇到,陳獻驚險的閃開她的一擊,“冉夕,你神經病吧!快住手!”
“啊——”林舒瑜也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強烈,自己只是過來炫耀一番,可不想因此丟掉性命,緊張的抓住陳獻往外逃,“趕緊走!不要跟這個瘋婆子廢話了!”
兩人奪門而逃,冉夕一頭撞在緊閉的大門上,空洞的目光望着漆黑一片的屋子,手中的刀卻越發的握緊,顫抖着,連骨頭都快要捏散。
深夜,暴雨。
空曠的道路上一輛深黑色邁巴赫疾馳前行。
明亮的車燈將前方夜色照亮,原本平坦空無一人的道路上,突然衝出一抹黑色身影,驚得司機連打方向盤!
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車身在滑行出好一段距離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司機看了一眼依舊僵硬站在車前的女人,大雨滂沱,女人的身上早已經被淋得濕透,下車憤怒的吼道,“什麼人?大半夜的站在馬路中間,不要命了是不是?!”
攔車的人,正是冉夕。
這裏是通往逸家別墅唯一的一條路,她瞥了一眼車牌號,確認無誤之後,搖搖欲墜的單薄身影緩緩邁了回去,伸手想要拉開車後座的門。
她知道,她想見的人就在裏面。
司機本覺得這人行為古怪,在她靠近之後更是看到了她手裏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頓覺不妙,趕緊上前一步把她狠狠推開,“你幹什麼?大半夜攔逸少的車子,有什麼目的?”
冉夕被推倒在地上,渾身上下濺滿了泥濘,花亂的小臉十分狼狽,僅僅眼神透出瘋狂而令人心驚的寒芒,彷彿被逼到絕境的小獸般再次沖了過去,不顧一切的大喊,“逸淳風呢?叫他出來啊!不要做縮頭烏龜!逸淳風你給我滾出來!!”
一個月前,父親公司破產,她在翻閱公司賬簿的時候發現公司是在跟逸氏集團合作的一筆案子裏出了問題,那筆合作牽扯的金額龐大,也導致了公司出現的財產漏洞怎麼補都補不上。
可她清楚記得,公司跟逸氏以前從來都沒有過合作基礎,父親為人精明,怎麼可能跟人家第一次合作就簽下數額如此巨大風險如此高的合作案?
直覺告訴她,這個逸氏集團不簡單,公司破產與父親跳樓一事跟他們脫不了干係!
“逸淳風你給我滾出來!你要你為我父親償命!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她撕喊着尖叫着,飽經絕望之後,她已經走投無路,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對方同歸於盡。
司機拚命的攔住她,只覺得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
掙扎撕扯當中,女人弱不禁風的身影原地搖晃了一下,“撲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沒了動靜,手中的匕首也清脆的落在幾米之外。
司機定睛一看,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大概是淋雨淋得太久,身體吃不消,生病昏倒了。
為難之下,只好輕輕敲了敲車窗,“逸少,這……”
車窗里,一束深不見底的目光緩緩投向地上的女人,寒冷銳利,如同冰封百里。
沉吟片刻,低沉磁性的聲音飄散在大雨聲中。
“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