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腦震蕩
人群嘈雜紛亂,在安思雨眼前來回晃,每張臉上都帶着譏諷的笑容,無數根手指在空中飛舞,他們口中唾沫橫飛,偏偏安思雨一個字也聽不見。
不過,還能說什麼?她不需要,也不想聽。
安思雨別過頭,猛然在人群中看見那張氣勢凌人的臉,那個將她帶入噩夢的人正睥睨着一切,將她的狼狽不堪收入眼底。
陸時年?他怎麼會在這兒!
“廢物。”
簡單兩個字,將安思雨最後的尊嚴擊碎,這不是她要的結果,他陸時年憑什麼?她今天的一切,所有苦難的源頭不就是他嗎?
陸時年,你滾開,滾啊!
“滾!”安思雨從病床上猛然坐起,臉上帶淚,目光憤恨,着實把周圍人嚇了一跳,一剛實習的小護士手中的針頭直接戳在了自己手上。
這裏是……醫院?身體的疼痛,讓安思雨記起自己摔下舞台的事。
剛剛那些是夢還是她昏迷之前的景象?
陸時年冷若冰霜的臉一閃而過,不會吧?他不可能來的,是夢,一定是夢!
“安小姐,您醒了?”王燦的聲音從側邊傳來,該不會……
她脊背一緊,扭頭去瞧,結果脖子一陣劇痛,抬手一摸,一堅硬的塑料質感的物品正裹挾在上面。
難怪從剛剛就覺得哪裏不對勁。
“您脖子扭傷了需要固定,現在最好不要亂動。”王燦好心提醒。
安思雨餘光一個勁瞄過去,王燦也相當識相地走到她眼睛能瞧見的地方,可安思雨的眼神還是在四處亂飄。
“先生沒來。”王燦說話時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長,安思雨臉頰一紅,想避開他卻有心無力,只能逞口舌之快道:“他來不來和我有什麼關係!”心裏竟有些不是滋味。
王燦在這,陸時年肯定知道了,可依着他的性子竟會允許她呆在公立醫院裏?
一旁的王燦冷汗被激出一身,“先生沒來,但是……”他舉起開着視頻通話的手機,裏面那張萬年冰山臉可不正是陸時年嗎!
“安思雨。”陸時年冷冽地聲音傳過來,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安思雨渾身一哆嗦,她知道陸時年這種反應才是最可怕的。她下意識往後一躺,蒙住頭,瑟瑟發抖。
可王燦怎麼會放過她獨自面對陸時年呢?
光線透過薄薄一層被子明顯能看到一灘黑影襲上來,接着就聽見,“這次打算用悶死自己來躲避承諾?”
啊?怎麼沒有冷嘲熱諷地說她丟人,也沒搬出什麼身份、資格的計較她口不擇言?
不可能吧,這還是陸時年嗎?
安思雨摸不透陸時年什麼路數,不敢露頭,把自己悶得更緊了。
“王燦。”陸時年冷冷道,“幫幫她。”
“啊?”王燦手一抖,差點就把手機砸在地上,他老闆的意思是什麼?幫,幫什麼?悶死她嗎?
“可,可是,這事違反法律規定,是不是……”他是真不敢直接拒絕陸時年,哪怕他心裏清楚得很,這事做不得,也覺得陸時年不至於這樣,畢竟這麼多年,他確實沒有干過直接取人性命的事。但事關安思雨,誰能保證呢?
陸時年眉峰漸漸隆起,“我讓你拉被子。”聲音比剛剛更低沉了。
“是!”王燦鬆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有隱隱地擔憂,不知陸時年會不會計較剛剛的失誤,丟工作還是其次,關鍵是他家老闆那性格……
他倉皇地去拉安思雨的被子,又不敢太用力,怕萬一傷着這位小姐,陸時年真的會發飆,只好一點點加重力道,和她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拉鋸戰,最終以安思雨體力不支告終。
安思雨放棄掙扎,露出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拚命眨巴,“陸時年,我可能摔下去的時候把腦袋摔壞了,剛才說的都不是真心的,你別當真!”主動說是不是比他開口算賬強?
“王燦,帶她去拍腦CT。”陸時年的口氣不容置疑,沒等安思雨再說什麼,視頻已經掛斷了。
“……”
“安小姐,走吧。”王燦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張輪椅。
“幹嘛!”安思雨明知故問,王燦一臉無奈,“您看您是自己坐上來,還是我找人幫您?”說完,病房突然冒出幾個一身白的大漢。
安思雨抓緊床邊,“你們幹嘛?”
“他們是這裏的護工,專門對付您這樣不配合的病人。”王燦幽幽解釋道,然後就沖幾人使了個眼色。
護工?肯定是王燦不知從哪兒找來冒充的,瞧他們一個個的肌肉發達,黑社會還差不多!
“我不去!”她不能去,去了絕對穿幫!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足夠安思雨死上幾個來回了。
“王燦!你就當幫幫忙!我,我一定想辦法報答你這次的恩情,真的!”她近乎哀求的口氣並沒有打動王燦和打手們的心,僅憑她小胳膊小腿的,幾下就被按進輪椅里。
“你們全都沒人性!”安思雨叫囂着,可依然阻擋不了變成待宰羔羊的命運,就這麼被推進CT室,那裏的醫生護士對於她的哀嚎同樣視若無睹,看來全被陸時年收買了。
“你們不是白衣天使嗎?竟然和他們狼狽為奸!”
醫生們像看瘋子似的搖搖頭,直接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放在CT床上推進去。
一旁,醫生小聲對王燦說:“我看,您這位女朋友可能真的摔壞了腦子。”
王燦一聽到“女朋友”立刻擺手,“安小姐不是我女朋友!”音調比剛剛足足高出兩度,簡直是避如蛇蠍。
那醫生一怔,看他的眼神也變的有些古。
不是就不是,這麼激動幹什麼?
陸時年的電話正是這個時候打來的,王燦心虛,戰戰兢兢接起來,“喂。”聲音有些許發抖。
陸時年捕捉到他的反常,“情況不好?”
“有一些輕微的腦震蕩。”王燦盯着手裏的報告,“問過醫生,最近要觀察有沒有嘔吐或者暈眩的癥狀,同時注意頭部保護,一星期後複查。”
電話里只能聽見陸時年的呼吸聲,許久才有一句,“嗯。”
“老闆,要不要把安小姐接回去,讓林醫生……”王燦小聲試探。
“不用了。”這回答倒是出乎王燦的意料,“是誰?”
“還在調查。”王燦回答得心驚肉跳,這打破了他一貫的高效率,但對方的收尾工作處理得很好,目前他只找到安思雨的U盤和控制室門口的監控錄像,沒有可疑。
“儘快。”陸時年放下電話,狹長的眸子有一秒放空,很快又收回,身邊站着林醫生,他猶豫半天開口問道:“先生,其實家裏的設備也是齊全的。”
陸時年起身走上樓梯,“她折騰起來沒完,吵。”
林醫生目光一怔,恐怕是擔心她又像之前那樣“不要命”吧,畢竟腦震蕩可大可小,後期也要小心看護。這麼看,安小姐的日子似乎比以前好過些了。
他忍不住長舒一口氣,既為了安思雨,也為了自己,畢竟三天兩頭跑到陸家來,實在是對心臟極大的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