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腦子有坑
裴憶卿賣力地腹誹着,可是腹誹完了之後,整個人卻很泄氣。
她這是在幹嘛啊,她就算在心裏把他罵出天際,這人還是拿捏着她的生殺大權,她還是逃不掉啊。
裴憶卿秒慫了,看向莫如深的眼神不自覺就帶上了慫逼的示弱,“鉞王殿下,我真的不是兇手。我若是兇手的話,從牢房裏逃出來的時候就應該往外逃了,又怎麼會往這停屍房來?”
這男人卻是淡淡道:“或許,你腦子有坑呢?”
裴憶卿:……
你,你腦子才有坑!你全家腦子都有坑!
裴憶卿咬牙,“此案單從屍身上便是疑點重重,根本不足以為所謂的兇手定罪,您難道就不想為自己的王妃尋出真正的兇手嗎?”
“未過門的。”
“昂?”
“未過門的王妃,此前也沒見過面,本王今日走這一遭,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對案子的內情和疑點,很巧的,本王當真興趣不大。”
裴憶卿簡直要氣死了,真是沒法好好的聊天了!
裴憶卿恨恨低罵,“這樣冷心冷肺的人,注孤生!”
她的低喃卻是也讓莫如深聽到了,他微蹙眉頭反問,“注孤生是什麼?”
裴憶卿脫口回答,“註定孤苦一生!”
這句話落,莫如深的神情微頓,一瞬間,眸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神色。
虛影和乘風都被裴憶卿這般放肆的話鎮住,兩人神色齊變,然自家主子沒有發話,他們也不敢自作主張對裴憶卿做什麼。
裴憶卿也察覺到了自己這話對於一個戴罪之身的殺人犯而言十分不妥,而且極有可能惹怒這個多疑又腹黑的可惡男人。
她心裏又開始暗暗犯慫。
可是話已出口,她便是想收回,也根本做不到。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暴怒之時,他卻是有些自嘲地低喃,“注孤生,倒是個貼切的好詞。”
他微垂着眼瞼,半晌,他語氣淡淡道,“說說吧,本王就權且聽聽。”
裴憶卿聞言一怔,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這人的脾性,未免也太,太怪,太捉摸不透了吧?
莫如深微掀眼皮,睨着她,“怎麼,既然你不想說,那……”
“不不不,我想我想!”裴憶卿忙不迭地開口,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方才我對屍體查探了一番,發現屍體上的致命傷口,方向微朝左下。但凡有些經驗的仵作都知道,這樣的傷口,只能說明三個可能。
其一,兇手是左撇子;其二,死者自己以右手持匕首自盡;其三,有人自後方抱住死者,右手繞到她胸前刺下。王爺若是不信,但可找仵作親自查驗。”
裴憶卿說著時,十分乖覺地換上了敬稱。
莫如深一個眼神示意,原本押着裴憶卿的虛影便已上前解開屍身上的衣裳,露出傷口,果真如她所言那般。
莫如深手中佛珠撥弄得不覺快了幾分,目光如炬,唇瓣抿了抿。
“繼續。”
裴憶卿當即繼續開口,“第一,我不是左撇子,排除嫌疑。第二,她若是想不開自盡,也與我無干,亦是排除嫌疑。那麼,便只剩下第三種可能。
若是第三種可能,兇手從死者後方殺人,那便須得考慮一個操作性的問題。兇手是一刀斃命,還能順利從身後繞到身前,其一需要足夠的身高,其二需要足夠的手長,其三,還得具備一定的力氣,畢竟,動作流暢的一刀斃命也頗費力氣。”
裴憶卿有些自嘲地比了比自己,“我與死者身材差距較大,一個身矮手短還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無法完成那樣從后偷襲的動作。”
莫如深幽黑的眸子微閃了閃,秀長的眼線挑起几絲不同尋常的詭秘。
“繼續。”
“再者,死者死而不閉目,眸中滿是驚駭與難以置信,人會有很多下意識地動作與反應,她在雙目圓睜滿是驚駭的那一刻被殺了。
那麼基本可以斷定,死者在被殺的那一刻看到了兇手的真容,這個人是她意想不到之人,也基本上可以判斷,兇手是從正面出手,是以排除第三種可能。”
裴憶卿揚起了秀眉,眸中滿是灼灼自信,“綜上基本可以推斷,兇手乃是從正面出手,且是個左撇子。我的嫌疑基本洗清。”
裴憶卿一雙眼睛如朝露一般澄澈,眸中微帶幾分熾烈的灼氣,就這麼定定地與他迎視。
這些都涉及她的專業知識,而她來到這個異世以來,唯一信心滿滿的,就只有這一項專業知識。
莫如深黑曜石般的眸子光波流轉,似海水般深邃。
他已經許久不曾遇到這般膽大又有趣之人,叫他頻頻生出興味。
而在這時,周永安那聒噪的聲音再次急切地傳來,“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兇犯裴憶卿真的逃了!快,快把她拿下!”
說著,一群衙役便一窩蜂似的闖了進來,把裴憶卿圍了個圈。
周永安一顛顛地喘着粗氣跑到莫如深面前,臉上滿是憤怒之色,“王爺所言果然不假!兇犯裴憶卿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然打傷了獄卒逃了出來!多虧了王爺敏銳,不然下官就要眼睜睜地看着這兇犯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了!此兇犯如此兇惡殘暴,王爺還是交給下官來處置,以免她惡性再發,傷了您的貴體!”
莫如深微微蹙了蹙眉,臉上閃過一絲冷意。
他討厭有人離他那麼近說話,唾沫星子都要噴到了他身上。
周永安的話落,他身後的獄卒們便立馬蓄勢待發,伸手便要抓住裴憶卿。
裴憶卿見有人又要朝她襲來,而且這次的來人數量不少,她這副身子終究身嬌體弱,此前更是被打了板子,就是拼盡全力,也定然敵不過!
出於尋求庇佑的本能,裴憶卿一下就躥到了莫如深的身後,那動作靈敏宛如脫兔,便是連乘風和虛影,也根本沒來得及阻攔。
衙役們氣勢洶洶地朝她撲來,可沒想到她會躲到莫如深的身後,眾人急急剎車,雖沒讓自己莽莽撞撞地撲倒莫如深的身上,可眾人卻也是摔作了一團。
餘下的衙役們,想要抓人,卻反倒是不敢了,一時看向周永安,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