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決堤了
裴憶卿這幾日精神都有些不好,三個丫鬟都覺得是那天動用靈力所致,大家的心都高高提了起來,每天都讓大夫好好把脈,然後又按照食譜精心搭配,絕對不會在吃食上委屈虧待她半分。
裴憶卿也很努力地調息,每一頓都吃得認認真真,當做是最最重要的任務在完成。
終於,之後那種心慌氣短的感覺緩緩消退,不再出現,裴憶卿一直懸着的心這才禁不住緩緩放了下去。
而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百姓們也赫然已經完全轉移到了各個地方。
但是,大家預想中的洪災並沒有發生。
若是以往,大家肯定都不希望好端端的有洪災,但是現在,他們都已經千辛萬苦,勞師動眾地搬出來了,搬到了山上,寺廟裏,這般條件艱苦地將就着,到頭來若是根本啥事都沒有,那豈不是顯得他們這樣很傻?
那些原本就不大樂意搬的人,見此情形瞬間就又叫囂了起來。
有人因為無法忍受窄小擁擠的房舍和諸多的不便,直接又領着家人,扛着行李下了山。
有一個人帶頭,其餘不少人也都紛紛跟上,再不願在這裏待下去了。
因為百姓們是分散在了各個不同的地方,縣令大人、陸君年和鍾立釗等各自分派在不同的地方安置,這帶頭要下山的,正是縣令所負責的地方。
縣令的人手不足,現在大多數人還在城裏做善後工作,畢竟,縣衙里不少東西都需要轉移,泡不得水,到時候若是真的都毀了,可有得他們忙活的。
是以,在山上看守和維持秩序的人手並不多,是以,那些百姓們領着人,搬着行李下山根本沒人阻攔,待衙差們知道了要阻攔,也已經來不及了。
縣令大人心裏也憋着一團莫名其妙的火呢,不為別的,因為他自己也覺得這是瞎折騰。
他這段時間累得連口氣都躥不上來,當下聽到了衙差報來的消息,心頭頓時一陣煩躁。
他沒好氣地擺手,“他們愛咋地咋地,甭管!”
就算最後是白忙活一場,縣令大人現在也不想動了,他只想躺下去,先好好睡上一覺再說。
發現衙差們並不強制阻攔,第二天,又有更多的百姓下山回了家。
第三天,更多的人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然而,就在大家準備把東西裝好動身之際,天空忽的就又像是被撕裂了那般,一陣比此前更急更大的與瓢潑而下,那豆大的雨點打在人的身上,直把人的皮膚打得一陣陣發疼。
那剛剛才啟程的馬車瞬間就被困住了,連馬兒都看不清來路,不停地仰着頭,急躁地嘶鳴。
那些原本要動身的人家見此情形,瞬間就被嚇到了。
這般大的雨,若是強行趕路,只怕還沒到家就先在路上出事了。
很快,他們就開始慶幸起了這個決定。
那瓢潑大雨瘋狂地下了一天,一直到晚上,還伴隨着陣陣滾雷。
眾人聽到那可怕的雷雨聲,心頭不知怎的突然覺得有些不安,都在黑暗中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忽的,那些本就未能安心入眠的人猛地從床上驚坐了起來。
因為,他們聽到了更加劇烈的聲響,“轟”地一聲,像是萬馬奔騰一般,卻又似比萬馬奔騰更加來勢兇猛,似是地動山搖了一般。
眾人心中不覺悚然大驚,這,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難道……
縣令大人也是被那聲巨響驚醒的,他嚇得從床上爬了起來,他也想到了眸中可能,趕緊穿上衣服,頗有些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他根本什麼都看不清,但是,他卻能深切感受到,腳底下,那股地動山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難道,真的是決堤了?
縣令大人一夜沒合眼,目光發直地盯着遠處幽黑的遠方看,哪怕他什麼都看不清。
雨依舊嘩啦啦地下着,想着沒完沒了那般。
而山下那奔涌的轟鳴卻越來越響,根本沒有停歇。
與此同時,分佈在各處的居民們,大多數人也都像縣令大人那般難以入眠,心中都生出了最壞的猜測。
直到天色終於一點點變亮,大家眼前的視線一點點變得清晰,站在高處的眾人看清了山下的場景,霎時大驚。
不少人都嚇得面無人色,明明是悶熱的天氣,他們的背脊上卻是禁不住冒出了陣陣冷汗。
若是他們沒有搬出來,那,那現在……
尤其是那原本打算回去的幾戶人家,都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腳跟都禁不住一陣陣發軟。
幸虧,幸虧他們昨天沒有強行下山,不然現在,只怕是連屍骨都不剩了!
縣令大人的腿也有些發軟,一個晚上的擔心和猜測,在此時全都變成了現實。
他心頭掀起一股難言的驚濤駭浪,竟,竟然真的應驗了,竟然真的決堤了,他們的縣城,竟然真的被淹沒了!
幸好,幸好他屈從了權勢,幸好他雖然不願意,但還是乖乖聽令,把百姓們都轉移了出來。
幸好啊!
不然的話,別說是政績了,他自己說不定都已經被淹死了。
幸虧他聽話地照做了,才保住了全部的百姓,如此,今年他的考教政績……
縣令大人正難壓滿心興奮,暗暗暢想着自己未來陞官封爵的美好,突然,他想到了什麼,原本面上的欣喜陡然一收。
他慌忙抓住了身旁也同樣呆住了的下屬,疾聲喝問,“前幾天,是不是有幾戶人家偷偷下了山?”
下屬精神一凜,僵硬點頭。
縣令大人瞬間氣急敗壞,“你們為什麼不攔着?本官要你們這群飯桶有何用!”
下屬頓時滿臉獃滯,可是,當時,是縣令大人說了不用管的啊……他們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
但是,看到縣令此時氣憤的神色,下屬默默地把話又給咽了回去。
就算他說了,縣令大人也不會背這個鍋的。
縣令大人的確是不會背鍋,他只會把這些責任全都推到這些不靠譜的下屬身上。
他在原地飛快踱步,疾聲問:“快,去統計一番,究竟離開了多少戶人家,合計多少人。”
下屬點頭如搗蒜,旋即又跟一陣風似的飛奔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