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前後矛盾
白箏蹲下身,一雙黑黝黝的眼眸凝視着李蕭明:“為什麼不可能啊?你既然去了茶樓,碰到竹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可是奴才,奴才分明記得一路上壓根就沒碰到人啊……”
李蕭明說是這樣說,但他心裏虛得很。
為什麼要提到竹苓?他怎麼會碰到竹苓?
他根本就把不準眼前這個一向高深莫測的侯夫人問這些究竟出於什麼用意。
白箏聞言眉梢微揚,冷笑道:“你前頭不是才說過,不記得那些個細枝末節了么?怎得這會子又如此篤定沒有碰到竹苓了?”
“我……奴才……”李蕭明的頭上已經滲出滴滴汗珠。
他該怎麼解釋?說他根本就沒去?那怎麼行!
李蕭明心亂如麻。
看着李蕭明那方寸大亂的模樣,白箏的嘴角扯開了一道冰冷的笑。
這個李蕭明雖說有點小聰明,但比起老油條白笙來還是差得遠。當初被自己相中,也不過是因為他對數字敏感,又不是因為他會演戲!
今天,要他在帝後面前演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來栽贓,憑白箏對他的了解,這傢伙可沒此等本事!
當然白箏也很清楚,李蕭明既然能被白笙拉上殿來作證,肯定是備好了說辭的。可就算那些準備好的劇本,被他表演得再像樣,假的終究是假的。
要考驗一個人有沒有說謊,最簡單的法子,就是不斷地,重複地盤問細節。
逼得對方用一個又一個臨時編纂的謊言去彌補漏洞,直到他自己也覺得編不下去,前後邏輯不通甚至先後矛盾,他的心理防線自然而然也就被擊潰了。
白笙看出了李蕭明的處境,眾人眼裏起的疑竇也隨着李蕭明的結巴而變得越發明顯,她氣急敗壞,追到白箏面前喊道。
“如今我們追究的是太子殿下收買了你一萬兩白銀的事,你在這裏扯些細枝末節做什麼?想靠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來洗清你的清白么?
呵,別狡辯了!
總歸那一萬兩是太子殿下給你的,這可是你自己都親口承認了的!”
“是啊。”白箏站起身,長長的衣袖一甩,聲音清脆,“那一萬兩白銀是太子殿下給我的,可我也說了,那只是殿下為了賠償我的損失而不是用來收買我才給的。
大姐,我就想問你一句,若你想收買我,會花這麼大力氣先砸了我的鋪子么?”
白笙噎了一下,她垂下眼眸,眼神有些慌亂:“只能說,只能說是太子殿下為了掩人耳目,什麼都做得出來……”
“為了掩人耳目,就來砸我的鋪子?大姐你若是這般不了解我的性子,那你盡可以試着砸一下我的東西,看看要用多少銀子才能平息我的怒火!”
白箏冷笑着,聲音里滿是嘲諷。
這番話明明聽着極為驕縱,偏偏被她說得滿是霸氣味道。
白箏傲然而立,站在光影處,陽光在她身上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外衣。她的眉眼冷凝,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讓人不敢直視,卻又不知為何心生臣服。
白笙氣得心潮澎湃,卻又答不上來。
鳳景燁當時是鐵了心想毀了白箏的鋪子,這件事只消鳳臨澈隨便一查便可知道。
以白箏那貪財的性子,一萬兩白銀確實只能勉強平息她損失了鋪子的怒火。
可她本以為,白箏不會把自己貪財這一點放到明面上說。
任何一個千金小姐,都不會把自己貪財當成是件好事。甚至像白笙這樣自小被精心教養過的女子,更是視金錢如糞土。
若此時把白箏換做是她,那她無論如何都會掩蓋自己的貪財本性,甚至不惜把今天的髒水如數咽下。
然而白箏卻不同。
她不僅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還承認得理直氣壯!
“我為了那甜點鋪子每日早出晚歸,它攢了我多少心血又有幾個人知道?
方才我也同卓世子算過賬了,這鋪子毀了,太子殿下只賠了一萬兩,是因為我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打了折扣的。
若是換做旁人,砸了我的鋪子,緊接着還想收買我?呵!一萬兩都不夠我塞牙縫的!”
此時的鳳景燁也反應了過來,緊接着白箏的話道:“也不知道是你們把本太子想的太愚蠢還是太聰明,要收買定遠侯府,卻先去砸了人家的鋪子?這樣匪夷所思的行逕到底怎麼讓你們想出來的!”
“你!”
白笙氣的不行,心裏燒得滾燙的岩漿滿溢上來,快要從她的眼眸里迸發出來。
鳳臨淵卻像完全沒有感染到現場劍拔弩張的氣勢,他只是悠然地走上前,一手輕輕摟住白箏的纖腰,溫聲道。
“箏兒莫氣,甜點鋪有竹苓她們幫着整修,很快就能重新開張。你才剛死裏逃生,身子還未休養完好,切莫氣傷了身子。”
白箏垂眸,再抬眼時,已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帶着點委屈的道:“明明我是受害者,差點隨着三殿下一同去了,就因為沒死成,要被大姐和內賊反咬一口……”
“都是為夫不好,是為夫管教不嚴。”鳳臨淵歉疚地說道。
視線一轉,他就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蕭明,語氣完全變了:“本侯若是記得沒錯,自從鋪子被砸之後,這賬冊就放在了隔壁茶樓暫存。侯夫人也讓你們回去歇息幾日,如今賬冊怎麼又到了你的手上?”
李蕭明擦了擦汗,低下頭:“是,是奴才覺得侯夫人此行實在不妥,若三殿下真的出了事,奴才也會良心不安。奴才就想告訴三殿下,但又怕奴才人微言輕,他會不信,只好把賬冊偷,偷,偷了出來……”
鳳臨淵聽到這冷笑一聲:“偷?那茶樓里到處安插着我侯府的暗衛,就算是白日裏開着大門,外人想進去都難於登天,你倒挺有本事還能偷賬冊出來?看着文文弱弱,倒是本侯小瞧了你啊!”
鳳臨淵雖是這樣說著,可他的語氣卻全是嘲諷。
他的這番話說得太過明白,在場但凡長腦子的都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