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誰更厲害一些
周祈安回到家裏的時候，客廳一片狼藉，周母哭哭啼啼的坐在沙發上，揣着紙巾在擦眼淚。
吳賽花坐在旁邊安慰着她，枕頭扔在地上，還有一些雜誌亂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乍一看，還以為是剛剛打過一場。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那兩人是真的已經驚天動地的干過一場，接到程小雨電話他就立馬趕回來了，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周母一看他站在跟前，中氣十足的說：“還能有什麼事情，都是你那好老婆乾的好事，她竟然指着鼻子罵我，這是什麼家教？一個兩個都是這樣，我可是她婆婆，她到底懂不懂禮貌？”
“媽，小雨還懷着孩子，脾氣可能有些不好。”周祈安頭皮發麻，“再說了，你被抓到局子裏頭這件事情，還真的不能怪小雨，那個人是她舅舅，在陸家很有分量，小雨是對付不了他的。”
“你還敢替她說話？”周母繼續罵：“要不是她的親戚，我用得着這樣嗎？都到局子裏頭去了，要是鄉下的人知道，我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媽，現在不是沒事嗎？你馬上就要抱孫子了，就別跟小雨計較了。”
“她指着我鼻子罵，你就讓我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嗎？”周母看了一眼樓上緊閉的房門，火氣蹭的一下子又起來了。
“不是我說你，怎麼找個這樣的女人，亂花錢不心疼，對我還敢甩臉子，這要是在以前，看我怎麼收拾她。”
周祈安有些不耐煩，但他從小就耳目濡染，聽着周母說是怎麼艱難的將他拉扯大，省吃儉用送他上大學，每次一想到這些，就什麼責怪的話也說不出來。
久而久之，也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幾乎是從不去反駁。
程瀟瀟跟他結婚的時候，完全是隱忍，每一次都要讓周母滿意為止，但小雨卻不是這樣的人。
“媽，我先上去看看，沒事你們就早點休息吧，這件事情明天早說好嗎？她畢竟還懷着孩子呢。”
孩子這件事情，對周母來說也是個死穴，她雖然很生氣，可知要一想到這事兒，還是偃旗息鼓了。
房間裏，程小雨將所有的東西都扔到了地上，周祈安一進門就看到了滿地的狼藉。
她就坐在床上，曲起雙腿，兩隻手抱着膝蓋，眼神空洞，臉上都是淚痕，還有半張臉是紅腫的。
周祈安也顧不得整理散落在地上的東西，走到程小雨跟前，伸出一隻手去，想要摸一下她的臉，被她一巴掌拍開。
“小雨，別生氣了，我知道是媽不對，她打你了是不是？”
周母手勁特別大，這一巴掌下雨，程小雨半張臉都是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親眼看見了，他也不敢相信，母親雖然脾氣有些大，但從不會出手打人，沒想到這一次竟然真的打了小雨。
程小雨是一肚子的火氣，轉過身就朝他身上捶，將所有的怨氣都對着周祈安，他也不敢反抗，只是半摟着任由她的拳頭落在自己胸膛。
“對不起，我會想辦法勸我媽的，別哭了好嗎？”
低聲軟語並不能讓她內心的火焰熄滅，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她止住眼淚，厲聲質問：“周祈安，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是讓你媽來照顧我呢，還是讓她來氣死我的？”
他手足無措，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小雨，你聽我說。”他哀求着：“我一定會好好跟我媽商量，保證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我再最後說一次，她要是繼續留在這裏的話，行，我走。”她決絕得沒有半點轉彎的餘地，指着房門：“明天，如果我還在這棟房子裏頭看見她，我就回去。”
“小雨，別衝動好嗎？你還懷着孩子，不能輕易生氣。”
“周祈安，你還知道我懷着孩子，你知道你媽竟然打一個孕婦嗎？她是怎麼下得去手的？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會這麼低聲下氣？”
她程小雨是什麼人，如今卻要被一個老太婆這麼對待。
“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是也不能將我媽趕走啊，相信我，明天我一定跟她好好說，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周祈安耐心的哄騙着，他對於周母的愚孝已經是程小雨所不能容忍的了，自己卻恍然不覺。
“周祈安，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她眼中都是厭惡：“你媽跟我，只能留下一個，你讓她留下來，可以，我走。”
他疲憊得很，還是湊過去：“小雨，別說氣話，她畢竟是我媽。”
“是……她是你媽，可我還是你老婆。”
他想抱住程小雨，卻被她一把甩開：“你媽根本就處處看我不順眼，我們的生活習慣的，素質教養，完全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怎麼能和諧的相處？”
聽她這樣說，周祈安心底也糾結得不行，公司的事情已經讓他焦頭爛額，回到家還要當夾心餅乾。
一個是媳婦，一個是媽，左右為難，怎麼都是錯。
他的沉默讓程小雨更為憤怒：“看來你是已經決定好了，那好，我明天就搬出去，你跟你媽在這裏，想怎麼住，就怎麼住。”
周祈安拉住她的手，臉色倏然一冷：“你能不能別鬧了？小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在程家，他每次看見她都是被欺負的可憐樣子，那脆弱的眼神，強顏歡笑的樣子，就這麼烙在了他的心底。
他覺得小雨一直都是最溫柔的女子，根本就不會發脾氣，更不會跟那些無賴的潑婦一樣吵鬧。
因此他認為，她是可以跟自己母親和平相處，絕不會有半點矛盾，但是沒想到才短短兩天，事情就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程小雨激動的情緒在聽到他的抱怨時，化為滿腦子的火氣，又無處可泄。
“是啊，我一直都是這樣，所以你們所有人都可以欺負我，你媽甚至可以打我，是我的錯，我活該，我走還不行嗎？”
歇斯底里的爭吵，讓周祈安不知道該怎麼辦，攤開手無奈的站在她跟前，組織着斷斷續續的語言。
“小雨……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忍忍就過去，我想辦法跟我媽好好談談，好嗎？”
“你讓她回去吧，我不需要她照顧。”
“可是我媽難得過來一次。”
程小雨突然撲過去，抱着他，只是搖着頭哭，也不罵人了，撕心裂肺的哭，眼淚將他的襯衫打濕。
周祈安被她的哭聲弄得心都碎了，要是她繼續堅持潑婦一般的行徑罵人，就有了理由去苛責她，甚至是厭惡。
可當她無比脆弱的靠在自己懷中哭泣，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是依靠時，那作為男人該死的自尊心又出來鬧騰了。
“我也是不想你為難啊？你也看見了，現在懷着孩子，就受刺激就變成潑婦的樣子，我不想這樣的，祈安哥，怎麼辦？”她悶聲抽泣，揪住他衣領：“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周祈安剛剛狠下來的心腸徹底被她的眼淚打碎了，緊緊抱着她嬌小的身軀，眸光複雜。
程小雨在他懷中勾起笑，老太婆，想跟我斗，那就看看你兒子到底更聽誰的話。
“別哭了，我明天一定跟媽好好談談，讓她回鄉下去。”
他現在需要程小雨，也需要她背後的陸家，何況懷着的這個孩子，他也確實非常用心對待。
“她萬一要是不同意怎麼辦？”
“不會的，媽一定會理解的。”
程小雨抬起頭，滿面淚痕：“她一定會認為是我將她趕出去的，算了，還是我走吧，我不想讓你為難。”
“小雨……”周祈安緊張得一把將她抱住：“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自作主張，不跟你商量這件事情，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都交給我來解決吧。”
“可是……媽她一定會責怪你的……”
她一臉糾結跟矛盾，任何人看了都捨不得責備，這是她最厲害的武器，對付周祈安，只能讓他心疼。
至於樓下那隻母老虎，讓她知道失去兒子的滋味，只是程小雨終究是低估了周母在他心中的分量。
“可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哭啊。”
他語氣溫柔得過分，一下一下撫摸着她柔軟的髮絲：“小雨，你知道嗎，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捨不得你心疼，我寧願自己難受。”
“都是我不好，不能讓你媽喜歡，她還以為這一次被抓到局子裏，是我沒用，看來我是真沒用吧，不能幫到你們。”
“別想這些了，我知道這跟你沒關係。”
她放軟了身軀靠在他胸膛，哭泣卻沒有因此停止，周祈安又在不斷保證，好不容易等她睡着才鬆了口氣。
地上的東西他也沒心思收拾，推開門下了樓去。
周母跟吳賽花兩人還在嗑瓜子，吃零食，電視開着，聲音放得很大，整個夜晚的安寧都被破壞了。
周祈安回頭看了一眼，要不是房間隔音好，小雨一定又要鬧起來了。
“媽，不是讓你們先休息嗎？怎麼這麼晚還不去睡覺？”
周母抓着遙控器，哼了一聲：“哄好了？這麼嬌生慣養還學會跟我頂嘴了，完了還要鬧脾氣，真是長本事了。”
“媽，小雨她還懷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