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中哭泣
大約四五點的時候,樂姍迷迷糊糊地醒來,竟聽見幾聲抽泣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終於演化成撕心裂肺地哭喊:“為什麼!為什麼!”溫欣漢人陸芝依也被這一嘶喊驚醒,三人陸續坐了起來。
“蘇蘇,你怎麼啦?”樂姍問道,聲音還有些沒睡醒的沙啞。
劉蘇吟似乎沒有聽到樂姍叫她,還在那哭着。三人立馬覺醒起來,趕緊下了床鋪,依次爬上劉蘇吟的床。還在睡夢中的劉蘇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床鋪發生這麼大的動靜也絲毫沒有感覺。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看見志欽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他們有說有笑,甚是親密。志欽摟着那女孩的細腰,銜起她耳邊的一粽秀髮,髮絲沾濕在嘴裏,他也沒在意,反倒用那發梢挑逗女孩微閉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柔軟性感的唇。
心痛*般襲來,不能再看了。她強忍淚水,疾跑出去,躲回自己的小屋,放聲地哭泣。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怎麼也止不住:“為什麼!為什麼。。。”門外不斷傳來敲門聲:“蘇蘇,蘇蘇!”“怎麼了你,別嚇我們啊!”
掙開眼,果然看到溫欣、樂姍和陸芝依三人焦急的臉。
“我最親愛的蘇蘇,不哭不哭。”說話的正是陸芝依。
樂姍關切地問道:“蘇蘇,怎麼啦?做惡夢嗎?”
溫欣道:“做惡夢也應該喊‘不要啊不要啊’。”
劉蘇吟聽言,破泣為笑,看着她們仨,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有親厚如此,夫復又何求?便說道:“我比較特殊嘛,沒事沒事,害你們擔心了。我就是夢到志欽了,真是個惡夢啊!”
溫欣又是“靠”了一聲,“這小子竟然有臉在夢裏還陰魂不散!”
樂姍和陸芝依不由皺緊了眉頭,鍾志欽這人她們是知道的,當初讓蘇蘇興奮開朗的是他,讓蘇蘇傷心欲絕、幾不能眠的也是他。
“親愛的小蘇蘇,”陸芝依一貫林志玲式嗲聲,“待會兒起來咱們就註冊個世紀佳緣去,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
樂姍笑道:“我們蘇蘇這麼如花似玉,我見猶憐,你應該報非誠勿擾去!”
溫欣點點頭:“GOODIDEA!這件事交給我狠抓落實吧。”
我們這個寢室正是沒一刻正經的,劉蘇吟想,“好好好,世紀佳緣要報,非誠勿擾也要報。姐妹們別佔着我的床了,接着睡覺吧,不然我會過意不去的。”
“大家各回各位,各找各媽。”樂姍說道,又轉向劉蘇吟,“蘇蘇,別再多想了哈,我們都在呢。”
劉蘇吟點頭,“嗯。”
陸芝依和溫欣這會兒還在討論世紀佳緣的事。“欣欣,事情交給你了哦,辦不好,可要提頭來見的。”
溫欣“鄭重其事”地說:“諾。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此處略去若干字,增益其所不能也。即使提頭也要不見不散。”
各自回去后,劉蘇吟輾轉反側,終不能睡。她寧願再也不要想起那首歌,但此刻,在寂靜的清晨,它卻不斷地在回放:
地面燈火像星光閃耀
什麼地方等着我降落停靠
走過一扇大門一座橋
什麼笑容值得我凝住心跳
往前跑的人需要擺脫遺憾的葯
回到教堂祈禱那一秒
愛是三萬里程的孤單
閃着等待的淚光眺望可能的遠方
愛是(愛知道)再遠都在你身旁
心疼了解的目光不流淚的機場
累計(劃下)或多或
少的傷或真或假的謊
只求不忘了我最真
的模樣最真的微笑
——林俊傑《不流淚的機場》
第一次見到鍾志欽的時候,劉蘇吟腦海中便只有這一句:“什麼笑容,值得我凝注心跳。”以致於她看不到後面的“愛是三萬里程的孤單。”
2008年2月4號,即使周准忘了,鍾志欽忘了,劉蘇吟還記得。
那時正值大一的寒假,對於所有這個時期的學子們,大概都有強烈的想家的感覺吧。懷念家裏的特色小吃,想再回家鄉的小路上走走,爬爬山,也特想念曾經一起拼搏過高三的同學。於是就有了各種聚會,各種暗示和表白。
向來清淺的劉蘇吟也收到了邀請。以前高中時,劉蘇吟比較安靜,不愛說話,和同學相處也總是淡淡的。但是劉蘇吟長得很好,江南女子的清秀和水靈,身材高挑,又顯得瘦弱,她有雙很好看的手,說青蔥玉指一點也不為過。這也讓周准第一次注意到原來班裏竟還有這樣的女生。
那天是畢業晚會,劉蘇吟應班長之邀,彈奏一首鋼琴曲《分手的擁抱》。劉蘇吟在彈奏之際,熟練高超的手法、完全投入沉浸的神情,當晚不知虜獲了多少少男的芳心,算是一曲成名了。
2月4號,劉蘇吟在家,閑來也無事,便接受了周準的邀請。起初周准說是大伙兒一起出來聚聚,本以為大伙兒都是以前的同學,可是一去才發現上當了!那些人,男男女女,竟一個也不認識,都是周准要好的哥們及家屬,其中便有鍾志欽。
“我不知道,以為都是原來班裏的。”劉蘇吟有些不滿地對周准說,“你們玩,我先走了。”
“別啊,大姐,都出來了就好好玩唄,不是還有我嗎?”周准嬉皮笑臉地,挑了挑眉,他還沒表白怎麼能先走呢。“給個面子,呃?你要玩什麼?都聽你的。”
劉蘇吟正想拒絕,只聽那邊一大夥人沖他倆喊道:“周准,不是要去滑旱冰嗎,還不快走!”
見周准一臉尷尬,面露難色,劉蘇吟只好說:“那去滑旱冰吧。”
早知道這番場景,真不該來的,劉蘇吟心想,看他們一個個在裏面盡興,好不是滋味。
周准滑了一會兒出來,到她身邊坐下,“你確定不進去滑嗎?不會不要緊,我帶你。”
“沒事,我本不太喜歡運動,你進去吧,我一個人坐會兒挺好。”
“那我也不進去了,在這陪你。”
劉蘇吟也沒說什麼,心想隨你吧。
不一會兒,又出來一個人。那男生本來就挺高的,現在又穿了單排,劉蘇吟的視線只能停留在他的*及以下。如果不是那句話,劉蘇吟可能永遠也不會和這個後來傷她至深的男人有任何交集。
“周准,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逃這來風流。”說話的男生點了支煙抽了起來,在他們倆面前來回滑着,彼時的她一直沒抬頭。
“蘇吟是吧,明天阿萊生日,你會來吧。”男生稍微彎腰,在她的頭頂上方輕聲說道。誘惑的邀請,語氣卻甚是溫柔。
劉蘇吟條件反射地抬頭,卻發現那男生正對着她笑,如此地迷人。《不流淚的機場》頓時響起,“什麼笑容值得我凝注心跳。”
即便是現在,劉蘇吟也拒絕不了鍾志欽偶爾的溫柔。
“好。”她回答。
“周准,明天你來的時候先去接蘇吟。”鍾志欽丟了煙頭,又道:“我和阿萊先走了,回去準備一下明天的活動。”
劉蘇吟怔怔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早已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