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行在寬處

302 行在寬處

“這是什麼?”我臉上的表情引起了靳言的高度警惕,靳言連忙問我。

“沒什麼,一個筆友寫來的信。”我說。

“什麼信?讓我看看。”他更加狐疑了,不由分說想從我手裏奪過去,臉上一臉的緊張。

“這和你沒有關係,你出去忙吧。”我連忙放進了抽屜,淡淡地對他說道。

那一刻,靳言臉上無盡的失落,靳言一臉悵然地說:“看來……我已經有競爭者了。”

我看着他頹然地走出辦公室,心裏卻覺得哭笑不得。這信的主人我壓根就不知道他是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而且,他遠在北京,卻知道我這裏要招服務員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是從網上搜地址看到相關信息了,還是這個人就是我身邊的某一個人。這讓我感覺有一種莫名的神秘,而這種神秘更令我好奇。

靳言突然現身成為服務員的時候,我甚至有過一種錯覺,會不會這信和他有關抑或是就是他寫的。可是如今他已經身在這裏,信卻依然如約而至,證明寄信的人一定是另有其人,而且靳言的反應還是那麼驚訝,是他的可能性不會很大。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記得從前讀書的時候,我最愛做的事情便是寫字,常常在數學課上失神,在紙上胡亂地塗鴉着一些文字,抒發著少女的情思。後來漸漸網絡越來越發達,這些年用到筆的地方越來越少,我寫日誌的習慣也漸漸沒能堅持下來。印象中,我和靳言雖然在一起許多年,但是我們之間似乎從來沒有用筆寫過情書,僅有的幾封信件也是電子郵件的方式。因此,這個神秘的寄信人喚醒了我內心曾經沉寂的美好。

我坐在辦公桌前,把該處理的工作處理完了之後,給他回了信,我用黑色的簽字筆對着A4紙沉思了許久,於是在A4紙上寫下了一句話:“你覺得人性複雜嗎?”

轉眼已經是而立之年了,不知不覺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自己的孩子,得與失都在時光的流逝中漸漸清晰起來,得到得多,失去得多,過程中有過快樂,有過痛苦,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熬着熬着,日子就過去了。

三天後我收到了他的回信,心上也只有寥寥一句:“行在寬處,享受為人的樂趣。”

話並不像是直接在回答我的疑問,但每一次看到他寄來的隻言片語,心裏會驀然升騰起一片祥和與寧靜。我喜歡這樣深入淺出的對話,看似漫不經心,卻處處佈滿了玄機。

我把信收進抽屜,突然窗外傳來了球球的笑聲。球球現在已經開始咿呀學語了,走路也走得比較穩健,因為農家樂的員工眾多,淡季的時候相對較閑,所以員工們都喜歡帶他一起玩。

我走到窗邊,看到靳言正在院子裏和球球還有小麗玩着老鷹捉小雞,靳言扮演老鷹,小麗扮演母雞,球球抓着小麗的衣服躲在小麗的背後,靳言笑着大聲喊“我來啦!我來抓球球啦!”,球球緊緊扯着小麗的衣服在小麗身後一邊害怕一邊緊張地大笑。

我於是連忙走了出去,當我走到院子裏的時候,靳言率先看到了我,於是連忙站定。小麗和球球也停了下來,球球一看我來了,立馬張開手臂踉踉蹌蹌地朝着我跑了過來,誰知道被地上的石頭絆住了,一下倒在了地上,我大驚失色,連忙跑過去。

誰知道靳言比我還快,等我趕到面前的時候,靳言已經把球球抱了起來,球球哇哇大哭,我看到他肉嘟嘟的膝蓋上蹭破了皮,靳言沒有帶孩子的經驗,情急之下只能一個勁地搖晃,球球哭得更厲害了,朝着我伸出了手,我連忙把球球抱過來,邊安慰着球球邊往辦公室里走去。

靳言跟着我進了辦公室,我把球球放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邊鼓勵他要勇敢邊找來棉簽替他消毒傷口,靳言手足無措地在旁邊看着我,過了好久,他才蹲在我身邊,輕輕地問我:“球球沒事吧?對不起。”

“孩子哪有不摔不碰的,再說了,也不是因為你。”我淡淡地說道。

我把球球抱在了身上,逗了他一會兒,他便破涕為笑了。靳言在旁邊對球球做了一個鬼臉,球球竟主動伸手想讓靳言抱他。靳言受寵若驚連忙把球球抱在了腿上,那一刻,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幾天陪球球玩,才知道帶一個孩子原來這麼辛苦。小書,你受苦了。”他輕輕在我耳邊說道。

“我是他媽媽,養育他是我的責任,這有什麼辛苦的。”我說。

“球球差不多要上幼兒園了吧?你打算讓球球在哪裏入園?難道就放在鄉下嗎?”靳言又問我。

“就放鎮上的幼兒園吧,我常年在這裏,讓他一個人在H市也不現實。鎮上的幼兒園是倒是新建的,但是條件設施好像還是不怎麼樣。”我淡淡地說。

“不如我投資在鎮上蓋一間幼兒園吧,反正我現在手裏還有不少閑錢,放在股市裡還虧,不如投資一家幼兒園,這樣球球入園也能放心。”靳言忽然提議道。

“開幼兒園哪有那麼簡單的,你又不懂那方面。”我說。

“請懂的人就好了,只要有資金,沒有什麼事是需要自己親自動手的,花錢讓人來做就好了。現在我覺得自己幹事業是最沒有效率而且最得不償失的,不如花錢做投資。”靳言說道。

“還是別了吧,我們這裏雖然近幾年大家漸漸富裕起來了,但是對於教育方面的投入還是不會太大。你如果開得小,球球還不如就在現在的中心幼兒園讀書。你如果開大了,也許投資就收不回來了。”我連忙勸道。

“沒事,我會好好想想究竟應該怎麼做。”他說。

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誰知道接下來靳言便請了很長時間的假,大概過了半個月後,他風塵僕僕在一個夜裏開車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球球剛剛睡着,我正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寫字,靳言背着一個大背包走了進來,坐在我面前對我說:“我去考察了好幾所貴族式寄宿學校,都是私人性質的,位置建的都比較私密,外面看着不起眼,但是裏面的環境卻很一流。我想參考他們的模式在潘家小鎮上建一所貴族式學校,包括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怎麼樣?”

我皺着眉頭看着他,我說:“在這裏建?能有市場嗎?而且,如果是這樣的,投資很大的,完全靠你自己,你能承擔嗎?”

“投資不會很大,班級開設得也不多,主要還是為了方便球球上學,另外給球球營造一個良好的交友環境,讓球球可以雖然在鄉下、但卻能從小認識一批有質量的朋友,我考慮的還是很長遠的。”靳言說道。

當靳言這麼說的時候,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驚訝。我發覺他如今真的變了不少,他願意為我屈尊做服務員,他已經不知不覺在用一個父親的思維思考問題,他已經在不自覺為球球的將來做考量了。

“小書,你在想什麼?”他見我發獃,於是問我。

“沒什麼。”我淡淡地說道,轉身進入了房間,心情變得有些複雜起來。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是心裏忽然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輕鬆之感。那種感覺,就像終日沉甸甸的麥穗終於迎來收割的那一刻一般、肩上的負累一下減輕許多的感覺。

周六晚上,我們舉辦了一次盛大的燒烤聚會,時逢中秋圓夜,當天我們聚集了所有的員工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並沒有開張營業。

刑風早早從H市買來了燒烤的食材,靳言把倉庫里的燒烤爐放在院子裏擺好,然後給男員工們分配了任務,有些人負責生火,有些人負責烤肉,有些人負責烤蔬菜,女人們則都坐在桌前等着開吃。

當天晚上有些微微地涼,但是好在沒有風,當院子的中間燃起篝火的那一刻,我們的心都沸騰了。我們這一家人已經太長時間沒有這麼歡聚一堂了,大家這一晚都喝得東倒西歪,到了最後,老人和小孩都先去睡了,員工們也都喝得醉醺醺得散了場,場上只剩下了我、靳言、大姐、刑風還有小畫五個人。

“我想在這裏開一家貴族式寄宿學校,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涵蓋了,你們認為如何?”靳言和大家喝了一杯之後,忽然提議道。

“好啊,這裏空氣清新環境寧靜,而且風水很好,開學校應該不錯。”大姐連忙附和道。

刑風也喝醉了,見大姐這麼說,於是伸手攬過大姐醉醺醺地說:“如果你開貴族式學校,我就在這裏投資興建一片獨具特色的鄉村別墅區,現在城裏人都喊着要接近大自然,我們不如投他們所好,建出他們心裏想要的鄉村別墅,這樣一來,潘家小鎮的名氣就更響亮了,以後旅遊區也會更出名的,靳言你的學校,小書你的農家樂,都會更加興旺的。”

刑風這麼一說,大家突然都對未來充滿了期盼。沒想到,這時候剛從洗手間裏出來的小畫突然一上桌便說了一句:“姐,有件事我忘記跟你說了,我去醫院看到陶夢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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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你的傾城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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