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最毒婦人心
鳳天城握緊了拳頭,眸光暗沉,一片死寂。真的要就這樣投降嗎?琳傲國已經投降了,可他卻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方法讓琳傲皇投降的,畢竟,東翎國的守軍也只開在邊境而已。
蔣何鳳涼涼的說:“吾皇,何須多麻煩,直接做掉他不就好了?鳳溪國剛剛安寧下來,突然間群龍無首,也會讓他們方寸大亂的。”
鳳天城心間倏地一寒,抬眸看蔣何鳳,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狠?果然都說最毒婦人心!東翎國的皇后,為何有這麼大的才華?
董紫楓卻詭異的一笑:“怡兒,傷害一個人最狠的方式不是殺了他,而是讓他看着自己在乎的東西,一點點在自己眼前毀滅。”
蔣何鳳配合的點點頭,問:“所以呢?”
董紫楓笑:“鳳天城,介不介意看着你的國家淪陷?”
鳳天城大急,以鎖拿的姿勢撲過來,卻被董紫楓輕鬆卸力,狠狠的踹到一邊。然後,轉身走了。鳳天城嘴角流出了一縷鮮血,冒火的眸無能為力。
三人走出營帳,見一個將領正着急的往他們這邊來。到董紫楓面前,着急的說:“皇上,邊關急報!”
董紫楓眉梢一挑,接過文書翻看。與此同時,蔣何鳳肩膀上落下了一隻銀白的小鷹,而她的臉,瞬間凝重了。
白色小鷹品種很少,只用來傳送一些最重要的信息,比如死亡。
董紫楓眉頭皺緊,氣場越來越冷。文書上說,鳳溪國突然猛烈反攻,不計犧牲不計代價,而林易念,重傷!生命垂危!這次蔣何鳳的信中沒有任何一個字,只畫了一隻黑色的蝴蝶和一隻黑色的蜘蛛,上面用紅筆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蔣何鳳無意識的踉蹌幾步,腦中一片空白。死了……血蝶和蜘蛛……死了……
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離她遠去了,連董紫楓在她耳邊的呢喃也沒有聽到。一切就好像是夢一樣。戰爭這個噬人的魔鬼,又吞掉了兩條年輕的生命。眼前還有他們曾經的歡笑,轉眼間已經生離死別。
“怡兒,怡兒!”董紫楓搖晃着她的身子,以為她受的打擊太大,直到蔣何鳳手中的信紙無聲的飄落在地,董紫楓看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夜幕的十大殺手和四大護法都是以動物命名,這種情況,是代表又死了兩個人嗎?怡兒已經傷心成這樣,該怎麼告訴她,她爹爹已經病危的事實呢?這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嗎?怡兒……
無意識的揪住了董紫楓的衣襟,抓的皺皺巴巴,指節已經泛白,蔣何鳳無聲的沉默了。是因為鳳溪國的守軍知道琳傲國已經投降,趁琳傲國的部隊和董紫楓率領的部隊還沒有到所以率先發動襲擊以求給自己的生存增加機會嗎?
聰明的腦瓜不受她控制的運轉,蔣何鳳又恢復了神智,拿出小刀在自己的白色衣襟上劃下一塊布條,然後系在小鷹的腿上,放飛。
定定的看着那隻小鷹越飛越遠,那白色的布條也飛旋在空中,蔣何鳳默默立誓,殺你們的,雖遠必誅!
“怡兒。”蔣何鳳終於聽到了董紫楓的呼喚,轉頭看他。
董紫楓無聲的把那份文書遞到蔣何鳳面前,蔣何鳳看完之後,又是一道驚雷!爹爹生命垂危!
怎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鳳溪國之前還節節敗退,爹爹也很保守作戰,怎麼會突然之間生命垂危?莫非血蝶和蜘蛛的死是因為保護爹爹?他們究竟遇到了什麼?
現在她也沒心情跟着大軍慢慢走了,直接牽過一匹馬就絕塵而去。董紫楓轉身對雲逸吩咐,“交給你了。”說完也跟着去了。
雲逸神色一涼,這一瞬間的風雲突變,究竟是因為什麼?
不一會兒,董紫楓又打馬回來了,雲逸不解,董紫楓說:“雲逸,叫上幾個人,帶着鳳天城隨朕一起走。”
越是危機的時刻越不能失去冷靜,董紫楓不得不考慮另外一件事,鳳天城走出鳳溪國肯定邊境處有人會知曉鳳溪國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要重創他們東翎國的元帥,很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傾城嗤笑一聲。“四爺,銘軒大人不會背叛你,但不代表,他不會被別人拿來利用。”
“什麼意思?”
“挑撥你我的主意,是湛耀授意。”
蒼昊聽了微皺眉。
傾城繼續說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四爺對他有所防備,現下正是關鍵時刻,別為了一時義氣,全盤皆輸才好。”
蒼昊沉默。
“湛耀,應該不會……”蒼昊眼中儘是複雜。“我相信他意不在皇位,不會阻攔我。”
傾城不解。
“當初金刀幫大鬧京城的時候,是湛耀幫了我,若他存心害我,就不會幫我——冒着性命之憂幫我。”
一道凌厲光芒以迅雷之速竄過傾城眸底。
蒼昊並未察覺,他只是忽然記起湛耀提到的那個幕後之人人,那個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究竟是誰……
***
湛耀深夜出宮,往西郊竹林去。竹林深處有間隱秘的小屋,湛耀注意四下無人,方才推門進去。
屋中陳設簡單,湛耀在裏面找尋了一會兒,並無發現他想要的。
轉身欲離去時,赫然發現傾城背身站在門外。
湛耀從愕然中恢復鎮定。她既然在這,自是已知曉他和銘軒暗地裏的行動。
湛耀那雙飽含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精光爍爍,滿是冷銳之色。
“湛耀,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傾城幽渺柔慢的聲音,在暗夜中聽起來有種令人膽顫的威力。
“自然。”湛耀語氣輕鬆如常,可全身卻繃緊,蓄勢待發。
“現在你的心愿還是逍遙江湖?”傾城側身,笑看着他。
湛耀並未立刻回答。
傾城盈然而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女人心海底針,我比較感興趣的是,我所想的,你知道多少?”
“寄望遠離是非地,不甘寂寞惹是非。”
湛耀呵呵大笑。“傾城,你確實厲害,不甘寂寞,這也被你看透了。”
傾城唇畔無笑,清清冷冷的看着他。“我可以當你一時貪玩,只要你離開,我不殺你。”
湛耀的笑收斂了幾分,卻仍帶戲謔。“我玩上癮,不想走了。”
傾城眸色沉冷。“就是說,約定取消。”
“沒有信任的約定也沒有存在的必要。”湛耀笑意漸冷。
傾城久久的看着他,半晌才道:“不要因為一時義氣丟了性命。現在不論你想做什麼,都已遲了。”
“真難得,你沒一刀殺了我,反倒耐着性子好言相勸。”湛耀支着下巴瞅住她。“讓我猜猜,你不急於殺我,是因為我身邊有你的暗棋?”
傾城面露慍色。
湛耀視若不見,仍自笑道:“玄色確實合我胃口,你的確厲害,若不是銘軒提到,我至今也蒙在鼓裏,對她毫無防備。”
“你要利用她對付我?”傾城冷笑。“玄色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我可是憐香惜玉之人,利用女人那種不入流的手段是決計不會用的。”湛耀忙撇清,輕浮中暗含諷刺。“要斗就堂堂正正的斗。”
傾城危險的睨着他。“你是下決心要攪這淌混水了?”
湛耀聳肩,不言而喻。
傾城不再看他。“記得和她道別。”
幽異的白飄然遠去,湛耀對着空無一人的黑暗,自言自語。“傾城,你到底要做什麼?我真的看不透……”
然後,湛耀在那裏杵了很久,似在想極為深奧的事情。
***
望着御風殿的宮門,湛耀駐足不前,嘆了又嘆。
負心的角色,他演不來啊。湛耀想像着各種負心漢拋棄痴情女的場面,發現只要把那些女人的臉換成玄色,他就無法說出那些狠心的話。只要想到玄色淚流滿面,哀傷的瞅着他,他就覺得很難呼吸。
唉,想不到他瀟洒半生,終是被女人絆住了心神。
湛耀抹了把臉,作嚴肅狀,就頂着這麼一張臉進了御風殿。
花園,沒人,寢殿,沒人,玄色平日愛呆的地方他轉遍了,也沒找到人。
湛耀拍拍緊繃的臉,發覺自己真的很不適合扮惡人,唔,就算扮惡人,也得是那種面善心惡的人。他走去書房,想着,實在不行留書趕她走。
推開書房門,湛耀不由得一笑。玄色跟不語趴在桌上寫字,安安靜靜的。真難得,好動的玄色竟然會在書房,難怪他遍尋不着。
她們似乎都沒注意到他的到來,全神貫注的你寫一句,我看一句。
湛耀噙着笑,湊過去看她們寫的字,玄色的字歪歪扭扭,得費些工夫才辯認得出。
我月事很久沒來啦。
湛耀一口氣哽在喉嚨,驚訝的看着玄色。
“咦?湛耀,你幾時來的?”玄色總算留意到他,看他的臉色發青發紫,奇怪道:“你傻了?幹嘛不喘氣?”
被她一說,湛耀才回過神,忙着順氣,不小心嗆到,咳個不停。
玄色指着他鼻子,哈哈大笑。難得讓她逮到湛耀的蠢樣子,不笑個過癮怎麼成?
湛耀顧不得反擊,急抓着她的手試脈。
玄色愣愣的,不語卻衝著她笑。
湛耀的眼中飛掠過欣喜之色,卻在轉瞬間黯淡下來。他看不語,心頭那抹痛更清晰了。
不語察覺他神色不對,心頭一刺,已明白他在想什麼。
連他這般憐愛女人的男人,也要為了天下,放棄自己的骨肉?
不語難過,悄悄的離開。
玄色問他:“幹嘛傻愣愣的盯着我?”
湛耀不說話,滿眼的掙扎與矛盾。
“不語說我也有小寶寶了呢,我正想去找傾城,讓她給我看看,呵呵。”玄色眉間儘是喜悅。“不語還說,有了孩子不能亂跑,不能胡鬧,不能這,不能那,我的天,她還讓我天天呆在屋子裏,豈不是要悶死我。”
玄色粗枝大葉的脾氣,完全沒注意到湛耀的沉默。“喂,湛耀,我告訴你哦,老娘現在懷孕了,以後你得處處讓着我,我指東,你不能往西,不然我就帶着孩子跑到天涯海角,讓你自己孤零零抓着被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