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過去的一切都被我拋棄了
簡桉進了書房剛打開電腦,手機就響了。看了一眼備註,她就按了接聽鍵。
“小桉啊,過幾天我的生日,你要回來嗎?”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聲音略微嘶啞,帶有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
一聽到這聲音,簡桉千瘡百孔的心,稍微被修補了些。
“爸,你的壽宴我就不到場了,等壽宴結束要是你有時間的話,就給我來個電話,我請你去吃長壽麵。”話里倒是有着親昵,只是意思也很明白,她不接受他的提議。
簡逢意抿抿嘴,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既然你不願意來,我也不強迫你。到時候我一定抽出時間,去吃你那碗長壽麵。”作為父親,他知道簡桉的立場,不想因為被拒絕就責怪她。
簡桉“嗯”了一聲,就打算掛電話。可剛準備按鍵,就聽着簡逢意的聲兒。
“小桉,容墨他……對你好嗎?”略顯結巴的問話,已然將自己的態度表達明顯。
忐忑的語氣,小心翼翼的等待,讓簡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兩年前嫁給容墨,是她一意孤行的結果。簡逢意勸了她無數次,她都置若罔聞,一悶頭栽進了這段婚姻里。也因為這樣,父女間的感情有了裂痕,雖然仍舊親昵,卻再也回不到以前那般了。
兩年來,說不後悔是假的,可簡桉執意認為,自己犯了那麼大的罪,她得贖,否則會一輩子愧對容墨。所以哪怕在這裏過得萬般不好,她都隱瞞了下來,給簡逢意送去的消息,都是開心幸福的,沒一句過得不好的話。
思及此,她低下頭,撫摸着電腦旁的相框,緩緩說道:“認識這麼多年了,他對我始終是好的。爸,不用擔心我。”
在她眼裏,只要沒有將自己趕出容家,就是對自己好。
不知道簡逢意有沒有聽出什麼,總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的出聲。
“過得好就行,我這心裏,一直記掛着的就這件事罷了。好了小桉,時間不早了,你早些睡,我得去處理公事了。”話音落下后,電話已經掛斷。
她看着手機屏幕,忽的覺得想哭。
兩年了,她和父親之間還是有一道坎,誰都想跨過去,但誰都跨不過去。
她想,如果當初沒有任性的說那句話就好了,那樣一切都不會變成如今這樣。可惜這世界上並沒有如果,她和容墨也回不到從前了……
……
等工作完成時,已經是半夜三點了。將設計圖發給總監后,她關電腦回了房間。
房間內黑黢黢一片,一點亮光都沒有。而被子微微隆起,想必他已經熄燈睡覺了。
她心裏鬆了松,輕手輕腳的上了床。將自己的被子蓋好后,見他毫無動靜,她才長出了一口氣。
平躺下來,耳邊忽的傳來平穩綿長的呼吸聲。她稍稍歪頭,見着的就是他的側臉。
月光透過樹枝投射下來,使他碎發落下一片陰影。陰影下是濃濃的眉,和纖長的睫毛。或許是月光正好,他睡得很安穩,睫毛也安靜的依在眼瞼上,從簡桉的角度看去如同一幅恬靜的畫,看得人心生安寧。
她心裏的貪念開始攀爬。
於是伸出手,想要輕輕地碰一下他的發。她的動作很緩慢,生怕弧度稍微一大就驚醒了他。
終於,手與頭髮的距離只剩下短短一厘米。正欲繼續時,忽的聽着一道提醒聲,接着他的枕邊亮起了幽幽的光。
她被嚇得幾乎是瞬間就躺回了自己的位置,兩隻手緊緊地貼着腿邊,生怕他醒了以後發現自己的異常舉動。
等了約莫兩分鐘,他一點動作都沒有,她才確定他沒有驚醒。有了這個前提,她濡濕的手心才敢稍微張開,放到嘴邊來吹了幾口氣。
“滿足了。”輕輕喟嘆一聲,她不敢再有多餘的奢求。能如此近距離的安靜看他,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於是她調整了呼吸,就打算入睡。可眼睛剛閉上,那道驚人的提醒聲又響了起來。
近在咫尺的聲音,嚇得她心神不寧。於是做了好幾番心理建設,她才鼓起勇氣拿起他的手機,打算調成震動,至少能安心一些。
可在調整過程里不小心按到了開關鍵,屏幕亮了起來。一句句關懷親昵的話語,赤裸裸的顯現在眼前。
“阿墨,關於之前你說的意見,我覺得還有很多改進的空間。明早我會提前來你家,我把建議都打印下來了,到時候不合適的話你可別訓我。”
“不過你可得管着自家的嬌妻啊,到時候她要是吃醋發脾氣了,你得給我兜着。我不喜歡女人之間鬥來鬥去的沒意思,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和你多商量商量咱們兩家的合作下一步該怎麼走。”
就這兩條微信,看得簡桉身體都僵硬了。
因為她不知道這個女生是誰。
和容墨結婚兩年了,她從未與他的朋友圈有過交集。能用如此語氣說話的女生,說明他們的關係很好,好到了讓她害怕的程度……
她下意識的想打開手機,看看容墨是怎麼對這個女生說話的。她想知道他的態度,是不是也是這樣,如好朋友般的親密……
可是手指放在解鎖鍵上時,卻被提醒再試一次。她慌張的輸入了0604四個數字進去時,卻被再度提示密碼不對。
所有的恐懼和擔憂,在此刻一下子爆炸。
她忽的意識到一件事,她和容墨之間,已經回不去了。無論她如何努力,如何掙扎,他們的感情已經消失得徹徹底底,再也回不來了……
當她萬念俱灰時,一道冰冷又諷刺的聲音,從前方幽幽傳來。
“簡桉,過去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拋棄了,包括密碼,包括習慣,也包括你……”
說完那句話后,容墨起身去了客房,而簡桉就那麼獃獃的躺在床上,一夜無眠。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八點十分,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五十分鐘。
她飛快洗漱完就下樓來準備吃早飯,可剛走到餐廳門口,卻看到了殘忍的一幅畫面。
容墨與一個女人坐在餐桌旁,溫柔和煦的說著話。他的臉上有罕見的笑容,眉眼柔和,一舉一動都牽扯着她的心臟。
或許是她的矗立太過刺眼,容墨笑談了幾句,就冷下了臉。
“在那兒站着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