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如果感動,來我懷抱
沈涼城被從一堆破事裏挖了過來,以為借臨危受命的借口可以脫身自由,卻在聽到盛世交代的事情后,氣得差點切腹自盡!
什麼人啊!
還有沒有人性,懂不懂博愛了?
讓孤零零的單身狗幫他籌備婚禮!
摔門!
憑什麼!
沈涼城氣得牙痒痒,在心裏罵了盛世百二十遍。
盛世睨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說道:“你可以在這件事和發配邊疆中做選擇。”
開什麼玩笑!
籌備盛世的婚禮和發配邊疆……多麼強烈的對比,多麼容易的選擇啊!
比起應付挑剔難搞的盛世,當然必須肯定選擇的發配啊!
盛世這人精,跟神算子似的,早已察覺出他內心的想法,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據說言易山費心尋找的那位在阿拉伯出現過……”
他的話音未落,沈涼城只覺得胸口一滯,抬頭,大聲說道:“我選第一個!”
開玩笑!
言易山那個變態,他找的那廝更變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要是被派遣去找她,那自己估計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踏進國土了!
想想就覺得后怕,沈涼城識時務,當機立斷,選擇了替盛世籌備婚禮。
然而,第一選項,也不是什麼好差事。
畢竟盛世是真變態啊!
挑剔,難伺候,你永遠不猜不透他需要什麼。
沈涼城只覺得頭疼,他已經不知道推了多少策劃書。
這天,秘書突然遞上來一本婚禮策劃薄。
沈涼城原本以為又是俗套無趣的策劃方案,漫不經心的打開。
乍一看,整個注意卻全部被吸引住。
那是一本泛舊的記錄本,每頁紙上都貼着照片,配着不長不短的句子。
照片的主人公,正是他正在籌劃婚禮的兩位主人公。
搭配的字體是不太標準的柳體,纖細的線條,比起盛世剛勁有力的筆鋒,沈涼城一眼超人出這是女人的字跡。
他皺了皺眉,這樣一本含着記憶的相冊,對於盛世與顧南溪來說,彌足珍貴。
可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
沈涼城忍不住皺起了眉,不會,是顧南溪知道盛世的計劃了吧!?
所以,彼此帶給彼此驚喜?!
噢額……
沈涼城頓時覺得內心受到了成噸的傷,被凌遲得體無完膚。
他磨着牙,憤憤的怒道:“有事沒事秀恩愛什麼的最討厭了!”
沈涼城憋着滿心的內傷,心裏開始使起壞來!憑什麼要他一個人,收到這樣的折磨!
有福同享,有虐也該共同承擔吧!
於是乎,他捧着那一疊厚厚的記錄本,摔在其他幾隻面前,虐得各位滿臉郁色。
即使艷羨,幾位還是決定成全盛世與顧南溪即將傾盆而出的儂情愛意。
替他們相互隱瞞着,諸位更使出全身解數,各顯神通。
一切,似乎都進行得很順利。
維乙安近日總是噩夢連連,連日午夜,她都會夢見那具焦黑的屍體。
遲墨被熊熊烈火燃燒,先是痛苦哀嚎,用力的在地上爬行,他衝著房門口,卑微乞求。
突然,倏而躥起的火勢“呼”地刮來,她眼睜睜的看着遲墨被吞噬,當下痛苦哀嚎,驚聲尖叫,“不!救我……”
隨即而來的,表示更加迅猛的烈火。
他就躺在離自己一米來遠的位置,渾身發出一股濃烈的焦味,表面皮膚烤制出透亮的水泡,關節因為疼痛而蜷縮起來。
那些掙扎扭曲,看在眼裏,比恐怖片驚悚千萬倍。
“啊!不是我!”
維乙安被嚇得立刻從床上坐起來,連滾帶爬的摔下去,捂着嘴直往浴室的方向跑去。
她沒來得及開燈,一路跌跌撞撞,不多時,浴室內便傳一陣作嘔的聲音,“嘔……嘔……嘔……”
那種從胃裏泛起的噁心感,火辣辣的,傾盆而出。
維乙安趴在洗手台前,吐得不知所措。
末了,打開水龍頭,她不斷的沖刷着口腔,然而,那股濃烈的燒焦的油膩膩的味道卻始終縈繞在旁,她忍不住又吐了起來。
直到里吐出一口的血,她這才止住那股噁心的感覺。
她扶着洗手台,看着騰起一層水霧的鏡子,腦袋裏不斷的回想起遲墨被火火燒死的那一幕,太過恐怖,她禁不住打開水龍頭,捧起水,一把把的往臉上招呼。
冰涼的水刺激着肌膚,她不斷的往臉上拍水,直到徹底的清醒。
維乙安心裏惱着氣,雙手緊握成拳,咬着牙,目光憤怒的瞪着裏面的自己,那雙漆黑的雙眼泛着冷光。
她咬着牙,對顧南溪的怨恨更甚。
他們選的地點,是蓮城的一處私人別莊。
為避免引起懷疑,一切的工作都進行得相當隱秘。
私人別莊的佈置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於是,便安排了相當多的工作人員。
其間,孫婧便混入其中。
她摸清了這裏的佈置,一點點的丈量,很快就將別莊內弄得清清楚楚。
她的警戒心很重,全程不與人多做交流,更多的是埋頭苦幹。
她的這份勤勞倒是引得策劃人的喜愛,走哪裏帶哪裏,但凡需要人的地方都將她喚作一同。
真是因為如此,對於別莊,她了解得更甚。
這裏的佈局圖,每個位置,了如指掌。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孫婧雖然因被逐出言氏集團而無法在國內建築設計界立足,但她多少還是有些斤兩。
就依照自己的觀察,她很快便模擬出別莊的結構圖。
維明翰的身體恢復得不錯,不久便出院在家療養。
林放為讓他靜心養護,派人將外面的消息給全城封鎖。
然而,即便他勞心費力的掩飾,還是沒能堵住漏風的牆。
維明翰很快就知道了顧南溪的事情,當下急得不行。
再加上財務那邊通知,他撥給劉詩雨的那筆安生費,去向不明。
維明翰明白,即便劉詩雨貪得無厭,她知道護犢子。
當時的處境,維乙安想必是她唯一牽挂的人。
那筆安生費,她肯定是會留給維乙安的。
可是,她動了,一分也不剩。
姑且,她是出了事。
劉詩雨是被顧南溪扔進的監獄,對她想必恨之入骨。
她越獄,是擺脫束縛,更是想要報復。
想到這裏,維明翰更是心驚。
即便林放再三勸阻,他還是倔強的走出了別墅。
他出現在半島別墅時,顧南溪帶着小傢伙散步回來。
維明翰坐着輪椅,陪同盛老爺子下着棋,喝茶談天,聊得好不暢快。
顧南溪站在門口,看着這個不速之客,頓時臉色一沉,眉心皺得緊。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該還的,不是都還清了嗎?!
盛老爺子早已知曉各種緣由,輕輕地落下一子,抬眼,看着她旁邊的小傢伙,笑着呼喚道:“來!珩珩,到太爺爺這裏來!”
珩珩喜歡這位鬍鬚花白的爺爺,聽到叫他的名字,立刻拍了拍肉嘟嘟的手,邁開腿,搖搖晃晃的直往他的方向跑去。
盛老爺子彎下腰,一把將珩珩摟上腿,逗趣着玩鬧起來。
小傢伙難得的開心,小短腿亂蹬,一腳將原本的棋局霍開。
這下倒好,好好的棋局給毀了。
盛老爺子並沒有生氣,反倒是牽着小傢伙的手,笑着將他往書房裏帶,末了,留下一句話,“南溪,幫我照顧一下客人。”
顧南溪皺了皺眉,不懂爺爺這樣做的目的。
維明翰當然明白,盛老爺子是在給他們時間。
顧南溪站在玄關處,目光疏離的看着輪椅上的男人,冷冷地說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維明翰並沒有因為她的無理而動怒,只是緊張的打量着她,發現她的小腿上隱隱的泛起些褐色的疤痕,似乎是剛劃上的新痕。
他皺了皺眉,着急的說道:“你受傷了?”
顧南溪低頭,看着小腿上的疤痕,冷冷地笑了起來,“那還得感謝你夫人的恩賜。”
維明翰沉着臉,果然,和劉詩雨有關嗎?
她皺着眉,突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南溪,我和她……”
顧南溪倒也不避諱,在沙發里坐了下來,笑着說道:“我想我說得很清楚了。您和您夫人如何,我並不關心,也不需要關心。”
維明翰低着頭,說道:“我沒想到她會這樣做。”
顧南溪冷笑一聲,絲毫不留情面的說道:“你要是什麼都能想到,南暖就不會落得慘死異鄉的結果。”
“……”
她的話,太過鋒利,刺得維明翰難堪至極。
顧南溪看着他,疏離的說道:“以後但凡遇見之時,煩請您多避讓。畢竟和我相見,並不是多開心的事。”
維明翰看着她,有些着急起來,說道:“南溪,我是……”
顧南溪立刻打斷他,放聲呵道:“你是什麼?”
“南溪,就那麼不肯承認我嗎?”
維明翰見機行事,立刻探尋着問道:“我聽盛老說你要和盛世舉行婚禮,我想我能不能……”
誰知道,下一秒,顧南溪卻開口,直截了當的吼道:“不能!”
“……”
維明翰沒想到,會被拒絕得如此徹底。
顧南溪冷着臉,語氣冰冷的說道:“除了那點血脈,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該還的,我都還了,我們兩清。”
兩清?怎麼清?
維明翰當下就激動起來,開口說道:“可是我欠你的……”
顧南溪根本不願意和她多談,冷冷地說道:“不需要。”
“……”
維明翰這次倒是見識到,顧南溪對她的恨,到底有多徹底。
只見顧南溪看着他,冷冽的說道:“維董,我最後再告訴你一次。我的父親是南山,也只是南山。”
她的話,幾乎炸穿了維明翰心。
原來,被親人怨恨,是這種滋味。
那麼,受到直接傷害的南暖呢?
對他,是有多恨呢?
維明翰搖了搖牙,開口說道:“因為我當年拋棄的怨恨,真的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你該解釋的,從來就不是我。”顧南溪看着他,眉眼裏都是譏諷,冷冷的說道:“而我,也不需要你的解釋。”
“……”
維明翰看着她,突然沒了去爭取的勇氣。
他只是反覆的確認,顧南溪和她的孩子,並沒有受到無可避免的傷害。
她好好的活着,活在盛世的庇護里,這樣,他就安心了。
顧南溪心裏不舒坦,彆扭的往樓上走,窩在軟塌上老大不爽。
維明翰今天來看她,雖然不歡而散,但目的卻是純良的。
她盯着旁邊放置的祛疤葯,純中草藥提取,專門給孕婦用的。
顧南溪皺了皺眉,想着他離開時說的話,“女孩子家家的,留疤就不好了。這是純中草藥提取,記得每日擦兩次。”
她討厭他,非常非常的討厭,可是,他今天說話的語氣,卻讓她格外的想念起南山來。
想着南山,她心裏就格外的難受。
盛世從外面回來,立刻上了樓,剛推開門,就看着自家老婆滿臉憂鬱的躺在軟塌上。
他立刻着急起來,一把丟開手裏的外套,上前,摟着顧南溪,問道:“怎麼?他惹你不高興了?”
顧南溪嘟着嘴,狠狠地挽了他一眼,彆扭的說道:“我不想見他!”
盛世立刻順着她的脾氣,說道:“好的,不見,以後都不見。”
顧南溪窩在他胸口,嘟噥着說道:“他怎麼就死性不改?我話都說道那份上了!”
盛世怕她惱,立刻說道:“他現在孤家寡人,好不容易有你這樣的女兒冒出來,當然不肯放手。”
顧南溪癟了癟嘴,並不爽地哼哼道:“孤家寡人?他不是還有維乙安那驕縱女陪伴嗎?”
盛世笑了笑,說道:“我想他寧可孤家寡人,也該不會原地繼續帶頂綠帽子招搖過市。”
顧南溪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那也是他活該!”
說著,顧南溪作勢要站起來,盛世立刻緊張起來,“你要去哪兒?”
顧南溪怡怡然的站着,伸了伸懶腰。
“你肚子這麼大,別給我亂動啊!”盛世沉着臉,盯着她那個大肚子,心驚膽戰,生怕她稍微動作大點,就鬧出點什麼血光之災。
顧南溪抬手,直拍盛世護在身邊的手,不爽的說道:“別碰我!”
盛世見狀,立刻就不依了,上前擋住她的去路,“盛太太,你這是鬧什麼?”
顧南溪瞪着他,突然滿臉的委屈,哭怏怏的低訴道:“盛世,你會不會也像維明翰一樣,為了一個維家,而放棄一個南暖!?”
盛世聞言,真是氣得差點跳腳。
所以了,懷孕期間的女人胡思亂想,多愁善感是真的了?
而她這一位,更是尤為的犯病。
盛世氣得牙痒痒,又不敢衝著她發火,只得忍着火氣,上前,一把將她摟在懷裏,小心的安撫着,低低地說道:“不會的!南溪,你不是南暖,而我,也斷然不會成為第二個維明翰。”
說著,盛世突然想到了那個在蓮城最為孤獨寂寞的五年。
盛世心裏頓時委屈起來,摟着自己老婆,哼哼唧唧,語氣彆扭的說道:“你這個小壞蛋!我的五年呢,還不夠證明嗎?我可是等了你五年呢,你居然會認為我是下一個維明翰。”
顧南溪聞言,心裏更酸了,又覺得自己無理取鬧了,立刻拱着腦袋,輕輕柔柔地在盛世的懷裏蹭。
這個傻姑娘,還知道自己犯錯發傻啊!
這副小模樣,真是惹的盛世一陣心疼。
兩人相擁着,許久許久。
久到顧南溪依偎在他懷裏,掛着滿臉的淚,一身疲倦。
盛世也着實無奈,抬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懷着球的顧南溪,怎麼著也有一百多斤,盛世就這麼抱着她,一路慢慢悠悠的晃,像只搖籃,安撫着顧南溪的心。
盛世盯着在自己懷裏假寐的小女人,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真是,都被他慣出來些什麼毛病了!
驕縱還公主病……
可是,有什麼辦法,他就是愛了,且萬劫不復。
顧南溪以為,盛老爺子說的舉辦婚禮不過是隨口說說,畢竟那以後,並沒有再提及這件事。
直到某天清晨,顧南溪從睡夢裏醒來,“嘩”地拉開窗帘,那抹金燦燦的光照進來,溫暖的光暈里,她一眼便看見放在穿衣鏡前的白色婚紗。
罩着模特的身形,白色的紗底,精巧的綉工,腰后別緻的設計,清風吹來,揚起擱置在一邊的頭紗。
那是她年少時最期盼的長裙,因為喜愛,所以在那本記錄本里不斷的瞄着輪廓。
不同的彩筆,不同的顏色。
後來,那本記錄本不見了,那個年少的夢,便被擱置下來。
顧南溪站在陽光里,看着它,整個人徹底的愣住。
她聞到,陽光的味道,幸福的,甜膩的。
她不知道它是如何變成的實物,但她明白,只有那個男人,才懂得她的心思。
腳心踩着柔軟的長毛地毯,顧南溪摟着肚子,長發微微地垂落下來,披散在肩膀上。
她的臉上,全是笑。
眼裏的淚花,全是幸福的樣子。
盛世穿着一身俊朗的西服,站在門口,衝著她張開雙臂,鄭重其事的說道:“盛太太,如果感動的話,隨時來我懷抱!”
顧南溪看着他,狠狠地吸了口氣,憋着嘴,站在原地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