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葩相親
一場秋雨一場寒。
雨後晉城天幕飄着一層鉛雲,空氣中泛着絲絲潮氣,陰冷不散。
血紅楓樹蔭之下,許多多收了雨傘,抓了抓自己爆炸頭假髮,深吸一口氣衝到馬路對面咖啡館。
門開,貝殼風鈴叮咚作響,許多多抬眼打量四周,發現裏面裝修簡約不失精雅,布藝亞麻沙發,白地板光可鑒人……一切內斂奢華,與自己水漬的帆布鞋格格不入。
小吶說的沒錯,內涵氣質這種東西,真不是一天兩天暴發戶用錢堆積出來的。
心中一陣腹誹,端着手臂推了推海綿假胸,眼波掃過去,發現靠窗的小隔斷中,正坐着一位與李吶描述相符的相親對象。
男子正背對她,簡約的白襯衫,背影筆直優雅,手中捧着一份最新財經報,時不時打量眼四周,顯然一副等人的模樣。
許多多深吸口氣,臉上微笑盡量花痴招厭,大步來到男子面前。
“先生您好,我是李吶。”
白凈的小手伸到男子面前,後者從報紙上慢悠悠抬眼看向她,一雙眸子仿若山中溪泉,清冽透寒。
他審視她,目光探尋而打量,卻沒有給人侵犯的感覺。
高山流水、氣度天成。
而這一個照面的時間,便已令許多多折服,折服之後,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蘇越?
小吶不是說她家給她安排的相親對象,是強撐文藝的暴發戶油畫作家嗎?怎麼會是已經畢業離校,如今成為傳奇的學長蘇越?
要知是這尊大神,打死她也不會代小吶來相親的!
今天為了破壞這場相親,她特意在某寶上買的假髮,背心金鏈子,尤其嘴角那顆驚世駭俗媒婆痣……
自己竟然以這抽風玄幻的模樣,站在當年的校草,如今的傳奇面前?
愣怔,單細胞大腦半晌回不過彎來。
許多多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但好在厚重的煙熏妝和粉底蓋住了所有情緒,只露出一抹牽強含笑的小白牙。
“李小姐?坐吧。”
對面蘇越詫異打量她一眼,但流動的情緒也只是外露片刻,旋即眸子又恢復成沉穩不驚。
世上似乎沒有任何意外能打動他。
多多心中五味陳雜。
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可氣餒的,蘇越是什麼人?簡直是學校神一樣的存在。
屆屆流傳在師兄姐口中,他無所不能,上天摘星下海撈月,就差三頭六臂了。
而關於傳說最膾炙人口一則,便是當年還沒畢業,就被各大企業便拋出了橄欖枝,誰料大好前途他卻劍走偏鋒,自己成立了建築公司。
如今三年過去,收穫頗豐,現在已經和晉城最知名的地產商合作,正要規劃郊外那的地皮……
這傢伙長了一副清風霽月的皮相,實際內在卻是個腐敗的腹黑?
許多多壯着膽子伸手招呼,勸告自己,畢竟兩人以後也不會見面,她今天也是背負任務,按照約定,怎麼嚇人怎麼來。
“蘇先生么?您好,久等了吧?我來時有些堵車。”
蘇越點漆的眸子巡視許多多一番,好像要將她看個通透。
他來這裏做了二十分鐘,這個女孩一身嚇人的殺馬特造型,在馬路對面繞了三圈,一直猶猶豫豫,現在上來又找這麼個撇腳的理由……
“不急。”
卻沒有揭穿,簡單兩個字宛若宣判。
許多多一愕,心道自己這造型他都不跑,不愧校草學霸,心裏素質完美。
但欣賞是欣賞,學長對不住,我今天一定要將你趕走。
許多多深呼吸,叫來服務員。
“您好。”年輕的服務員含笑為多多遞上飲品單:“請問您想喝點什麼?”
許多多咕嘟吞咽下口水,炸着膽,伸手拍了下服務員屁股,並配上蜜汁微笑:“喲,模樣真白凈,方便留個聯繫方式么?”
對面蘇越一手支撐在桌面,食指搭在眉梢,偏頭看她。
這看客,很稱職。
小服務員大概大陣仗見多了,寵辱不驚瞅多多一眼:“抱歉,這裏是正經的咖啡館……您需要的酒吧晚六點才開門,街角左轉。”
“哦,謝,謝謝……”
毀相親方法一:同性戀,胎死腹中。
沒有達到預期中尖叫效果,多多窘迫抻了抻過短的裙邊:“那給我點你們這裏最貴的,我要電視裏撒金箔那種誇張冷飲!”
說著眼神還不忘瞄對面蘇越兩眼。
相親毀形象之二:拜金。
服務員像看白痴一樣打量多多一眼。
“來一份草莓派吧。”
蘇越接過話頭,跟着又說了一串英文,語速太快,多多沒聽懂。
服務員頷首離開。
多多迷茫了一會兒,見接連兩招似乎沒有起作用嚇到蘇越,伸手食指撓了撓額頭,趁蘇越不注意,撩起裙子,露出粘在腿上的妙招紙條。
相親毀形象之三:龜毛。
迅速瞄一眼內容,許多多假咳一聲:“我知道你家庭不錯,結婚之後,你的別墅不僅要寫上我的名字,還要有我爸爸媽媽的名字,我小舅我小舅媽的名字……雖然我野蠻,但你不接受我,你就是大男子主義,雖然我不漂亮,但你拒絕我,那你就是以貌取人!”
許多多慷慨激昂背着上午從天涯上抄下來的語錄,正興頭上時,對面蘇越淡淡“哦。”了一聲。
竟然沒有反對。
許多多噎了一下,心道這些大眾的招數對學長果然不好用。
下,下一招!
假裝以手支撐額頭,再撩裙子。
許多多以為自己的動作很隱蔽,實際都已經被蘇越盡收眼底。
他原本只打算與這相親的女孩一個招呼,應付了事,誰料卻見她如此反應。
早已準備好的告別託詞就在嘴邊,人也微微站起身子,卻在多多百般遮掩攤開字條時,緩緩坐回身來。
兩人似乎都不贊成這場相親聯姻,那正好,他不用開口,還能免費看場熱鬧。
何樂不為。
蘇越端起藍山,慢悠悠抿了一口,任香醇的苦澀在舌尖蔓延。
點漆眸子含了一絲笑,比方才真摯三分。
“李小姐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多多頭也不抬,沒有注意到蘇越揚起半邊眉梢,微妙的神色變化。
“快畢業了。”
“可不是么,最近忙着應付實習的事,忙死了,還要幫忙相……奇怪,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我們來談下個人取向問題吧!”
“請講。”
“您也是晉城出名的鑽石王老五了,可這麼多年一直單身,請問您是gay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