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難纏的豬頭
我一聽傻眼了,前面聽柳絮說鳳山調製的培元湯千金難求,我還以為是開玩笑的,沒想到鳳老頭坐地起價,一碗湯十萬,這不搶錢嗎?
鳳山其實也就五十齣頭,身材幹瘦,只是他鬚髮多白髮,看起來有點偏老。
他平素並不是一個嚴肅的人,見人樂呵呵,唯獨對我一直不待見。上大學那會兒,我和柳絮常來這,我那會兒也沒啥錢,就只點一壺茶,陪她在這聊天,一坐就是一個下午,鳳山就看我不順眼,說我太摳門,請女朋友來店裏坐,也不知道點些好吃的。
他這店裏的東西死老貴,一盤普通的蔬菜,外面小排檔賣五塊錢,到了他這,換個雅緻點的古名,瞬間暴漲五倍。
如今,老傢伙又坐地起價,賣天價湯藥,要不是看在柳絮的面子上,我非得去工商局告他不可。
呵呵,十萬塊,你當老子傻啊,又不是王母娘娘的玉液瓊漿,大奸商!算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大不了以後不來了。
鳳老頭,算你狠!我估計是見不着柳絮了,也不想在這遭他白眼,我咬牙瞪了鳳山一眼,轉身就走。
“小子,下次再來,記得把錢帶夠了。”鳳山在我身後提醒了一句。
離開客棧,天還沒黑,我決定按照柳絮教我的辦法去試試,看看王玲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到了菜市場,賣狗肉的不少,但是要買到黑狗血卻很難,連問了好幾家都沒有。那些賣狗肉的老闆也有意思,一聽我要買黑狗血,就像趕蒼蠅一般,讓我走人。
我就納悶了,這些賣狗肉的,難道也受到了鳳山的感染,看我不順眼?
我正準備打道回府,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了過來:“張楓。”
我回頭一看,一個繫着黑皮裙,滿臉油光,嘴裏叼着香煙的捲毛胖子正揮舞着殺豬刀激動的沖我打招呼,“楓哥,我草,我是豬頭啊。”
媽呀,怎麼是這個死胖子,我假裝沒看到,撒腿就要走。
豬頭揮舞着菜刀三兩步追了上來,一把拉着我,指着大紅鼻子嘿嘿笑說,楓哥,我是朱榮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最近真是倒霉到家,遇到吸血鬼鳳山不說,買黑狗血還能遇到這傢伙。不過瞅這架勢,我要不認他,他非得一刀劈了我不可。
豬頭是我的大學室友,這傢伙是個出了名的燈泡,我和柳絮那會兒談戀愛,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好幾次我和柳絮在學校小樹林差點就成了,都被這小子給攪渾了。
我沒少煩他,但這傢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打罵都不管用,該跟還得跟,美其名曰保護我,做我的專職保鏢,實則就是想盯着我。
當時學校里經常會出現這樣的一幕,一對情侶的身後,跟着一個酒糟鼻大肥胖子,正因為這死胖子,我和柳絮少了很多單獨相處的機會。
到了後面我都習慣了,愛跟跟去,柳絮這丫頭也大方,每次出去吃飯,還刻意把豬頭那一份也給買了,這小子靠着死皮賴臉,沒少從我們倆這蹭吃喝。
好不容易,挨到大學畢業終於甩掉了他,沒想到這陰魂不散的傢伙又出現了,我心中那叫一個苦。
我擠出一絲微笑,故作詫異說,靠,原來是豬頭兄弟,瞧你這行頭,在市場發財?
豬頭油乎乎的手撓了撓頭上的捲毛,笑說,發個屁的財,接我家老頭子的班,就一殺豬的,瞎混唄。
說話間,他擦了擦手,給我散了一根香煙。
我點上,吸了一口笑說,人家北大的不也出來賣豬肉,你小子太謙虛了。
他露出一口大黃煙牙,樂呵呵說,楓哥,咱倆這麼久沒見了,今兒我做東,咱們哥倆好好喝一杯,想當年咱們可是學校最有名氣的呆豬組合。
呆豬組合,是柳絮給我倆起的,我是獃子,朱榮是沒腦子的豬頭,所以湊在一起就是呆豬。
我實在被他當年纏的留下了心裏陰影,一想到一對俊男俏女身邊整天跟着一個滿臉油光,二百多斤的大胖子,那畫面無比的煞風景。我現在想想都覺的一陣毛骨悚然,我和柳絮當初談戀愛的那幾年,怎麼就忍了這傢伙。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豬頭,過去的事就不提了,我今兒有事,下次咱們再約。”
豬頭不樂意了,拉着我不撒手,問我是啥事,比咱們兄弟先鋒還重要。
我琢磨着他在這市場混了那麼久,也許能買到黑狗血,就問他能搞到嗎?
朱榮愣了愣問我,楓哥,你買黑狗血幹嘛?
說話間,他繞着我轉了一圈,原本樂呵呵的肥臉漸漸變的嚴肅起來,這時候天已經黑了,棚子裏的燈光亮了起來,我們倆人卻只有一道影子。
楓哥,你攤上事了,豬頭見我沒有影子,突然幸災樂禍的哈哈笑了起來。
我早就知道他是把神經刀,喜怒無常,沒好氣的瞪着他,“我草,我攤上事,你有這麼高興嗎?”
豬頭連忙拉着我說:“楓哥,你別生氣,你這次算是碰對了人,你忘了大學那會兒,我就是出了名的朱天師,我告訴你這些年我跟着我家老頭子可沒少學。”
上大學的時候,豬頭只對兩件事感興趣,一是黏着我和柳絮,二,研究一些神神叨叨的鬼神之術,逮着人就給人算命。最可氣的是,他有一次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個骷髏頭,擺在寢室里,說要招鬼給兄弟們瞧瞧。結果鬼沒招來,害大家憋了一晚上,尿都不敢撒,第二天寢室里的幾個兄弟狠狠給他胖揍了一頓。
“你到底是殺豬的,還是在天橋擺攤的神棍。”王玲已經打電話催了我幾遭了,我現在要穩住她,也沒心思跟豬頭瞎扯,他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純屬扯淡。
豬頭說,楓哥,看你,又小瞧兄弟了不是。
他仔細的打量我一番,殺豬刀狠狠剁在案板上,指着我說,你魂丟了,最近肯定是撞邪了。
我見他居然能說出個道道,心想這小子還真懂點門道?我現在正愁沒辦法對付王玲,他要真懂行,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謹慎的問他,豬頭,你小子是真懂,還是蒙的?可別跟我開玩笑。
豬頭拍了拍胸口,吹噓:“那還用說,哥,你去這一片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的大名啊,你不是要黑狗血嗎,好說,我家有的是。”
說著,他領着我往一條巷子走去,在路上豬頭跟我說,他家祖祖輩輩都是殺豬的。早些年殺豬得經常下鄉收豬,那時候交通不發達,常走山路,經常會遇到一些鬼啊、怪的搶豬血吃,而且殺豬的業報也大,所以他們家祖傳了一些法門。要不然他堂堂一大學生,能跑到這來起早摸黑的學殺豬,說白了,也就是想學老頭子那點手藝活。
原來是家傳的,我說這死胖子上大學整天弄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
我問他,那些賣狗肉的一聽我要黑狗血就跟見了瘟神似的,啥意思。
豬頭解釋說,一般來這市場裏買黑狗血的,不是盜墓的,就是處理邪事的,都不是善茬。這些賣肉的,都是普通人,哪裏敢跟他們打交道。而且你就是買,也很難買到純正的黑狗血,你是不知道真正用來處理邪事的東西,稀罕着呢。
一路上他給我普及了不少知識,聽的我雲裏霧裏,但感覺到在我們的生活中,確實有這麼一個圈子,專門跟邪事打交道。如李半仙、王玲、孫瞎子,很可能就是這類人,只是他們是歪門邪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