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北京的那一夜成為柯瑞安的又一樁秘密，連面對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高樂，她都隻字不提。
當高樂啃着她帶回來的烤鴨，問她：“你和你那位白總怎麼樣了，我們偉大的首都有沒有讓你們之間取得一些突破性的進展？”
柯瑞安乾笑：“不就那樣，我們一起出差又不是第一次了。”
其實心裏怦怦直跳，這真是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回到江樂后，她和白靖南似乎都對那一夜諱如莫深，其實後來白靖南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談談，只是每次她都顧左右而言他的移開話題，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那一晚的事情，想來想去，覺得就這樣誰都不去提，讓它自然而然過去是最好的辦法，如果攤開講，那反而弄得兩個人都尷尬，其實她自己也知道，藏在心底最深的顧忌是，她害怕他會如她預想的那樣，拿一筆錢打發她，那才是她不能承受的。
當時高樂道：“你這樣，革命何時才能成功！不如找個時機，來個酒後亂性，生米煮成熟飯，然後奉子逼婚，我告訴你這手段雖然低劣，但絕對不失效率！”
柯瑞安忙不迭的撕一塊鴨腿塞高樂嘴裏，阻止她的胡言亂語，要是懷着孩子就能逼他就範，那他就不是白靖南了。
不過自從那一夜后，白靖南對她的態度還是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至少對她發火的次數日漸減少，而且他和何映絲分手都已經將近半個月了，他女友的位置都懸而未決，這實在不是他以往的作風，所以，她能不能自作多情的認為，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了她的緣故。
中午她用餐回來，發現公司幾位男員工的情緒格外飽滿，而且離開自己座位的次數異常頻繁，柯瑞安不明所以，到茶水間倒水的時候，秘書辦的小文眨眨眼道：“美女主播大駕光臨唄，瞧那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
丰南的男員工佔了百分之八十，女員工中還大多是已婚婦女，男員工平常都稱其為和尚廟，見了養眼的美女哪能不熱血沸騰的。
不過柯瑞安對於小文口中的‘美女主播’四個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道：“是哪一個主播？”
小文想翻白眼了：“你姐啊！”
柯瑞安這才反應過來。
“好了，我還得給他們送咖啡去。”
柯瑞安道：“給我吧，我送過去。”
小文端着盤子不放手：“我還想近距離看看趙主播的皮膚是不是真如電視上的看起來那麼好，我聽說那些上節目的主持人都是靠化妝術撐出來的。”
柯瑞安接過托盤：“相信我，那會嚴重挫傷你的自信心，跟自己比，最美！”
說完她轉身往白靖南的辦公室去，留下小文在那裏哀嚎。
趙詠琳平常很少過來公司，她是公眾人物，自然要留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給媒體捕風捉影的機會，所以即使私底下她和白靖南的關係不錯，但還是保持了一段距離。
辦公室里趙詠琳和白靖南都坐在沙發上，見是她端咖啡進去，趙詠琳對白靖南道：“你怎麼一直把瑞安當打雜小妹使喚。”
趙詠琳臉上的笑容是柯瑞安永遠模仿不來的，只是微微扯着嘴角，呈現出來的弧度就能那樣的完美。就像她此時只是穿着簡單的毛衣，繞着一條絲巾，外套也是簡潔的風衣，可是卻可以完全襯托出她的知性和美麗，這樣的女人如天鵝，讓男人瘋狂，讓女人黯然，白靖南為她執着了這麼多年不是毫無原因的。
面對趙詠琳，總能挑起柯瑞安心底的自卑感，趙詠琳對她雖不是很親，不過也不曾為難過她，其實在枱面上，趙詠琳對人都不差，她總要維持她完美的修養，但是有時候柯瑞安會無端的產生厭惡，這樣的女人，就像包裝精緻的糖果一樣，外面裹着一層華麗的糖紙，可誰知道裏麵包的是糖還是毒藥。當然，每次冒出這樣念頭的時候，柯瑞安都會狠狠的壓制下去，告訴自己只是在嫉妒而已，嫉妒趙詠琳唾手可得的愛情卻是自己永遠可望而不可及的。
白靖南喝着咖啡，臉上異常的陰鬱，他道：“瑞安，你先出去吧，幫我帶上門。”
語氣很平常，可還是能讓人聞到一股暴風雨的味道。
柯瑞安的視線不着痕迹的從白靖南的身上掃過，他握着咖啡杯的手很用力，像是在隱忍着什麼，而一旁趙詠琳的臉上還是掛着微笑，沒有任何的異樣。但這樣的氣氛，明顯的是波濤暗涌。
她不是傻子，自然感覺得到，趙詠琳道：“瑞安，晚上有空的話一起吃飯。”
柯瑞安對於這種禮貌性的邀約只是嗯了聲，替裏面的人關上門，柯瑞安對自己笑笑，沒關係，只是心有點痛有點酸而已，這樣的感覺也不是第一次嘗到，她已經學會怎樣能令自己好受一點。
趙詠琳道：“你別看瑞安從小就一直安安靜靜的，可其實她很倔強的，有時候連我媽那樣的人都會被她的性子給氣得牙痒痒的，但看得出她對你的話倒是言聽必從。”
“我是她上司！”
“不要這麼無情，瑞安難道只是你的下屬嗎，記得小時候，柯安可也叫過你哥哥。”
“你應該知道我對別的女人都是這麼絕情的。”
“瑞安在你心裏也算別的女人？”
他定定的看着她：“別拿瑞安說事，也別拿其它的女人說事，你明明知道，這麼多年我朝你張開的雙臂從來沒有放下過！”
趙詠琳慢慢的收斂了笑容：“你早該放下了。”
他手在桌底下握成拳，道：“那天晚上的事我當沒看見。”
他站在黑暗處，看着她和車內的男人激情纏綿，可是卻沒有任何的立場阻止。
趙詠琳道：“這是我的私事，你確實應該當沒看見。”
白靖南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扯到自己懷裏：“你是不是瘋了，你就不怕被記者拍到嗎？”
“拍到就拍到，我和他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有什麼出格的事情都是在道德範圍內的，沒必要向任何人負責。”
白靖南的手一寸一寸的收緊，她不是第一次交男朋友，以往對於自己的戀情，她還會藏着掖着，怕被曝光，這次她竟然……
他一字一字的問：“歐子文就那麼好嗎？”
趙詠琳掰開他的手，站起來，道：“你愛的人在你眼裏自然就是百般好，今晚的飯局不要遲到了。”
趙詠琳關上門，裏面傳來咖啡杯被掃在地的聲音。
趙詠琳出去，對柯瑞安道：“你們白總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你進去幫忙收拾一下。”
小矮桌上的兩個杯子都被掃在地上，咖啡順着桌子流淌下去，有幾滴濺到了他的皮鞋上，她抽了張紙巾蹲下去給他擦，離得這麼近，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趙詠琳慣用的那一款，她的動作突然就停在那裏，只覺得他身上的香水味一分一寸的在空氣中蔓延，讓她呼吸困難。
白靖南僵硬的坐姿終於動了動，俯下去推開她的手，道：“不用了。”
她收拾好碎片，他也回到自己的辦公椅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不會蠢到真的以為剛才的杯子是白靖南不下心打翻的。
他道：“你幫我在金鼎訂個包間，晚上和江舟還有她的未婚夫一起吃飯，你也去吧。”
“我就不去了。”
他沒有情緒的道：“你剛才不是已經答應了詠琳。”
他說完就低下頭翻開文件，開始工作。
她張了張嘴，最終沒反駁。
她要出去的時候，他突然又叫住她：“瑞安……”
她停住，他卻沒了下文，他也不知道叫她幹什麼，習慣性的叫她的名字，一會兒他揮了揮手，道：“沒什麼，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