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贖罪
兩個大男人在這種時刻可謂是真情流露,在這種情況下父子相認,他們彼此心裏都有許許多多的愁緒。
相較沈崇和趙奕然來說賀子萱此時還是比較理性的,她覺得當務之急是要想出解決之策,而不是在這裏哭哭啼啼。
錯,已經錯了,只有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最應該做的事情。
賀子萱善意的建議讓趙奕然簡直無地自容,他們沒有立即報警抓他這個殺人犯,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為他着想,這令他十分感動。
除了點頭,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謝謝夫人,我會為我的錯誤贖罪,我媽,就拜託您二位幫忙照顧了。”趙奕然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淚。
他想,他沒有資格哭。
他是個男人,不論將來等着他的是什麼,他都得堅強承擔起來。
賀子萱點點頭,神色凝重。
不管趙奕然做錯了什麼,趙蘭芝都是無辜的,賀子萱也不想讓趙蘭芝晚景凄涼,便默默看了沈崇一眼,用眼神告訴沈崇她願意讓沈崇照顧趙蘭芝作為補償。
沈崇還是很有分寸的,他和趙蘭芝的過去早就已經過去了,他會在能力範圍內幫忙安排好這件事的,不會影響現在的家庭。
畢竟,他一直欠着趙蘭芝的,也許這是他這輩子唯一補償趙蘭芝的機會了。
“奕然,你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的。”沈崇也擦了擦淚水,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有什麼事情我和你共同面對,去自首之前,我陪你去看看蘭芝吧,相信我說我送你出國深造,她一定不會拒絕。”
他不僅要安排好趙奕然,也必須給趙蘭芝一個說法。
為自己的母親當初傷害趙蘭芝一事道歉。
這件事經年累月的在他的心中積壓着,簡直都快成了內傷,沈崇覺得自己如果不給出一個了斷,或許他永遠都要抱着這種愧疚的心態活下去的。
“老公,你說得對,這件事一直瞞着也沒有用,早點說清楚,大家的生活還能早點回到正軌。”對此,賀子萱也是贊同的。
“謝謝,謝謝……”趙奕然發自內心地感謝賀子萱在此時如此大度。
“趙管家,你趕緊起來吧,看看手裏還有什麼工作沒有?有的話,安排一下。”賀子萱說,“姜小姐足以勝任管家一職,你可以和她商量一下,看看她願不願意暫且幫這個忙,她本就是兒媳婦的家庭教師,長期住在這,幫忙暫代管家一職也不錯,我聽說她晚上的飛機離開,你得儘快了。”
一說到姜若雪,趙奕然的臉上有了幾分難色。
不等他多想,沈崇就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一把抱緊。
趙奕然比沈崇高了大半個頭,沈崇仍然緊緊地將他抱着,忍不住又動容了起來:“兒子啊,兒子,你真的要去自首嗎?你別去,就在我身邊吧,有什麼我幫你擔著就是……”
趙奕然一愣。
來自父親的擁抱是如此有力。
儘管沈崇已經一大把年紀,兩鬢都斑白了,可現在他出了事,沈崇還是選擇這樣護着他。
“爸……”趙奕然顫抖着,喊出了這個幻想了很多年的稱謂。
多少年來,他都期望着這一天,只是沒想到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會是這樣的場景。
“哎!”沈崇應了一聲,“都要過年了,你真的要去自首?別去了吧?至少過了年再去行不行?”
這一刻,沈崇很捨不得他。
這幾年來趙奕然一直就在沈家工作,他看着趙奕然卻不能認,心裏已經是無比壓抑了。
而現在,他可以認了,趙奕然卻要離開了。
趙奕然在聽到沈崇答應之後,一顆心終於堅定無比。
他離開沈崇的懷抱,鄭重地點頭:“是的,我交接了手裏的工作再和我媽道個別我就去自首,我不想繼續拖下去了,多拖一天,我心裏的愧疚感都足以讓我寢食難安,早點自首,早點解脫。”
現在他什麼都不怕了。
他相信如果自己離開了,趙蘭芝也會得到很好的安排的。
他已經收拾起了所有的感傷和不舍,準備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見趙奕然決心已定,沈崇咬了咬牙,他有心再挽留趙奕然,可這對趙奕然來說只是縱容。
既然孩子做錯了,認錯了,那麼,就讓他贖罪吧。
但願趙奕然坦白從寬爭取了被害人家屬的原諒之後可以輕判,他這輩子還能有機會看到趙奕然改造歸來。
“爸,您別難過了。”趙奕然順了順沈崇的後背,又露出了笑容,“既然我已經決定了,那麼,大家就別太難過了,我會積極面對一切的,不能因此讓您二位沒有過年的好心情。”
賀子萱輕嘆一聲。
她返身回了床上躺好,用最平靜尋常的口氣對趙奕然說:“趙管家,你去忙吧,不回來的時候記得跟我說一聲。”
她神色如常,一如趙奕然只是離開一個短暫的下午一樣尋常。
趙奕然向她鞠躬:“知道了,夫人。謝謝夫人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您的恩德,我此生難忘。”
“嗯,那我午休了,你們看着辦吧。”她說。
沈崇和趙奕然一起離開,賀子萱整個人就縮進了被子裏。
她感覺自己瞬間紅了眼眶,鼻酸得想哭。
*
李父和李母被人打暈了,然後直接扔出了沈家。
李父一醒過來,就感覺脖子根那兒疼得要命。
冷風嗖嗖吹來,他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沈家大門外,李母也同樣如此,他們兩個竟然就這樣被人丟出來了,簡直半點面子都沒給。
“哎,老婆,醒醒!”李父手腳並用爬了好幾米,將李母扶起來猛烈搖晃。
李母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在搖晃她,不等睜眼就繼續哀嚎着:“殺人了……殺人了……”
“是我!你快醒醒!我們被人扔出大門了!”李父一說起來就氣得直哆嗦。
他覺得今天真是太倒霉了,本來是想拿著錄音筆到沈家來要點錢的,結果錢沒要到,還被人打了!
打了就算了,還直接把他們丟出門了,這天下哪有這種待客之道?
一聽被人扔出門了,李母趕緊睜開眼。
她四下環顧,發現他們竟然躺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邊,當真是被扔出來的。
她立即尖叫起來:“錄音筆呢?”
李父慌張摸了摸大衣口袋,頓時神色一緩:“還在呢!”
在是在,但是錄音筆裏面的錄音已經被人徹底清空了。
他掏出來,趕緊戴上了耳機一聽,然後面色如同死灰一般難看。
“怎麼樣?”李母緊張地問他。
“裏面什麼都沒有了,被清空了……哎喲,真是造孽,肯定是那個天殺的趙管家刪的!”
李父那叫一個失望,他覺得自己這次過來沈家真的太衝動了,早知道沈崇這邊這麼難說話,他不如直接找趙奕然要錢。
可轉念一想,如果找趙奕然要錢,恐怕趙奕然也同樣會這麼難對付,在沈家趙奕然都能膽大包天打暈他們扔出來,這要不在沈家豈不是會把他們丟進河裏餵魚?
得了,這一個個的都是不能招惹的主兒,看來他們真是白跑了一趟來沈家自取其辱了。
聽見李父這麼說,李母也明白他們在沈家是真的討不到半點好處了,只能悻悻地爬了起來,然後拍去了衣衫上的灰塵。
“老公,回去吧,在沈家我們是什麼都要不着的。”李母擦了擦眼淚,抱怨道:“都怪你,做生意就做生意,你說你搞那麼多門門道道幹什麼?如果你不鑽空子,我們又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璧君沒了,公司也沒了,以後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別哭了,趕緊走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李父也是一肚子的怨氣,被人打暈了還趕了出來,現在錄音筆里什麼東西都沒有了,他就算去找沈崇揭發趙奕然也只是口說無憑了。
兩個人趕緊離開,就怕被沈家人看見他們的窘態,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
“趙管家要出國?”
“是的,因為決定得很急,這眼看着又要過年來不及招人暫代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姜小姐暫且幫我這個忙,等年後招到了合適的人再說,至於薪酬方面夫人肯定不會虧待姜小姐的。”趙奕然站在姜若雪的門前,面容平靜,以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將自己的請求表達了出來。
原本姜若雪正在打包行李準備回老家過年,趙奕然忽然敲開了她的門,她的行李箱還攤開擺在地板上,裏面整齊地放着一些女性的內衣。
在察覺到這點之後,姜若雪趕緊慌慌張張地蹲下身把行李箱蓋好,這才請趙奕然進門。
宋晴好對姜若雪一直不錯,所以姜若雪住在沈慕川別墅中的客房內,臨窗的圓桌上擺着一套精緻的玻璃茶壺套杯,她請趙奕然坐下聊。
趙奕然原本不打算停留的,可當他看見姜若雪那張純真的面容時,他猶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餘生還有沒有機會遇見姜若雪,也許這就是他見她的最後一面,如果可以,他希望多停留一會兒。
他姿勢有些僵硬地拉出了椅子坐下,始終垂着頭。
才哭過的他不想被姜若雪看見自己的眼眶還是紅的。
姜若雪給他倒了一杯茶,語氣愉快道:“沒關係的,反正我家中兄弟姐妹也多,今年不回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忙我可以幫的。不過,趙管家準備什麼時候回來呢?”
自從上次趙奕然告訴她說要打電話給暗戀的女人告白之後,姜若雪有抱着試試看的心情等待他會不會來電話,很可惜,她並沒有等到,所以現在姜若雪已經徹底放下這件事了,明白了趙奕然喜歡的人並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