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比天涯更遠

最先有動作的人自然是那些跟雲笑和蕭夜有交情的人。

陳虎帶着蕭湘，蕭曉領着文武百官，京城內城防營所有小弟們，就連定國公里章文豪都帶着一家老小連帶回娘家的章文薇也早放下芥蒂真誠的閉上眼睛，還有最最虔誠的關員外激動得就跟自家祖宗顯靈要來拯救世界一樣的拉扯着一家子祈禱。

接着是那些曾經受過雲笑恩惠施救的人，幾次天災下來，雲笑在民間的威望也是不可小覷的，這些人早就拜讀過金鳳凰傳，這會兒一聽沒有什麼猶豫就祈禱起來。

再來便是消息慢一點的西厥神女教，這可是最堅定的信徒，還擺出了陣勢來，很是隆重虔誠的祈禱。

人心的信仰之力是無法估量的。

這股龐大的力量湧入，大大的緩解了雲笑的壓力，加快了進程，感覺最明顯的便是那種毀天滅地的地動山搖減輕了許多。

其他一些單純看過金鳳凰傳跟雲笑沒有過接觸的人，起初是不信的，可是天都不塌了，地都不抖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有說服力的？

是個人都知道保命要緊，又不是要磕頭割腕，既不屈辱也不傷身，這麼便宜的買賣，不做是傻子。

很快，所見之處皆是一片閉着眼睛雙手合十虔誠祈禱的人。

一片亂世之下呈現出詭異的和諧之相，就像一下子世人都放下屠刀要立地成佛了一樣。

蕭夜安靜的陪在雲笑身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此時無聲勝有聲，兩個人都分外的珍惜這最後相處的時刻。而且，隨着時間的流逝，雖然有力量的不斷加入，但是雲笑的壓力也逐漸增大。

雲笑並不輕鬆。蕭夜不敢讓她說話分心。

腳下的土地越是趨於穩定，雲笑的臉色就越加蒼白，兩個人所剩的時間也越加稀少。

這種殘酷的倒計時，在別人眼裏是絕處逢生的喜悅，在蕭夜眼裏卻是難捨難分的痛苦。

不是生離死別，卻比天涯更遠。

終於，連最後一點的異動都停止，天上的雲層也停止了旋轉，整個世界跟被按下了暫停鍵，一片寂靜。

所有人睜開眼睛仰頭看去，只見那層層疊疊的漩渦雲中，那個光柱逐漸擴大，就好像天空破開了一個洞。

這絕對不是雨後重見的天日，那雲層之後是未知的空間，即使光芒萬丈看不分明，可是所有人心裏都惴惴的，屏住呼吸不敢發出聲音。

“蕭夜……”雲笑艱難又晦澀的開口，“你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跟我們的孩子。”

蕭夜一震，嘴巴張了張，可是所有的聲音卻被哽在嗓子眼。

飄浮在空中一直不動的木珠子此刻動了起來，從一個大圓逐漸收攏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圓，定在光柱的正中心。

一個瞬間，光柱消失，蕭夜抓緊機會衝上前去將雲笑抱在懷裏，可是這種滿足幸福的感覺還沒有一會兒，一股難以控制的力量拉扯下，雲笑浮了起來。

這股力量不止帶着雲笑向上，還無情且強硬的阻隔開了蕭夜。

“笑笑！”

離地之後，雲笑很快就被吸上天空，那發著光的木珠子自動自發的跑到雲笑的手腕上，形成一串手鏈。

“那，那是什麼？”

所有仰頭的人都看到了被光暈籠罩，被木珠子認主的雲笑。

“笑笑，是笑笑。”這是認識雲笑的人。

“天之聖女！”這是神女教。

“雲笑，是雲笑。”這是金鳳凰傳的讀者。

“飛了，飛了，真的要得道飛升了。”這是溪山村的人。

“？？”這是沒看過書，為了活命隨大流祈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的人。

不管是誰，這一幕都對他們產生了顛覆認知的深刻印象，若是最後活了下來，這次所發生的事情是要吹上好幾百年的。

其實雲笑停留的時間並不長，她甚至沒發分心去多看蕭夜一眼，何況其他人呢。

當木珠子匯聚到手腕上的那一刻，最關鍵的時候到了，雲笑使用所有的力量，幾乎是獻祭的方式進行最後的撥亂反正。

天上的光洞猛地變大，大到足以囊括整片大陸，彷彿一片天空，光芒也是前所未有的刺眼。

眾人被這光芒所攝，本能的閉上眼睛，唯有蕭夜眼睛都留出了血淚依舊睜着眼睛鎖定雲笑的身影。

別人都沒看到，蕭夜親眼目睹了雲笑的身影好像化成光點一般，竟是散開融入了一片光芒里然後消失無蹤。

刺眼的光芒過後，大地一個劇烈的振動，所有人都暈了過去，就連死撐着的蕭夜也沒能抗拒。

當他再醒來的時候，這片大陸曾經的滿目瘡痍沒了，好像先前的一切只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

可是，他怎麼找都找不到雲笑。

失魂落魄的蕭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着，還是活着的僅僅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整個人空落落得厲害。

直到白亦跟青青尋了來，將那個小小軟軟的身子塞進他的懷裏，他才有了一點回神。

低頭看着軟萌可愛的蕭章，蕭夜將頭埋在他小小的身子上，無聲的壓抑的流着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許久，蕭夜才抬起頭，對上不哭不鬧的蕭章。

小小的人兒，對蕭夜露出一個無齒的笑容，其中帶着雲笑的影子。

蕭夜的心動了一下，又痛又酸，卻感到了一點暖。

“走。”

一年後，溪山村。

“不是老婆子我亂說，這家的姑娘絕對的溫柔賢淑，里裡外外更是一把好手，長相，脾性，那都是出挑，沒得說的。”吳媒婆甩着帕子堅強的做着媒，只是表情古怪得厲害。

不是她狀態不好，業務能力下降，實在是任誰對着一個板著臉小大人一樣的奶娃娃也沒法認真起來做媒啊。

她很懷疑，這個小傢伙真的聽得懂？

要不是人家給的紅包確實豐厚，她也不想來走這一趟，這周圍幾個村子誰不知道這家的鰥夫不近女色啊。

偏生人家長得特別的好看，別說村子裏都沒有，就算是天上地下的找，吳媒婆也敢打包票，就沒有見過這般長相的男人，不怪這麼多小姑娘硬要上趕着當後娘。

可是，再不近女色，也不至於讓她一個媒婆跟個才一歲多的小屁孩談婚事吧？